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54 更新時間:09-09-28 10:30
江城,顧名思義,乃依江而建,乾國境內最大的河流肅嵐江便在江城眼前奔湧而過,而整個江城就好似坐落在肅嵐江的眾多分支上,城裏河道縱橫,依水成街,素有水鄉之稱。因著水利之便,周遭又緊鄰幾個富庶的魚米之鄉,江城一早便成為糧食、水果、茶葉、陶瓷等物資集散地,逐漸發展成為江南重鎮。
奉昌二十年夏,江城再次成為武林中人矚目的焦點,因為微雨樓正式複出了。
想當年,剛剛二十出頭的譚微雨在江湖中甫一露麵,就憑借手中一柄軟劍和獨門暗器在武林中掀起了波瀾,不知多少成名英雄敗在他的手下,而他所創立的微雨樓也在短短時間內一躍成為江湖數一數二的大幫派。
譚微雨武功雖高,卻稱不上俠客,在有些人眼中他甚至算不上是個好人,凡是質疑他的武功前來找他挑戰的,即使最後認輸也必會為他所傷,決不手軟;在街上調戲他妹妹的某官家少爺一天之內滿門皆為他所殺,而采花大盜孫某卻被他引為好友,隻因這人曾救了他家啞仆一命,至於武林中所謂匡扶正義的種種舉動,他則從不參與,甚至嗤之以鼻,有他這樣的樓主,微雨樓在江湖上自然也沒有什麼太好的名聲,不過是毀譽參半罷了。
微雨樓在鼎盛時期,全國幾十個省份都有它的分舵,幫眾遍及天下,這也造成了它下麵人員的良莠不齊,使它興得快,也亡得快。
仰元十二年,銅鈴山一役後譚微雨生死不明銷聲匿跡,微雨樓便如大廈忽喇喇一夜傾倒,除了上層的令主以及一些壇主,其餘人均作鳥獸散。後來,因為陸續有人找微雨樓的遺眾尋釁報複,大有牆倒眾人推之勢,漸漸便沒人願意承認自己曾是微雨樓的人。
直到三十多年後……
奉昌十七年。
金令牌一出,最先動容的是胡十二——從前微雨樓雀山閣閣主胡廉的兒子。譚微雨救過胡廉的性命,又教過胡十二幾手功夫,讓他從此不僅對譚微雨佩服到五體投地,且忠心不二。譚微雨遭人暗算那年他才十歲,後來雖見到了藥王山下的墓,心裏卻始終不相信譚微雨真的死了,所以那年夏天,當一個陌生的蒙麵女子手持金令牌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他便毫不猶豫地跟隨她去了京郊。
胡十二是微雨樓裏唯一一個在銅鈴山一役之後又見到了譚微雨的人,臥病在床的譚微雨指著屋內一位身穿黑袍、頭戴黑色麵罩的神秘人告訴胡十二,此人是他的嫡傳弟子,將來就由他接任微雨樓主,希望胡十二能扶助此人,日後讓微雨樓東山再起。胡十二一口答應。
漸漸的,江湖上又有了微雨樓的消息。
胡十二在江城發出消息之後,陸陸續續便有一些微雨樓舊眾前來探詢究竟,其中不乏當初三閣五榭十二亭的令主。也有仇家摸上門來滋事,結果被胡十二用“飛雨”一下子傷了七八位,此後江湖嘩然,皆傳言譚微雨未死!
奉昌二十年七月十七,江城正下著綿綿細雨,駐守在江城微雨樓總舵舊址的胡十二被手下人告知,有一位夫人要見他,來到門外,便看到一位大約二十八九歲、貌若天仙的女子站在那裏,這女子美則美矣,麵上神情卻冷似冰霜,且隱含著一股殺氣,幾乎令人不敢直視。
胡十二剛要問,那女子已冷冷開口道:“胡閣主,還不請某家進去麼。”聲音清亮無波,雖是問句,卻帶著勒令的意味。
胡十二神色一懍,立刻知道了此人是誰。
微雨樓正式複出江湖了!新任樓主竟是位女子,上下稱之為“祁夫人”。
祁夫人的武功自是得到了譚微雨的真傳,且頗有青出於藍之勢,除了“危樓細雨”劍法,她的本門武功也十分厲害,隨意用一根竹杖便打敗了之前稱霸江城的玉蛟門門主,招式詭異奇特,此外,她的行事作風和昔日的譚微雨也頗為相似,都是我行我素,正邪莫辨,若說較之從前有所變化的,便是她尤其喜歡與朝廷作對。
本來武林與朝廷自古以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尤其是幾任皇帝都勤政愛民,百姓安居樂業,沒有什麼大事值得武林去“匡扶”的,雖說有時也出現個把魚肉鄉裏的貪官汙吏,被武林俠客看不過眼給哢嚓了,朝廷也是睜隻眼閉隻眼,雙方相安無事。
祁夫人複出微雨樓之始,正值太後薨逝,朝廷頒下為期一個月的喪禁令,國喪期間,禁止一切宴樂婚嫁活動。祁夫人偏偏派人貼出告示,賀微雨樓重出江湖,大排流水席十天;微雨樓舊址也重新粉飾一新,大紅燈籠高高懸起,還綁來了戲班子,強令開台唱戲,見沒有人敢來吃喝、聽戲,就命人用刀架在脖子上,迫人前來。官兵聞訊趕來喝止,雙方便打成一團,最後當然是官兵慘敗。
