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427 更新時間：09-08-06 02:01
01
沐甜和姑姑通完電話後，臉色有幾分愁苦。姑姑說她病了，要他們姐弟倆去看她。雖說姑姑這麼多年來供他們上學，還每月寄給他們一筆生活費，但他們卻從沒見過姑姑一麵。因為姑姑不肯和他們相見，也不許他們問起她的事。
不管姑姑是什麼樣的人，他們隻知道姑姑就像是他們的媽媽。如今姑姑生病了，他們又怎能坐視不理，所以沐甜義不容辭地答應了姑姑。
不鏽鋼鐵門外站著渾身酒氣的蘇讓，此刻高瘦的影子在地上歪歪斜斜地搖晃，沐甜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他扶進了他們租的屋子。
屋子雖簡陋卻也布置精致，背景牆的顏色是一半粉紅一半青綠，各代表著他們姐弟兩個。
“小讓，你怎麼喝成這樣？”沐甜拍了拍他的臉，試圖叫醒躺在沙發上半醉不醒的他。
蘇讓甩開她的手，臉上泛著紅暈：“……不要再讓我看到你……我不要再看見你……滾……”沒過多久，他一會兒嘻嘻大笑，一會兒小聲啜泣。
什麼時候他也和她一樣喝醉了會又笑又哭的？沐甜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趕緊拿了塊毛巾給他擦臉。
蘇讓憂傷的眼神裏摻和了一絲曖昧：“……小甜甜……小姐姐……你在哪？……”她知道他此時心裏一定難過，不然也不會喝得這樣醉。
沐甜握住了他舉起的手，貼近他的耳邊以盡量讓他聽見的聲調說：“小甜甜、小姐姐我在這呢。你怎麼啦？小讓？”轉眼她發現了蘇讓手上的一條紅色疤痕，嚇得兩眼發直、大叫了起來：“小讓，你是不是跟別人打架了？”同時使勁地搖晃他的身體，再次試圖叫醒他問個清楚。
她的大叫和搖晃都起不了什麼作用。
眯笑的眼睛和他此刻的心情形成鮮明的對比：“小甜甜……我失戀了……為什麼……為什麼女孩都那麼愛說謊？”他打了一下嗝，“……可是，隻有……隻有你才不會騙我……”
“小讓……”她抓緊他的手。
他的手立即甩開了她的：“為什麼要叫我小讓？……我叫蘇讓，不叫蘇小讓……”他越說越激動，“我不喜歡你把我當小孩子……我不喜歡……你不是我的親姐姐……你不是……我討厭你……”像是有種痛苦壓在心裏很久很久，借著酒醉將它逼出體內。
猶如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沐甜的身體慢慢僵硬，眼淚跟著不爭氣地流下。因為他的這句話，會讓她心疼。多年來他們相依為命，原來他從不當她是親姐姐。
沐甜邊哭邊把蘇讓扶到他房間的床上，為他蓋好被子，關上燈就出來。踉蹌地走回自己的房間，藏在被窩裏哭。
左邊的房間，如同幽深的森林，寂靜覆蓋在它的上空，朦朦朧朧的光線忽明忽暗，地麵涼如水。像是接著沒有說完的醉話的夢話：“我討厭你當我姐姐……我不要……”
右邊的房間，被窩裏的哭聲斷斷續續，像一支敗筆的曲子，被遺棄在塵埃的廢墟中，逃不過結局的慘白。漸漸的沒有了聲音，似乎哭盡了全部的力氣。再而閉上眼睛，就是漆黑一片，猶如天昏地暗。
他甚至是她的一切，他居然討厭她。
02
第二天清晨下起朦朦朧朧的細雨，餐桌上擺著一張便利貼，蘇讓拿起便利貼閱讀：今天的天氣特別好，最近零食吃多了、擔心長胖的我打算去晨跑。冰箱裏有麵包和牛奶，記得吃早餐；以後別喝那麼多酒，喝多了會傷身的。還有，對不起……——小甜甜
