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899 更新時間：09-07-14 11:47
誤會他了，該說些什麼？說“對不起”？說“我錯了”？還是說“我從來都是相信你的”？這些話她是不會說的，太過虛偽。但是她當真在乎戎逍的感受，不希望他因為被自己誤會而難過。
夕語馨站在戎逍房門前躊躇不前，她從不曾有過這樣坐立不安的感受，此時此刻，因為一個戎逍，她居然會產生這樣的感覺？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
夕語馨愣住，和麵前的人大眼對小眼。時間在瞬間凝滯不動，相視的兩人專注的望著對方，完全忘了世上一切的存在。
夕語馨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臉上不期然的泛起紅暈，怎麼了？隻是被他這麼看著，她竟會臉紅？
“語馨？”戎逍不確定的喚了一聲。是她嗎？還是他的幻覺？夕語馨此刻怎麼會站在他的房門口？還與他對視，距離近到他可以明顯的察覺到她臉上的紅暈，還有些不穩的呼吸。
夕語馨平息自己的情緒，勾起嘴角，“我是來道歉的，我不該不分青紅皂白的就對你下了定義。”為什麼？她的心跳頻率竟有加快的趨勢。太近了！他們靠得太近了！但是，她卻不想拉開兩人的距離。
戎逍足足愣了好一會兒，然後欣然一笑，“語馨，隻要你知道了就好，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夕語馨低下頭，這時候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簡直像個不通世事的小女孩似的。
“陪我逛逛花園吧，當作賠罪，如何？”戎逍似乎看出她的尷尬，體貼的為她解圍。
夕語馨淡淡一笑，“好。”和他在一起的感覺，很舒服，很安心，很平靜，就算真的把他當作戎謙又如何？他們本就是一個人啊。
戎逍溫柔的牽起夕語馨的手，一如他們第一次見麵時那樣。
她該拒絕的，是不是？可是她卻貪戀起他的溫柔來，好想能就這樣被他牽著，不要放手。對於戎逍的莫名的情愫在她的心裏紮根，而且愈演愈烈，她幾乎要克製不住自己的感情了。
“你怎麼變得那麼生疏？還在介意那件事？”戎逍細心的發覺到她的不對勁，擔心她還是不相信他。
夕語馨搖了搖頭，“沒有，其實我生性就是如此。我不喜多話，不喜多事，不喜多人。”她安靜的時候，絕對不會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戎逍微微一笑，“你和我一樣啊。”但夕語馨就像一縷春風，無論何時何地，都會給予人安心舒適的享受。
“可是人生有太多身不由己的事情了。就像你在這碩大的牢籠裏，沒有半點自由，所有的喜怒哀樂隻有自己去品味。所有的傷痛隻能等到夜深人靜時，自己一個人，慢慢的舔舐幹淨。還會擔心，自己一不小心就會被圍繞在身旁的豺狼吞噬得連骨頭都不剩。這樣提心吊膽的日子，怎能不將人逼瘋？”夕語馨深歎了一口氣，頗有感觸的說。
戎逍若有所思的凝視著夕語馨，“你懂我，你和我一樣，是不是？”看她悲傷憂鬱的神情，那發自肺腑的話語，這絕對不是隨便說說的，除非她也遭受過同樣的命運。
夕語馨釋懷的笑笑，“那都是過去的事了，過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她聽出了戎逍話裏的喻意。和他一樣又如何？他們依然不能在一起啊，她對他……沒有……
“你當真從來沒有愛過我？連喜歡都不曾？”戎逍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把夕語馨震得動彈不得。
夕語馨睜大了眼眸，不可置信的看著他，都來沒有愛過他？連喜歡都不曾？她真的好想說“是”啊，但是她卻說不出口。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她不是信誓旦旦的說，自己不愛他，對他一點感情也沒有？如今呢？她為何會猶豫？為何會懷疑自己的心？為何連她自己也覺得，其實她早就愛上了眼前這個男人？
戎逍上前一步，深情的眼眸望進她的眼底，“從來也不曾？”給他一個答案吧，就算是讓他徹底死心，也該給他一個明確的答案。
夕語馨閉上眼，深呼吸，愛嗎？不愛嗎？說不愛當真有那麼難？不！她不能再猶豫了，愛如何？不愛又如何？她不能拖累戎逍，不能讓他痛苦，那就……一次把話說個清楚，把這情絲……一次斬個幹淨。夕語馨睜開眼正視著戎逍，“上次我說得很清楚了不是嗎？當時雖然我有點意氣用事，但我說得一切，都是真話，沒有半點虛假。我不愛你，從來都不愛，我隻是把你當作一個朋友來看待，如此而已。”
“那戎謙呢？你還愛他嗎？”戎逍低聲問道。
