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103 更新時間：09-07-19 19:01
施良是理科班的高材生，怪不得我總覺得聽過這人的名號。
很湊巧的我和他在同一幢同一層教學樓上課。我們時常碰麵，項目是好好吃一頓。食堂的飯菜差不多是用來喂豬的，什麼都混一起，青黃一團。什麼叫色香味俱全？我食之無味，我囫圇吞咽，我不想餓死。本來就厭食的傾向隻是更加嚴重而已。我從不吃炒過的肉類，一聞到那種濃鬱的爆炒的味道就惡心。能接受的是煲湯和蒸燉後再濾油的成品。大多數，這是不能的結果，所以我長期食素。
周三下午最後一節自習，是我必跑的課。我們是老師眼中的乖乖仔。理由總是有的。我們很有默契的在樓道口彙合，然後奔向他家。拜他所賜，我能經常改善夥食。他媽媽的手藝很好，尤其是知道我的喜好，必有一道廣氏湯點。
施良有時會假裝嫉妒，“你呀，平時一個笑容都沒有，一碰到好吃的，就差把自己賣了。”
我低頭笑笑，我更喜歡吃西式糕點，你知道不？嗬嗬，以後再告訴他吧。
拜他所賜，我認識了雷澤。我們保持著一月見麵一次的頻率。地點當然是施琅家。雷澤是銀行高層的子女，不方便往家裏帶人。倒是施良爸爸，生意人一個，很熱情。在他家，很隨意，氣氛輕鬆，不會讓我覺得難受。我像逃出升天的馬兒，自由說笑。
自習還是要上的，吃完了回校，自習，還要回家。家？
我的床還留在那。
我的出生對那個地方的人來說是個悲劇吧。
一個家庭想要一個男孩的心情，我能理解。被送走的姐姐，請你原諒我吧。一個還沒斷奶的孩子因為她的性別就莫名其妙的被轉移他鄉。
我是家裏的第二個孩子，在姐姐出生不足一年就降臨到這個世上。一開始，所有人都很高興。然後是被告發——生了二胎，爸爸被撤了公職，家裏經濟情況一團糟。那個自以為是的人以為靠著他以前的關係還可以東山再起。四處送錢，失敗，送錢，失敗•••直到他沒有錢了。我家破產了。一個健康的男人如果失去了權勢，他還有擁有一個智慧的大腦和操持勞動的身體。可惜，他的腦子裏裝的全是幻想，他的身體在酒缸裏浸壞了。他連話都說不清楚。在飯桌上囉囉嗦嗦的回憶他曾經的輝煌，他第一個走出農村，他第一個買了彩色電視，他年輕有為，娶了老財主的女兒，什麼人都巴結他給他送錢。然後••••
“然後，就生了你！～～”他打著酒嗝，怒氣衝衝的指著我的臉，“你就是禍害，生了你就倒黴•••你滾•••”
這番話在我懂事起每天在飯桌上被反反複複，反複反複，咀嚼，再咀嚼。
我記得第一次聽到這話，還哭得一塌糊塗，怕得要死。拚命往角落裏躲，怕他打我。結果他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頭發糾結在一起，鼻涕眼淚掛在桌子上，幾個啤酒瓶裏的殘渣一滴一滴的流到地上••••我的胃裏翻江倒海，結果全吐了。
擺攤回來的母親看見這番情景，嚎啕大哭。這個家的負擔全都落到了曾經的大小姐身上。她的麵容漸漸發黃，手指粗糙不堪，穿著地攤淘來的衣服，領著一個年紀幼小的孩子，站在菜場裏擺攤買菜。她早死的雙親要是看到自己的寶貝女兒變成這樣不知道會是什麼心情。我不清楚母親是怎樣放下臉站到菜場去吆喝叫賣的，但她現在已經習慣了。
她起早摸黑，每天晚上準備好下一天的飯食。家裏養著她的男人和她放學回來的孩子。
姐姐是不會回來了。這個家養不起兩個孩子。姐姐應該過的還好吧。
母親越來越不滿，她指著她的丈夫，“不能賺錢也就算了，還喝酒抽煙，這個家都敗光了，你就不能在家安分點。還喝還喝，喝死了最好。”
死吧死吧，去跳河吧，別死在家裏。我也詛咒過他。車禍，胃穿孔，大大小小的手術，都沒死。隻有更加貧窮。
我痛恨自己的出生，我每長大一點，這種厭惡就更加的深刻。我更恨這個男人，他冠著父親的名義摧殘著我，讓我無法逃離。
我不清楚這一切什麼時候才能結束。我需要有人愛我，寵我，疼我。
我需要錢。
今天是我的生日。又是星期三。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回家吃晚飯，母親昨天已經囑咐過。難得聚在一起吃飯。平時都在食堂裏解決，周六周日我也借口補課呆在學校。
走到樓道口的時候，施良已經在那了。
“快走吧，我媽早就催我了。剛才都打了好通電話了。有你喜歡的黨參枸杞鴨哦。”他晃晃了手中的手機，拉起我就走。
“施良，等等•••”我掙開他的手，“今天我要回家吃，跟家裏人說好了。”
“••••，我知道了。那我也不回去了。”他愣了一下，隨後拍拍我的肩膀往教室走了。
高三了，我們這樣逃課，是不是太囂張了。我是無所謂，但是絕對不可以影響到施良。他是個好人，我的第一個朋友。我在公車上想到的隻是這些。
“我回來了。”屋內一盞燈都沒開，彌漫著濃烈的酒氣。
母親坐在沙發上，雙手無力的垂向一邊，頭發被扯的亂七八糟，眼睛呆呆的睜著。牆角邊，我的父親，又睡著了。桌子上還擺著完整的生日蛋糕，地下則是滿地的碎玻璃。又發酒瘋了吧。
“我要離婚”母親無力的張口了，“我受夠了，我受不了了。”
“那就離吧。”我直接同意了。早該這樣了，何必呢。你應該再嫁一次的，陪著這個醉鬼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我輕輕的退出這個房子。我該怎麼辦？我該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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