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117 更新時間：09-08-09 23:18
01
清晨。日出照著孤寂的身影，霞輝灑在他冷漠的臉上有著憔悴的顏色。風從他身後輕輕吹起，墨玉的短發如流水垂簾於兩耳邊，那麼孤獨倔強地挺立，亮鋥鋥的水晶耳鑽映出天照的教學樓頂的幾分淒清。
記憶零落的根，穿越過北極星的冰涼，回到了最初的地麵，變成落寞的種子，開在沼澤地裏蔓延生長。
灰蒙蒙的電線杆上麻雀嘈雜，心情沉澱出傷感的白色。風箏的那一頭早已斷了線，所有的期許落空；疲倦了的傷心，為無疾而終的愛情；滄海桑田，以悲劇為背景。
樓梯間輕輕的腳步聲。漸行漸近。
顏暉慢慢向披著肩衣的他靠近，道歉說：“對不起，我沒有找到你要找的人。”越接近此時的他，就越能感覺到他全身散發出的寒冷。
他閉上雙眼，唇角淺笑淡然：“都已經不重要了。”說完，輕輕咳嗽了一下。
“你在這站了一夜？”
歐陽拿下披在肩上的衣服然後穿上，回過頭來淡然一笑，越過顏暉的旁邊下樓去。下樓梯的時候，口袋裏的手機振動，打開新信息：
油菜花田，不見不散。
02
油菜花田，不見不散。
黃昏時刻。昏暗中有種烈日灼身的錯覺。破舊的單車行駛在憂傷的馬路上，輪胎駛過的地方碾轉成傷痕，多麼想就此遠走高飛，隻是滄海的那一頭已經沒有了等待。緊跟在單車後麵的是一輛黑色轎車，司機良叔打開車窗衝他喊：“唉喲，少爺，你不能這樣……”良叔追著他，連視線也不敢離開他半步。
歐陽沒有回頭，踩著單車的他像是飛了起來，從未有過的輕鬆自在，忽然腳下一蹬，隨著一個完美的弧度，車身翹過矮階上了人行道。這更讓良叔嚇破了膽，他看著長大的少爺何曾有過乖張？
從未感覺到天堂離他那麼近。人行道上的許多人在背後議論他的帥氣張揚，他不過是加快速度將別人的流言蜚語一甩而過，這一刻他隻想做自己。將單車停在榕樹下，開始投進油菜花田的懷抱。繁花一片的田野，宛如金黃的大海。無數黃澄澄的小花點綴在綠杆上，像可愛的精靈在綠光中飛行。歐陽張開雙臂，閉上眼睛開始在油菜花叢中間的的小徑穿走，雙手觸摸到兩邊的油菜花，像觸摸到蝴蝶的翅膀似的，微風從他眼前飄過，一股油菜花的清香迎麵而來。惆悵的落日中，一望無垠的油菜花田絢爛如秋菊，長長的人影顯得那樣的哀涼。過分絢爛的哀涼，如過分快樂的悲傷。
藏在花叢中的另一個人影將做好的油菜花圈戴在頭頂，逐漸地靠近他。他向她走去，她向他走來，終於，撞出了一束灼眼的光線。
睜開眼睛，醒萊迷蒙的影子出現在他麵前，冠戴黃色的油菜花圈的她，綻放出陽光般笑容的她，美如夏花。是天堂的她，舍不得他回來了嗎？如果這是在夢境，那麼他寧願不醒來，就這樣一直陪伴著他的醒萊……
他輕輕牽起她的雙手，麵對麵地橫著穿行油菜花田，他的左邊就是她的右邊，她的右邊就是他的左邊，相對而在的。他的左手和她的右手，是一對戀人的左右手。
戀人用左右手做上幸福的記號，用形影不離的影子行走。
閉上眼睛，就可以不用看見夢境被打碎。
03
然而。“我不是醒萊。”
全部的快樂頃刻間支離破碎，化作尖銳的殘片刺進他的心髒，悲傷的血液逆流成河。僵硬的身體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知覺，漆黑的眼裏劃過閃電，耳鳴到幾乎聽不見所有的聲音。遲遲的不肯睜開眼睛看清事實的殘酷。
在一片金黃中躺了下來，落日的霞輝灑在他臉上，有種昏暗的憂傷。空氣凝結在一起，構造出死寂的安靜。
良久。
睜開像是被膠水黏住的雙眼，費了他好大的力氣。唇邊浮出失落的花瓣，“我知道，”那是鋪天蓋地的失落。就算耀眼的光芒刺入眼睛，隻會刺痛或刺瞎眼睛，不會點燃他的希望。他遙望天空，憂傷的眼神中閃著倔強的光點：“醒萊身上沒有脂粉味。”
前額的黑紫色發曲卷成蝴蝶的標記，她神色有些慌張，但很快地扯出一個笑容：“那你，為什麼？”
他站起身，憂傷地看著何晚迷：“對不起，你很像她。”越過她的身邊，離開這片油菜花田。孤寂背影上憂鬱的金黃和油菜花絢爛的金黃形成鮮明的對比。
榕樹下破舊單車的影子傾斜，他回過頭，麵無表情地說：“往後，別玩這種遊戲。”
這種折磨人的遊戲。虛假的快樂，真實的傷痛。不是誰都玩得起的。
04
偌大的幽藍色的書房明亮寒冷，古檀木做的書櫃上，整齊有序地擺放著的書散發出幽冷的微光。空調開到最低的十七度，大半的冷氣攏聚在玻璃窗上液化成無數的小水珠，像是經過了一場雨的糾纏。屋外明明是盛夏，房間裏卻如同寒冬。
黑色的襯衫勾勒出他高挑的身段，白皙修長的手優雅地在筆記本電腦上敲打，淺褐色的碎發孤單倔強地挺立，目光湖水般幽深，細密的眉毛上像是覆蓋了一層雪花，熱咖啡變成冷咖啡，輕歎出的一口氣，仿佛也能凝結出寒冬的雪片。
桌麵上擺放的框架裏的相片，清澈的眼神中閃爍著堅強的光點，英挺的鼻梁透露著貴族的氣息、犀利的耳鑽光芒逼人。
此時坐在書桌前的他，黯淡的眼神像是失去了全世界，漸寬的衣帶，憔悴的麵容，沒有了昔日的生氣。
電腦屏幕的word文檔上寫著一行他剛才敲打出的細小的字：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胭脂淚，留人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他關上電腦屏幕，打開緊鎖的抽屜從中取出壓在最底下的一張相片，雖時隔三年，卻依舊保存得很新。照片裏麵的女孩露出向日葵般燦爛的笑容，在油菜花田裏穿行。那是他為她而照，獨一無二的。
仿若昨日。
醒萊，時常還會想起你。
寂寞的綠藤爬上了他的手掌，一個人的天，永遠也亮不起來。心有所屬的他，勢必孤燈難眠。為她數愛過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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