“囉嗦。”蘇讓的嘴角不自覺地漏出一絲微笑，扔下便利貼走到小冰箱前，從小冰箱中拿出麵包和牛奶，用三分鍾的時間吃完。他擦了擦嘴角細碎的麵包沫，望了一眼外麵飄飛的雨，微微皺起了眉頭，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自言自語：“對不起什麼？”。
一分鍾後他拿著雨傘走出了家門。
沐甜出門時忘了帶手機，也沒帶雨傘，雨下起來時隻好跑到一個公園的涼亭內避雨。於是“晨跑”變“逃跑”。這個公園離他們的家不遠，她剛才還遠遠的望見蘇讓從窗台邊拿傘，不知道是要去哪裏。
頭發上零落的雨絲沁涼，看著如絲般縷縷細雨，她忽然想起懂雨，想著懂雨也許正凝視窗外的雨，臉上是憂鬱的表情。她想起宋緋，想著宋緋踩著高跟鞋在雨窪中濺起雨滴、狼狽的樣子。她想起蘇讓的話，雨似乎隨著她難過的心情而越下越大，她也似乎隨著雨的越下越大而心情難過。
蘇讓很快就找到了她。一上前就扯開嗓子、拖長音調說：“今天的天氣可真是特別好，隻是還沒能夠把你淋成落湯雞而已。”沐甜驚訝地望著他，在他嘲笑的眼神裏慢慢低下頭，有些說不出話。
“還在那愣著幹什麼？我的手好累啊。小甜甜。”說著，蘇讓故意在她麵前擺出手酸的動作。見她還是呆呆地看著他，他伸出空出的手在她麵前晃了幾晃，不耐煩地說：“看夠了吧？可以走了嗎？你哪根搭錯啦？大甜甜？”說完即刻拉著她走。
她跌跌撞撞地跟在他的後麵。蘇讓把雨傘往後靠，回到家門口的時候沐甜幾乎沒有被淋濕。
沐甜一手擦腰一手指著他的鼻子罵：“蘇小讓你怎麼撐傘的？袖子居然全濕了？脫下來我拿去洗。”看到蘇讓瞬間黯淡的眼神，她微微怔了怔，身子不由地往後縮：“對不起……”
她無法從叫他“蘇小讓”的習慣中改過來。
“白癡啊你？好端端的幹嘛跟蘇小讓說對不起？莫非你紅杏出牆？”他的這句話讓沐甜的耳根像是燒灼了。她接過他脫下的襯衫，越過他快步地走進屋內。
“你就是我心中的棉花糖
甜蜜的夢想
彼此牽起的雙手
誰都不要放
你眺望在遠方
繼續快樂和希望
張開翅膀我們自由飛翔
……”
客廳的沙發旁，沐甜粉紅色的手機邊振動邊響鈴。蘇讓拿起手機接聽，那邊的男子比女生還要嬌聲：“喂，親愛的。想知道我是誰嗎？”
蘇讓一聽，就怒氣衝衝地對著手機那邊吼：“去你的！我管你是哪個白癡!”二話不說掛掉通話。
“蘇沐甜，你親愛的找你！問你想知道他是誰嗎？”他沒好氣地衝洗手間裏的沐甜喊。
沐甜放下剛洗了一半的襯衫，手上的泡泡還沒弄幹淨就急忙跑出來，擔心地問：“怎麼啦？”
蘇讓將手機塞回她手上，憋了她一眼，背過去不說話。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沐甜接聽完後，鬆了口氣：“打錯了。嗬嗬。”她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呢。見蘇讓沒給她任何反應，她小心翼翼地走到他旁邊，看著他：“你生氣了嗎？”
前額細長的發遮掩下，他的眼神裏閃爍著一絲異樣的不被察覺的光。
沐甜忽然拍了一下腦袋：“對了，姑姑病了，她打電話來讓我們下周末去看她，我答應了，你，也會答應的吧？”
他這才抬眼看她：“她不是不讓我們去看她嗎？”
“現在不一樣了嘛，她生病了。”
“你不是替我答應了嗎？我還能有什麼話說。”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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