沒有人知道祁夫人為什麼要和朝廷作對,胡十二也不知道,除了是譚微雨的嫡傳弟子,祁夫人的身份是個謎。隻是在她的帶領下,微雨樓很快便重新成為一方霸主,當年在江湖中的勢頭也隱然再現。
隨著微雨樓的複出,神秘的殺手組織“梨花錯”也頻頻現身,先是在湖州巡撫娶妾的喜宴上削去了新郎官的一隻耳朵,迫他當場取消婚事,不久後又在尋芳樓殺了前來一度春宵的某知府和他的連襟……總之,鬧得江城及其周邊一些省份的朝廷官員們沒人再敢動娶妾的念頭,妓院的老鴇們也暗中抱怨生意受到影響。
聽說“梨花錯”的總舵梨花宮也設在江城,那麼它和微雨樓會不會發生摩擦,一爭高下呢?當然不會,明眼人很快就看出,“梨花錯”和微雨樓是一勢的,不僅如此,它們之間必然還有著某種聯係。
江湖上風雲變幻,朝廷當然不會不知道。
京都,皇宮,禦書房。
赫連啟放下手中最後一本折子,撫著額角歎了口氣,起身在房裏走來走去。
門外走進一人,形容俊朗,舉止灑脫,“父皇。”
“朝兒,你可也是因為微雨樓的事來找朕的?”赫連啟皺眉問道。
“正是。”赫連若朝道:“微雨樓和梨花錯近來頻頻挑起事端,師父讓兒臣來請示父皇,要不要天龍教出麵幹預一下?”
“唉……”赫連啟又歎了一聲,也不答話,繼續在房裏走來走去,然後又坐回到案前,拿起分出來的幾本折子再看一遍,一邊看一邊自言自語,“都是朕的錯啊……當初要是……可是誰能想到會這樣呢?”
對於自己大婚前一晚宮裏發生的事情,赫連若朝後來知道了一些,但僅限於洛夫人和燕貴妃曾為同門師姐妹,且因為情係皇上,與洛將軍貌合神離,因此不喜洛未央,並對皇上心生怨恨,其他具體的便不太清楚。此時見赫連啟自怨自艾,也不好上前勸,隻好站在一旁等著。
“朝兒,”赫連啟終於從折子上抬起頭來,道,“若是些……不大的事情,便先……由她去吧,下麵的人好好撫恤一下,實在不像樣了,天龍教可以適當插手,但,事先要稟朕知道。”
“兒臣明白了。”
出得宮,見外麵又陰了天,不知道會不會再下雪,赫連若朝接過小福子遞來的手爐,捧著鑽進了馬車,一路胡思亂想著,回到了太子府。
一進門,馮蓉便上前說道:“殿下,燁王來了,在廳裏候著呢。”
燁王?他來做什麼?自從洛未央出事以後,他整個人便像丟了魂似的,每日關在府裏練功,快趕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千金了,父皇的身體也不怎麼好,朝政上的事情倒有一半壓在自己身上,以前還能指望燁王分擔一些,如今想也別想,還有四弟,也是個閑散王爺,在禮部掛了一個閑職,卻整日和他那個公主王妃混在一起鼓搗藥材。
赫連若朝一邊想著,一邊對馮蓉道:“姑姑且讓他在廳裏稍候片刻,我去換件衣服就來。”
馮蓉點頭去了。
赫連若朝回到寢室,脫去朝服,正命丫鬟去取便服來換上,便聽見一個柔柔的女聲響起:“殿下回來了。”
進來的是太子妃王織雲,身後跟著她的陪嫁丫鬟小嬋。
“殿下不必著人取了,妾身正好過來送這件袍子,便穿它罷。”王織雲說著,將手裏拿的衣服抖開,親自服侍赫連若朝更衣。
“這衣服襟下不是被燈火燎了一星,孤讓他們丟開了?”赫連若朝掀起衣襟,卻沒找到那處破損,有些納罕。
“妾身見殿下喜歡這件袍子,已經補好了。”王織雲道。
太子妃王織雲確是如小福子曾說的那般,人有些笨笨的,在琴棋書畫這些上麵都沒什麼靈性,不過略通一二,唯獨做得一手好針線,隻是生在王侯貴戚之家,除了能繡繡花,這手藝沒有太多時候展現罷了。
“如此有勞王妃了,”赫連若朝淡淡說道,抬起手來,任王織雲幫自己係好衣帶,又道:“如今王妃有了身孕,還是多休息為好,不要太過勞累了,有些事情就交給丫頭們去做吧。”他說這話倒是出自真心,畢竟這個孩子也是他一心企盼的。
“妾身記下了,多謝殿下記掛。”王織雲的聲音裏流露出一絲欣喜。從打大婚之後,太子殿下雖然未曾像傳言中那樣在府中寵幸男人,也不拒與她燕好,但態度總是透著疏離,讓她明白他的心不在她這兒。如今乍一聽到他關切的語氣,雖說十有八九是因為她肚子裏的孩子,她還是有幾分高興。
“殿下還有事,妾身先回房了。”王織雲知道燁王還在前廳等著,十分乖巧地退了出去。
赫連若朝也邁步朝前廳走去,心裏想著赫連無夜來找他到底是為了什麼事?難道說……他腳步一頓,難道說是因為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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