夕語馨又被他問得不知所措了。為何他的話次次都一針見血？讓她想逃避也難。“我當然愛他，而且隻會愛他。我也很清楚，你們是不一樣的兩個人，你永遠都不可能變成他。”
“如果……我把他還給你呢？”他們是一個人，如果戎謙活在世上，那也就等於他活在世上，那夕語馨愛著戎謙，也等於愛著他了。
夕語馨這下完全僵住，不明白他的話是什麼意思。他想做傻事嗎？他想為了她犧牲嗎？她不會允許的，她絕對不允許他如此看輕自己的生命。“沒用的，就算你用任何方法也沒用的，戎謙是不可能回來的。隻要他一直都活在我的心裏就夠了。”聽到他的這句話，她不是該高興的嗎？她大可以自私的去找宮主，讓她將戎謙複活，反正戎逍也願意了不是嗎？可是為什麼她竟異常排斥這種假設？她不希望戎逍有事，比對戎謙的在意似乎又更深了一層，為什麼？
“一個已經故世的人你可以記得那麼牢，如果我也死了，你會不會永遠把我放在心上？”戎逍覺得，隻要能在夕語馨的心裏留有一絲位置，無論讓他做什麼都願意。
夕語馨蹙起眉心，對於他的這種說話，奇異的浮現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她不想戎逍死！“不會，我的無情你還沒見識過，我不關心的人，就算慘死在我腳下，我也不會有任何感覺的。”她故意把話說得絕情，但他不知道，她的心好痛，真的好痛。
“我想，我已經領教了你的無情了。”戎逍苦笑，撫上胸口，體會那早已破爛不堪的心，慢慢淌血的痛楚。這……當真比死還要痛苦。
夕語馨淡淡一笑，“那你就不要再對我說愛了。”她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她會害了他，她會害了他的。她不能，真的不能，讓他如此痛苦，是她最不樂見的啊。
“噗——”又來了！她怎麼每每見過戎逍之後都會控製不住？
夕語馨扶住自己漸漸虛弱的身子，突然覺得自己好軟弱。麵對任何人，她都不會覺得自己是弱的，但是對於戎逍，她卻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強者。在他麵前，她就成了一個小女孩，一個依賴他的小女孩。好可笑，曾經殺人不眨眼的夕語馨，竟然會在一個人類麵前顯露出柔弱的一麵來。她不一向十分剛烈堅強的嗎？
正在渾渾噩噩之際，突然傳來一陣奇妙的笛聲，忽高忽低，或急或緩，有時如狂風驟雨，有時如清風拂麵，有時又如涓涓溪流。
“啊！”夕語馨受不了這笛聲，尖叫一聲，頃刻間恢複了真身。
“不該看清楚，自己的心嗎？”慵懶性感的嗓音如誘惑般輕輕響起。
自己的心？她的心？什麼意思？她到底來人間做什麼？為何突然來幹擾她？“幻，停下來。”這魔笛音，她根本承受不住。
“夕兒啊……何必那麼辛苦呢？不要排斥，好好看看，你自己的心，是怎麼說的。”姬似幻魅惑的嗓音充斥著夕語馨整個大腦，讓她無法思考。
“不！”一瞬間，她頭痛欲裂，然後眼前一黑，暈厥了過去。
姬似幻魅人一笑，“做個好夢啊，夕兒。”
她這是在哪裏？夕語馨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個黑暗的世界裏，伸手不見五指，她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夕兒……夕兒……”不遠處，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呼喚她。
好熟悉的聲音啊，好像是……她自己的聲音。
“夕兒，你聽見我了嗎？我是你的心聲啊。”熟悉的聲音又響起了。
夕語馨疑惑，“我的心聲？你在哪裏？我又在哪裏？”她停下腳步，確定自己所處的地方是走不到盡頭的。
“我無處不在。而你，現在在自己的心裏啊。”
“我的心裏？”她在自己的心裏？怎麼會？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
“是啊，你的心，就是我的心啊。”
她自己？自己和自己對話？怎麼回事？“你是我的心聲？那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因為你迷惑了，看不清自己的心了，所以你就被送來這裏了。”
她的讀心術向來隻能讀別人的心，自然是看不清自己的心，可是她這話似乎又有另一層意思。
“別想了，無論你想什麼我都知道，因為我就是你的心啊。”
“那你告訴我，我到底迷惑什麼？”她為何會迷惑？又為何被送到這裏？她該怎麼回去？
“你迷惑，自己愛上了一個人類，卻不敢承認，讓你和他都那麼痛苦。你在想，自己到底是不是愛他，是不是？”
夕語馨一怔，“我不該愛他的。”
“隻是不該，不是嗎？沒有人規定說不該就一定不會了呀。神魔後裔，哪一個該愛人了？可是到頭來，不是每個都愛得那麼轟轟烈烈？你也有這個資格呀！”
