章節字數：3060 更新時間：09-07-20 22:06
那天傍晚，雨一個勁不停地下著，仿佛在祭奠著什麼。直到晚上，才出現了晴朗的月光。
這時，憐霜已經醒了過來。
她望望天，突然想起，今天，是月圓之夜。
憐霜一個人坐在一棵樹下，靜靜地坐著，一句話也不說。
玫涵離她很遠，默默地為她流淚。她不敢接近她。
憐霜淚水不停地滑下。與心蓮相處的每一幕，都在她心中再次流過。而更多的，卻是跟浪天在一起的每一個細節，浪天的一顰一笑，她的心中都靜靜的放映著。她心中有著悔恨，有著對浪天的恨，恨他的背叛、欺騙和利用，恨他傷害自己的感情，但更多的，卻是傷心和無法泯滅的愛。她已經想好了，她到底要如何做……
憐霜身後不遠處一棵大樹旁，浪天半靠在大樹上，依然昏迷不醒。他的嘴角掛著血，白衣也已經有一半變紅，臉色慘白，嘴唇更是毫無血色，眉頭緊鎖。
過了一會兒，一陣咳嗽打破了此刻的寧靜。
浪天醒了過來。
憐霜的手微微顫抖著。
“霜姐姐？”玫涵有些緊張。
“他先中了我一劍，我又封了他的功力。你不用怕。”憐霜輕聲答道。
“哦。霜姐姐。我去那邊看看。”玫涵知道自己呆在這裏不合適了，便走了。
然後，憐霜依舊坐在那裏一動不動，而浪天則不住地咳嗽，又吐了血，之後疲憊地靠在樹旁。
又過了良久，憐霜忍不住偷偷回過頭去，看了浪天一眼。
浪天閉著眼，可能已經睡著。
憐霜回過去，低下頭，帶著哭腔輕輕念到：“友人去矣，情亂我心智，愛恨交加，苦也，苦也！”
使她沒想到的是，她剛剛念完，身後傳來了浪天的聲音，虛弱而又傷感：“身份使然，行拂其本意，恩威並重，奈何……奈何！”
之後，便沒有人再說話。隻有浪天斷斷續續的咳嗽聲。
又過了一陣，浪天取出那根水做的似的簫，放在嘴邊吹奏起憂傷婉轉的曲子。平日裏，這是祭奠他母親的。而今日，卻又多了一層意思。
憐霜無聲地歎了口氣，端起篪，也吹了起來。
他們互相都不知道，雙方的樂器上都掛著淚水。
突然傳來一個奇怪的聲音。二人的樂聲都戛然而止。
憐霜回過頭，卻見到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兒從遠處一棵大樹上跌了下來，發出一聲呻吟。
女孩穿著一件粉色的紗衣，可愛美麗至極。
憐霜見到，她是一個牡丹花精。
浪天的手微微動了動，卻沒有說話。
憐霜很快站了起來，走到女孩身邊，說：“你是誰？”
女孩瞪了她一眼，不回答，而是對浪天叫道：“師哥！”聲音細聲細氣，甜甜的，卻帶著哭腔。
原來女孩兒就是婉君。
浪天此刻是不願意與她相認的，無奈她已經叫了出來。
憐霜皺皺眉，快步上前，用篪抵在婉君頸部。
“憐霜！”浪天身體前傾了一些。
“她來做什麼？”憐霜有些懷疑。
“你放開我！”婉君用仇恨的眼光瞪著憐霜，這令她不寒而栗。
這女孩兒的眼神怎麼會如此得複雜？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做。
“快說，否則我先殺了她！”憐霜逼問著，將篪向前移了一點。
“憐霜，別！”浪天大聲喊著，手指微微攥起，一點淡淡的白光環繞著。
之後，浪天竟然用前所未有的哀求的目光看著憐霜，顫抖著說道：“憐霜，這是我的小師妹，還隻有10歲啊！放了她吧！她什麼都不知道！”
女孩兒輕聲抽泣起來，但還是說道：“師哥！不要求她！”
憐霜被浪天的表情驚呆了，認識他這麼久，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神色，可見這小師妹對於浪天有何等重要。
她輕輕地鬆開了手，站在了一旁。
浪天手邊的白光消失掉了。
憐霜讓開後，婉君立刻站起來，跑向浪天。
浪天微笑著望著她。
婉君剛來到身邊，浪天還沒有說話，往一旁一倒，吐了一口血。
“師哥！”婉君慌張地看著浪天身上的大片血跡，說：“你怎麼受傷了？”
浪天笑著搖搖頭。
“是不是她？”女孩兒指著憐霜氣憤地喊道。
“婉君，師哥沒事。”浪天溫柔地說著，將婉君摟在身邊，說道：“婉君，師哥不是告訴你呆在唯海堂嗎？你怎麼出來了？”
“師哥，我擔心你啊。”婉君揉了揉眼睛。
“婉君，聽話，先回去。”浪天勸道。
“不，師哥，我們一起走。”婉君說道。
