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96 更新時間：09-07-26 02:27
千帳燈，琉璃胭脂競相豔；三月來，人麵桃花別樣紅。
殲滅眾多的海寇，完成了一個重大的勝利。早已被百姓推崇為神一般的王牌軍師的名號又響便了江南。海邊的城市都紛紛張燈結彩，廟會裏有了新的故事，新的戲曲。
南方與北方不一樣，三月初，桃花香已經遍布了四處，廟會也比北方來的晚，延遲得晚。朦朧的小雨，或者叫做霧的東西伴隨歡樂的氣氛籠罩著南方，道路上有那麼一點點濕潤，空氣有那麼一點粘稠。就像南方姑娘的感情一樣細膩，看著心儀的郎君即將離開，也不能有一點點抱怨。
軍隊駐紮在城門十裏外，高度警惕，紀律嚴明。隻有幾個將領能進城領略這南疆風情，但這朦朧的城市，彌漫著的許許多多的神秘的氣息，是讓人陶醉。
有一種酒，裏麵放點桃花花瓣煮，有點甜味，滿滿的花香。嬴王記得夏姬喜歡喝這種酒，今夜才知道，這酒也是許多南方女子的最愛，也有一段不老的情話。
窗外，歡樂無比，一牆之能，借酒消愁。
“王爺，酒多傷身！”朱大人好心提醒著。桃花酒雖然不烈，但是喝多了，畢竟不好。
贏王放下酒杯，像夏姬一樣輕輕用拇指劃著杯口。“朱大人，明日我便班師回朝，今夜何不暢飲一宿？”
朱大人拿起酒杯，笑了笑。“這酒名叫人麵桃花，末將不知王爺為何喜歡。但是，有一事末將想知道，王爺可是在相思著誰？”
嬴王抬起頭，手指還在擺弄著酒杯。“大人何出此言？”
“此酒多為女子所愛，隻因溫和，不烈，還有點甜。此外，女子喝酒，過後杯口上會沾點胭脂水粉，所以喜歡用手指擦拭杯口，正如王爺所為。況且，王爺常常走神那！”
原來如此。原來自己相思有那麼嚴重，連一個根本不知道自己故事的外人，也看得出來。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來到這城市開始，他就在不斷思念夏姬，就連夢裏，都是滿滿的她。
“可能，是因為桃花吧！”他淡淡地說著。
嫣紅默默地站在夏姬身後，隻閣了一曾輕紗，一道珠簾，裏邊的人兒相思，外邊的人兒憔悴。
玲兒快速從後麵跑過來，夏姬趕緊退出去，接聽她打聽到的消息。
“夫人，還是沒有抓到海寇的頭兒，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他在城裏。”鈴兒一邊喘氣一邊說。
在城裏，那就是一個最大的隱患，萬一他在這個時候做點傷天害人的事，也沒有什麼不可能。被打成這樣，他鐵定會報複的。
可是，他會對著誰呢？做誘餌的自己，朱大人，還是子言？
“不行，嫣紅，你……”話還沒說完，樓上就傳來一陣刺耳的尖叫。
心裏一震，夏姬快步跑上樓，隻見一個凶神惡煞的漢子手持大刀從樓上衝了下來，上麵還沾著一片猩紅的血。朱大人也衝了下來，還不忘喊著，“趕緊護駕，趕緊找大夫！其他人跟我追！”
護駕，大夫。夏姬的心糾了一下，眼睛還沒來得及濕潤，就鎖定了前方的弓兵。她立刻跑往前去，搶過弓箭，瞄準人群追逐的漢子。
黑夜還沒有完全湮沒他，可是白霧越來越濃。他看到朱大人緊追身後，心想，反正也是一死，多殺一個將領是一個。正回頭，一支鋒利的箭呼嘯在夜風裏，直至心髒。
衛兵看到他中了箭，連忙上去抓住。夏姬也漸漸在白霧中走近，紫紅的衣裳在朦朧的夜裏格外刺眼。
海寇頭子瞪大眼睛，在死之前，直直看著走近的美人。
“娘娘。”朱大人急忙回頭對夏姬行禮，同一時候說：“您快去看看王爺，他剛中了一刀……”
來不及看海寇頭子生死，夏姬眼睛一紅，扔下弓轉身跑上樓。
海寇頭子就這樣直直看這夏姬，眼中似乎有點震驚，有點憤怒，直到死去，也不閉眼。
“子言……”夏姬細心走入房中，大夫在處理嬴王的傷口，一道深深的刀痕劃過胸膛，皮開肉綻，觸目驚心。
“大夫，王爺他怎麼樣？”夏姬讓自己鎮定下來。
“這位姑娘，王爺隻是皮外傷，沒有波及內髒，不過失血過多，隻要這一段時間內不讓傷口裂開，沒有大礙。”
隻是這樣，還好……眼淚卻沒有製止住，像決堤的洪水一樣流了下來。
嬴王意識模糊，但是他似乎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就在身邊，在擔心他。