“但是因為我的關係，他也許會萬劫不複的，畢竟他隻是個人類而已。”夕語馨沒發現，她已經默認了愛上戎逍的事實。
“你愛上他是個事實，如果你一味逃避的話，隻會徒增你和他的痛苦，這不也是讓他萬劫不複嗎？為何不放在心扉？就算是萬劫不複，你們也不會後悔的，是不是？”
夕語馨沉默了。是啊，事實確實如此。她愛上了戎逍，早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之所以看不見他的心，就是因為她愛了呀，她開始在意他了，他不再隻是個普通的凡人，而是她放在心裏的人。因為對於她的意義不同了，所以一切都不一樣了。
“怎樣？想明白了嗎？”
夕語馨點點頭，“看來是我自己太過固執，太過迂腐了。”
“想清楚了就好，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千萬別讓自己後悔一輩子呀。”
“我知道了，謝謝你，我的心。”夕語馨笑了，笑得自在，原來把事情看開的感覺那麼好。
“怎樣？看清楚了沒？還是要永遠就待裏麵了？”帶笑的聲音緩緩響起。
夕語馨睜開眼，視線模糊的讓她不適應，“幻？”她怎麼忘了，姬似幻有入夢的本事，可以把人心底最深的秘密和感情都挖掘出來，這比她的讀心術要恐怖許多啊。
“嗬，我是怎麼也沒想到，最冷靜無情的夕兒也會為情所困啊。情這東西，可真是碰不得呢。”她的聲音慵懶，神情魔魅，有迷惑人心的魔力。
“你不也很明白？”夕語馨笑著問。
姬似幻輕輕揮手，風情萬種，“我先回去了，人間烏煙瘴氣的，好不習慣。”
“回去吧，不然你心情一不好，就會把這人間給夷為平地了”夕語馨難得好心情的取笑，
姬似幻笑睨了她一眼，“戀愛中的人可就是不一樣啊。”連性情都變了呢。
夕語馨不語，但嘴邊的笑容卻泄漏了她的情緒。
“哼，我可不要看你這甜蜜的樣子，著實讓人心裏不舒服。”姬似幻媚眼一瞟，故作吃味的輕哼。
“快走吧，不然宮主也會擔心的。”夕語馨忍不住說道，姬似幻的本事讓她敬佩，但是也讓她時刻擔心她那喜怒無常的情緒。
“不打擾你和你的男人了，我也得知趣啊，不然可會惹人嫌。”姬似幻輕聲說著，身體正在變得透明，然後化為一縷輕煙消散在空氣中。
夕語馨不禁一笑，像姬似幻如此絕魅撩人的女人，不知誰才可以征服她呢？
“什麼？！幻姬也到人間來了？！你怎麼不叫我呀？！”竹人瑟聽到這個振奮人心的消息之後立刻陷入瘋狂狀態。
夕語馨搖了搖頭，“當時沒想那麼多。再說，她喜歡清靜。”也很避諱生人。
“清靜？有我在就不清靜了嗎？”她怎麼聽到有人拐彎抹角的罵她呢？
夕語馨莞爾，“我不是這個意思。”
“實在是太可惜了！我一直以來的夢想就是和幻姬學習如何魅惑人的技術，卻都沒有機會。這次好不容易她來人間了，你怎麼可以把我給忘了！”竹人瑟快要抓狂了！
“瑟兒，你冷靜點。”她確定自己是擺不平現在的竹人瑟的，誰來解救一下她？
正想著，門口傳來一係列的聲響。
“我……怎麼回事？”竹人瑟也聽到了門口不尋常的大震動。
兩人來到門口，看到來來往往的婢女和侍從，個個都想趕著去投胎似的。
“喂！這是怎麼了？”竹人瑟隨手抓了一個婢女詢問。
“是……是貴妃娘娘有喜了！”婢女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竹人瑟手一鬆，婢女迅速消失在眼前，“貴妃？哪兒冒出來的？”
晴天霹靂一般！夕語馨整個人定住不動。君縷縷……懷孕了？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的。
“咦咦咦？那個貴妃……不會就是……君縷縷吧？搞什麼？！開什麼玩笑？！”竹人瑟完全消化不了這個消息。
“人人都知道了，還會有假？”夕語馨異常冷靜，君縷縷是不可能懷孕的，這一定是她的手段。她為達目的，還當真是不擇手段啊。
“那個該死的花癡老妖婆！居然編出那麼荒謬的謊話來！她那個老妖精要是能懷孕，我竹人瑟就是她女兒！”竹人瑟不顧形象的大叫，君縷縷這個妖精是不具備生育的能力的，她要是能懷孕……哼哼！除非她修行為人！
“算了，既然話已經傳出來了，還能怎麼樣？”隻要她知道戎逍是無辜的，那就足夠了。
“怎麼樣？！當然是揭穿她啊！”竹人瑟最看不慣君縷縷那個虛偽的老妖婆，一看見她就起滿身的雞皮疙瘩。
夕語馨微微一笑，“別忘了，她是明媒正娶的妃子。而我們呢？可是被人當作妖孽啊。你說他們會信誰的話？”
竹人瑟一聽，立刻氣急，“可惡！可惡！我要宰了君縷縷那個老妖婆！”
“這話你不聽進去也就不氣了，放寬心吧。”夕語馨現在可是心平氣和，因為她相信戎逍。除了戎逍，其他人其他事都與她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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