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36 更新時間:09-08-26 08:40
清晨。
初春的清晨。
晨曦初現,映照著被露水沾濕的花草木葉都透著一絲絲清涼。
這樣的清晨對於一夜無眠的人來說還是有些許寒意。
一夜的精神緊繃,使得廳堂內的眾人都顯出疲乏之色。如今所有人中隻剩下儒門眾人尚未解毒,中毒也是最深。卓非凡麵色青紫,紫鴛也是搖搖欲倒,百裏飛煙幾度受創,已然昏了過去。隻有諸葛明海內力深厚尚能支持,年紀最小的青鸞在師姐的保護下幸未中毒,但她扶著已力不能繼的紫鴛,咬著嘴唇急得就快要哭出來。
摩尼大師道:“老衲可用無相法指為幾位將毒逼出來,但需尋一處僻靜之地,另需一人為老衲護法。”
摩訶立即道:“師兄之事,師弟理當護法。”
雲中君卻道:“這裏就數兩位大師最德高望重,如今摩尼大師要為儒門眾俠驅毒,這裏尚需摩訶大師你坐鎮全局,不如讓我與雲中子師弟去為摩尼大師護法。”
摩訶為難道:“這……”
宮雨上前一步道:“眾位也別爭了,大師若信得過晚輩,就讓晚輩為大師護法,各位前輩也可留在此地商議對策、靜觀其變。”
摩尼也道:“公子雨聰慧絕頂,況素有俠名、劍法卓絕,老衲自然信得過,也是老衲覺得最合適的人選。”
宮雨笑道:“那就這麼定了。”
仲羿忽然走到宮雨麵前道:“我和你一起去。”
諸葛明海聞言又怒又急道:“不行。驅毒之事事關儒門眾人性命安危,怎能讓儒門叛徒相隨左右。”
宮雨心知仲羿關心紫鴛姑娘的安慰,心意決絕,於是扯了扯他衣角,用傳音入密對他講道:“你先等一等,等儒門的人都跟著摩尼大師走了,你再悄悄跟著我們來,我保證再沒人會攔你。”
不向直中取,便向曲中求。這個世上有些事,隻要稍稍轉點彎子,就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最後達到同樣的目的。
隨即宮雨又拍拍仲羿的肩膀,故意放了聲音道:“你放心在此,我會照顧好紫鴛姑娘,保證她一根頭發也不會少。”
仲羿聽了話站到了一邊,卻又忍不住轉過頭去看紫鴛,堅毅的眼神裏有包不住的關切。紫鴛忍著痛楚,回以堅強一笑,用心有靈犀的目光告訴他,我不要緊,不要擔心。
商議停當後,儒門眾人相互攙扶著跟著摩尼大師離開。不久,仲羿也隨後悄悄跟著去了。
廳中隻留下摩訶大師、雲中君子、任平生及邪道天宮幾人。
摩訶大師道:“潛伏在這鬼莊裏的凶手定然不會就此罷休,吾等也不能在此坐以待斃,大家須得商量一個應對之策。一者,我們不能單獨行動。這山莊內危機四伏,以我們眾人之力,敵人尚不敢貿然來犯,但我們也不能再上敵人的當,不能讓敵人逐一擊破。再者,我們之中不能再生內隙,不得互相猜忌,不管是邪宮之人,抑或三教弟子,必須同心一力,務求盡快找出凶手。三者,我們也不得貿然行動,如今境況屬敵暗我明,宜以靜製動,保留體力,留心線索,以不變應萬變。四者,我們必須找出更有效的應付毒物之法。”
摩訶不愧為久曆江湖的高人,逐一講來無不讓人信服,連杜子春等人都暗中稱是。
任平生道:“我一直很好奇,方才招來毒物的聲音是從哪裏發出來的。”
雲中子接道:“難道是有人藏匿在此?從方才到現在我們一直都沒離開過,凶手應該還沒離開,大家不如找找……”可當他第二字“找”字還沒說出來,他就閉了嘴。
因為整個靈堂內除了一口裝了歐陽勝天屍首的棺材,和一個香案之外,空空如也。隻要不是個瞎子,誰都能看出來這麼間空屋子怎麼也不可能藏匿一個大活人。
可剛才那招來毒物的怪聲分明就是從屋子裏發出的。
眾人的目光逡巡了整間屋子,卻依然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那聲音不是人發出來的?一想到這,眾人心裏都機伶伶地打了個冷戰。
隻有白陵舟一個人若無其事地在屋內踱步。
他踱得很慢,每一腳下去都微微頓一下,然後再邁第二步。他來來回回不停地走,不放過廳堂的每一個角落。
當他踱到北麵的一個牆角處,忽然停了下來,蹲下身子,用手指輕輕扣了扣地麵,側耳細聽。廳堂的地麵是用幾十塊厚大平滑的青石板鋪起來的。白陵舟指著他腳下那一塊青石板道:“就是這裏了!”