夏姬握著嬴王的手，輕輕貼在自己臉上。“子言，你不能死，你可知道，南珠在等你，她是你最心愛的南珠，你的女兒，你不能拋棄她，知道嗎？”
嬴王很想回答，可是他說不出話，張不開眼睛，他看到，在夢裏，夏姬站在桃花林裏，牽著南珠，一起呼喚自己，等待自己。
“啊……”嬴王想伸出手抓住夏姬，已經近在咫尺了，可是胸口傳來一陣疼痛。
“王爺醒了？”
嬴王睜開雙眼，夏姬的夢已經遠去，麵前是一個水靈的姑娘，還有自己躺在了一張不熟悉的柔軟的床上，淡淡的檀香倒是很熟悉，很讓人寧靜。
“您要不要喝點水？”那姑娘水汪汪的眼睛在微笑地問道。
“這裏是哪裏？”
“總督府啊，王爺您受傷了，就被送到這裏來。王爺您喝點水吧！”說完邊端了一碗水過來。
嬴王掙紮著想坐起來，可是手剛一用力，胸口就傳來劇烈的疼痛。
“您快躺著別動，”她按住了嬴王的想起來的意圖。“小心傷口破裂，您因為失血過多，已經昏迷兩天多了，別再折騰出血了，您身子虛著可折騰不起。”
她小心熠熠地一點一點水喂到嬴王嘴邊。
“兩天多了……”看來，都是夢。
夏姬剛想伸手撥開珠簾，聽到裏邊的聲音，手就止在了半空。
“你……”
“我叫鈴兒，我是我家夫人交代照顧您的。”叫鈴兒的姑娘開心地說著。
“你家夫人？”嬴王心裏有一點猶豫，聽說朱大人是多年未娶的。“你家夫人是誰？”
夏姬在珠簾後的身子僵硬了一下，連呼吸都有點困難。
“我家夫人就是我家夫人啊，我也不知道她叫什麼，但是她很漂亮，可以說是南海邊上一朵最美麗的花！”
夏姬鬆了一口氣，還好當初沒有和鈴兒多說過什麼。
南海邊……應該不認識。嬴王轉頭看著前方淡香妙曼的香爐，那香味多年久違，是自己多想了。
鈴兒也跟著轉頭看了看，然後很驕傲的說：“夫人說這香是止痛凝神的，王爺您就安心歇息吧，有什麼盡管吩咐鈴兒就是。
“幫我出去采一株桃花回來插在花瓶上就好。”最近夢裏，滿滿的都是桃花林下的夏姬，嫣然一笑，翩翩起舞的身影。
檀香是很凝神，嬴王閉上了雙眼，仿佛又回到了從前，夏姬房間裏，同樣香味飄搖。
院子裏，夏姬坐在桃花下，看春風把片片花瓣吹落。一片片花瓣飄灑在地麵，無規則地形成一幅幅圖畫。
“鈴兒，多采點，把花瓣取下來，再放到街頭那家酒店買來的酒裏煮一下。”
“恩！”鈴兒興高采烈地摘著，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再看到夫人的笑容了。“夫人，您笑起來最好看。”
“鬼丫頭！”夏姬拋過去一朵花，剛好被她躲開了。
還是鈴兒能逗小姐開心。嫣紅在遠處觀望，天已經放晴，一隻青鳥劃破了天空的寧靜。
夏天要來了……
“朱大人。”夏姬放開鈴兒，對正被嫣紅帶來的朱路安行了個禮。
“娘娘有禮了。”
“這段時間打擾大人了，明日一早，我們就要離開福州，多謝大人多日以來的照顧。”夏姬衣裳的紅色，和桃花天然一色，分外妖嬈。
“娘娘哪裏話，這是卑職應該的。”多年以前的諾言，是應該去兌現的，哪怕你是要我殺人放火，與朝廷相抗，我也去做。
“北方也開始暖了，這夏天慢慢到了，在南方呆了好些年月，是該回北方見見以前的朋友了。大人，還望您幫準備點幹糧。”
“娘娘放心，一切我都會安排好的。”朱大人頓了一下，接著說，“隻不過，卑職不明白，娘娘為何不等王爺一同回去，也不願意讓王爺知道。”你們是夫妻，應該比自己幸福，起碼能執手望明月，共枕同床。
“大人何苦不知，相見容易分離難。王爺手執兵權，又是親王，權高一等，當世無雙，而我卻是夏家之女，千古情愁，不能一刀斬斷。”況且，我就是一個活死人，說不定什麼時候離開。與其讓嬴王恨一世，不如大家痛一時。“有南珠在王爺身邊，他也不會寂寞。”
“哎……”朱大人歎了一口氣，“老夫是不懂，世事繁雜多變，宮廷鬥爭激烈。如今老了，心願已了，隻希望落土歸根。”
“他日若有機會，夏姬定回江東看望大人。”夏姬溫柔而堅定的眼神和當年夏以鳳一樣。
朱大人抬頭看了看滿院的桃花，爭奇鬥豔開在春風中，思念中的人麵，早已經不知何處去，化做哪一片黃土，而這滿院的桃花，映著花下的晚輩，分外豔麗，卻不知道何時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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