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212 更新時間：14-04-30 22:32
“花公子，你怎麼在這裏！”玉娉婷一驚，剛推門進房點上燈，就聞見滿室的酒氣，發現渾身是酒的花老大正躺在窗邊那張榻上，一個酒壺被掀翻了滾在一邊，還不住的的往外流著。
聽到聲音的花老大已經不怎麼清醒，迷蒙著眼睛向玉娉婷看過去，好似有霧氣迷住了眼睛，努力的睜大了幾回，才看清來人。
“美人你終於回來了，你要是再不回來，我這次可就真走了。”花老大大著舌頭說起話來像個滿月的娃子，咽了口嘴裏的沫子，搖了搖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些，可沒想到這酒勁這麼大，怎樣都沒什麼效果，花老大隻好把半直起來的身子又躺了回去。
“我左等右等也不見你回來，就想你這多少該存點酒，可沒想到竟是七十年的春風雨露，一時沒忍住，嗬嗬嗬，這味真正，告訴你我認識的人裏就有個特喜歡喝這個，可他那酒可沒用在正道上，全給小娘子們風花雪月了，真真是浪費了東西。”花老大東扯西說的有一句沒一句。
“花公子你醉了，我去給你端碗醒酒茶來。”拿走了翻到的酒壺，用手帕幫他把染濕的衣服擦了擦。
“別走”花老大通紅著臉，一把扯住了她，滿嘴酒氣的說“沒那麼多時間了，你給我彈首曲子吧，最後的，好不好。”
“花公子要出遠門嗎？”玉娉婷轉回身子。
“恩，遠門，真是遠啊。”
“那什麼時候回來。”玉娉婷不知為何，卻有些介懷。
“什麼時候？我也不知道，可能很長時間也可能時間很短，這個隻有老天知道，我說不定一下子就像樹上的爛鴨梨，滾啊滾的就回來了，也說不定就是個仙人掌，幾十年還那個樣。”
玉娉婷站在榻旁看著花老大，帶了一份感懷的傷痛。
花老大抬眼時看到了，於是問“你問什麼用這種看要飯的眼神看我，我很可憐嗎，要知道我可是堂堂刺蝟……”
“是，你很可憐。”
沒想到玉娉婷會這麼說，花老大一下子呆住了。兩人就這麼對視著，一個溫柔慈愛的竟帶著暖日的溫度，似要撫平那撥亂無序的心，另一個則一臉嬉笑，幾分浪蕩，幾分不羈，幾分笑裏藏傷……
還是花老大先敗下陣來，轉頭換了目光，卻輕輕抽鼻嗅了嗅，隨機挑眉，醉眼戲謔說“美人你還說我，自己不是也喝酒去了，你喝的春風雨露可比我喝的這個年頭久!”說著，又不由自主的往玉娉婷身上靠了靠。
玉娉婷心下一驚，不著痕跡的倒退了一步，思索了片刻，轉身去案上拿琴“公子既想聽琴，娉婷就為公子彈上一首。”說著落座於案後，衣帶飄飛，墨發淺舞，素容以對，真是國色天香。
花老大看的有點癡，慢了半拍才點頭說好。
“世間萬般多無奈，水中行舟，自然流。”手上一動，一曲《解憂歸塵》便帶著清和的節拍減緩推進。
卻誰料躺在榻上半夢半醒的人卻伸起一隻手來，搖了搖，“不要這個，我現在麻煩事都了了，高興得很，沒什麼憂可解，你就給我彈那首《絕》吧，我今天隻想聽這個。”
玉娉婷卻在聽到這個曲名時猛然頓住了，美目露出一片驚訝和不信，手中的弦因為驟然的停頓發出刺耳的鳴響，彌漫在整間房子裏，顯得突兀的有些支離破碎。
“公子……公子怎麼可能知道這個！”聲音裏竟帶了三分驚慌。
“怎麼，這個不也是那弦公主的曲兒麼？怎麼了？”花老大顯然被玉娉婷的反應過度搞糊塗了。
玉娉婷看著花老大許久才試探著說“這確實曾是弦公主作得曲，但公主卻從未彈過，因為公主曾親口說，這曲有讓人意亂情迷的作用，若被有心人拾去，會操縱人的心，所以公主便親自把樂譜燒了，自此，世間沒人會此曲。”
“意亂情迷，擾亂人心嗎？”花老大自語的重複著，“能擾亂人心的何止是一首曲子，若是心意不堅，所有的東西都有可能變成誘惑，又何苦反過頭去怪那東西，說這話的想必是個更愚蠢的東西。”
玉娉婷聞言，張口想說什麼，卻始終沒說出來。
“好了，典故我也知道了，美人你就彈吧，我花某人此生想必不會再踏進這洛城的城門了，你就放寬了心吧，我可是說一不二的啊！”花老大握著拳向玉娉婷示意了幾下，以增大自己的可信度。
玉娉婷還是沉默的坐在那，低著頭，沒發一語。
就在花老大敗興歎息，準備起身走的時候，一陣陡然直上，淩厲擊風的聲調就驟然響徹起來，那不是千軍萬馬的揮豪，那不是一人主沉浮的孤傲，那是一種悲哀的情緒，悲歎世間所有的美好，哀歌歡樂，祭奠擁有，是一種全然相反的情緒，讓人聽起來那麼刺耳，那麼不解，那麼意亂情迷，似乎所有的東西都顛倒過來，黑的揭開竟是白色的核心，美麗下麵是一張醜陋的嘴臉，細流清泉卻是波濤洶湧的眼線，所有的美好和災難都混在了一起，讓人何其煩躁，怎不心慌！
汗珠順著玉娉婷的額間留下，卻不自知般繼續手下舞動，弦聲亂陣，有些不能自控，有些激狂，有些興奮，讓人不能停下著堪稱刺耳的美好。
“夠了！”花老大已然站在了玉娉婷麵前，一把按住了顫動不已的琴弦，琴聲錚然停住。
“你說的沒錯，這果然不是什麼好曲子。”
玉娉婷卻是猛然抬起頭來，一臉的意猶未盡，興奮的眼神讓人心驚。
“好了，都怪我，提出這種破爛要求。”花老大伸出手覆在玉娉婷眼睛上，平穩著她的情緒，直到她放鬆下來，才拿回了手。
“我要走了，美人，很高興認識你，很高興能聽你彈曲子。”花老大像來時一般恍惚就要消失了。
“等等！等等！”
“怎麼了？”住了步，卻沒有回頭。
“能告訴我為什麼比賽那日你能聽的出曲中感情，那首《水滴穿石》明明是首刺耳的哀樂，公子怎會聽出喜悅之情。”
門外的花老大眨了眨眼，仔細思考了一番後，輕輕一笑說“因為你和我是一樣的人啊！”
玉娉婷心中一慌，好像深埋的東西被撕開窺視了一樣。抬頭正想再問，人影卻不見了。
是和我一樣的人嗎？
春風點露，繁花裝點，泉湧澆灌，璀璨奪目，確實石頭為心的嗎？
還是說有著狂躁的記恨之心，想嘲笑幸福和美滿，深埋著想要淹沒毀滅一切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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