浪天卻搖搖頭，說：“婉君，師哥不在的日子，你要照顧好自己。彩雲姐姐和追月姐姐也會照顧你的。”浪天說著，兩行淚水滑了下來。
“師哥，你要去哪裏？什麼時候回來？”婉君問道。
浪天微微笑著，說：“婉君，師哥心中有自己的渴望。”說著，他看看憐霜，又對婉君說：“婉君，無論何時何地，師哥一定會盡全力保護你。不過，你也要學會保護自己，是不是？”
婉君點點頭，浪天繼續說：“好了，婉君，回去吧。”
“師哥，婉君了解你的想法。我知道，如果此刻我走了，我可能就永遠見不到你了！”婉君說著，大聲哭了出來。
浪天被震住了，淚水洶湧而下。他一把將婉君摟在懷裏，說道：“不會的，婉君！師哥會保護好自己的！”
“保護自己？師哥，如果不是你為情義所累，又怎麼會像現在這樣？”
婉君大聲喊著，起身向憐霜那邊跑了過去。
憐霜聽著二人的對話，心中仿佛在滴血。她聽著婉君的話，突然變得徘徊了。
“喬憐霜，你了解他嗎？似乎你對他的了解遠不及這個小姑娘啊！喬憐霜，你這樣做到底對不對？這個人對你也算有恩啊！不，喬憐霜，他隻是在利用你！你忘了心蓮姐了嗎？她是無辜的啊！自從她死的那一天起，你們的情意就一筆勾銷了！這是他的錯，你應該為心蓮姐報仇！”
這時，婉君突然站在了她的身後。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我師哥為了你已經遍體鱗傷了！而你還這樣對他！”婉君失控地大聲喊道。
“為了我？隻是為了利用我，在我的心上戳一刀吧！”憐霜冷冷地笑著，淚水依舊流下。她轉過身去，說道：“你是問我想要幹什麼是嗎？我就是要為我的親人報仇！”
“報仇？我告訴你，如果不是我師哥愛著你，心甘情願傷在你劍下，以我師哥的功力，你一根汗毛也動不了他！你也是在利用他！”婉君大聲喊著。
這一句話震撼了憐霜，她萬萬沒有想到，小小的婉君會把這些當成一種利用。
她腿突然軟了，向後倒了一些。
“婉君，回來！”浪天有些擔心憐霜，叫道。
“看到了嗎？就算此時，我師哥依舊牽掛著你！”婉君絲毫沒有回去的意思。
“好吧，就當我在利用他！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憐霜鎮靜了一下，說道。
“如果你想要殺我師哥，你就先殺了我！”婉君大聲喊道。
憐霜更加震驚，她低頭看著婉君，那小小的身軀突然變得高大。
“婉君！”浪天既傷心又感動，但他不希望婉君說下去。
“師哥！”婉君哭著跑了回來。
憐霜走近浪天，說：“我不會殺他。我要帶他回月斕，把他交給淩大叔處置！”
此話一出，浪天臉上所有的表情突然消失了。他抬起頭，嚴肅地說：“憐霜，為了你，我可以去死，但是不能違背我的原則！如果你想要殺我，我可以站在這裏等你動手。但是，作為唯海堂堂主，我堅決不會使自己白白地落入自己敵人的手裏！”
憐霜冷冷一笑，說：“原來你還有原則？哼。”然後她冷冷地說：“不過，現在由不得你了。”
浪天笑著搖搖頭，然後略帶著些堅定和傲氣地嚴肅地說：“憐霜，你以為唯海堂堂主，隻是浪得虛名嗎？”
說完，他緩緩地站了起來，緩緩舉起手，發出功力擊向前邊的一棵樹，樹幹霎時折斷。
憐霜驚呆了，她以為他受了這麼重的傷一定站不起來的，她更沒有想到他居然還能施展功力。
她不禁向後退了幾步。
浪天卻說道：“憐霜，你竟然怕我？是嗎？”
憐霜沒有說話，她確實被他嚇到了。盡管她明白，浪天不會對她動手。
“憐霜，我隻是想告訴你，我是絕對不會跟你回月斕的。”浪天說道。
憐霜此刻隻有恨自己下不了手，不能為心蓮姐報仇。
憐霜閉上眼睛，重重地疏了口氣。然後，她轉身對浪天說：“既然這樣，你走吧。”
浪天也閉上眼睛，揚起頭，望著月亮，輕輕歎了口氣。然後，他抱起婉君，轉身想要離開。
沒走幾步，浪天便聽到了憐霜的聲音：“從此以後，我喬憐霜與秦海再無瓜葛！”
浪天站住腳步，回頭望著憐霜。
兩個人此刻相距甚遠，互相看不見彼此的淚珠。
憐霜說完後，轉身跑開了。
浪天望著憐霜的背影，好久……
隨後，他轉過身去，走向遠方。
婉君輕輕地擦掉他臉上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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