他一提勁,一塊足足有五寸厚,一丈寬的青石板被他撬了起來。石板之下竟是空的!
下麵有密道。
“看來昨晚是有人躲在密道裏。”
“就算剛才有人現在也肯定跑了。”
“恐怕下麵還有其他秘密,得要下去看看。”
“下麵或許有什麼機關,可要小心。”
白陵舟卻毫不理睬眾人的議論,一個縱身,竟自跳了下去。
“老大,等我!”風不惡也莽莽撞撞地跟著跳。
杜子春歎了口氣,也一躍而下。
任平生向雲中君子三人抱了抱拳,道:“這出口有勞三位前輩照看了。”言罷,也跳了進去。
雲中君歎道:“都是有血性的年輕人啊。看來我們這些老人就隻能守在這裏了。”
摩訶雙掌合什:“阿彌陀佛,希望他們平安無事才好。”
秘道內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卻有一股子惡臭味。杜子春點起了火折子。
“大家小心,前麵可能有危險。”杜子春道:“我先去探探路。”他一人步履輕躡地先走了出去,手中扣緊暗器,若有蝙蝠毒蜂再放出來他也可以先擋上一陣。
白陵舟亦搶身跟上他。
地道很窄,僅容二人通行,任平生與風不惡隻得跟隨在他們後麵。
不想杜子春忽然停下腳步,風不惡一個收勢不及一頭撞在他身上。杜子春“呀”的叫了一聲。
風不惡罵道:“臭種花的,你撞見鬼啦,鬼叫什麼!”
杜子春卻眼睛直直地盯著前方,沉聲道:“我倒寧可撞見鬼了。”
這時風不惡聞到一股令人欲嘔的異味,他的眼光這才越過杜子春的肩看到他前方十餘丈處,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杜子春手中的火折子並不太明亮,幽暗的火光照到地道的盡頭處。
這條秘道竟是一條死路,根本沒有出路。秘道的盡頭是個小小的地窖。
而地窖裏躺著的竟是一大堆已半腐爛的死人!
說他們是死“人”,已有些勉強,因為他們大多都已不成人形。這些屍體不但腸穿肚爛,而且眉眼以上的頭殼已被人切去,隻留下的半個腦袋也已腐敗。無數白色的蛆蟲蠕動著,從屍體的眼睛、鼻子、嘴巴裏爬進爬出,景象恐怖惡心已極。兼之屍體放置時日已久,四周都彌漫了一股令人反胃的屍臭味。
風不惡已扛不住要吐,杜子春也忍得很辛苦。
任平生皺了皺眉。
隻有白陵舟麵不改色,連眼皮也沒眨一下。他慢慢地很小心地走過去,走到屍體邊蹲了下來。“看這些人的衣著打扮,應該是三教的人。”
任平生也走上前去,仔細地數了數,道:“一共二十八具屍首,這數目跟最近這些日子在武林道上無故失蹤的三教子弟的數目相當。江湖盛傳三教弟子失蹤是你們邪道天宮所為,沒想到他們都是死在這兒。”
白陵舟挑了挑眉:“這種傳言有些腦子的都能分辨出真假。人道謠言止於智者,可惜這世上偏是蠢人居多。”
“為什麼這裏所有人的腦殼都被削去了?”杜子春奇道。
“哈,說不定是用他們的腦漿腦髓去喂那些死蝙蝠了。”風不惡道。
杜子春一拳錘在他身上:“你少瞎說,哪有蝙蝠要吃人腦漿的。”
白陵舟望向任平生,問道:“任先生遊曆江湖,遍走大江南北,定然見多識廣,你有什麼看法?”
任平生蹙眉沉吟半晌,道:“這個不好說,不過方才風兄弟提到人的腦漿腦髓,我倒忽然想到,在西苗地區流行著的兩種傳說。”
風不惡十分好奇,也忍不住湊上前去問道:“傳說?什麼傳說?!”
任平生道:“苗疆一帶自古早時期開始便有兩種傳說,其中一種是早已為世人所盛傳的蠱毒之術;另一種則是並不為世人所熟悉的操魂之術。其實操魂術也是苗族蠱術的一種。蠱術有黑巫術和白巫術之分,操魂術則屬於白巫術。”
白陵舟聽到了關鍵之處,肅色道:“關於操魂術,任先生能否細說?”
任平生點頭,解釋道:“在苗疆地區流行著一種叫‘趕屍’的行為。客死他鄉的遊子,按祖輩的規矩一定要入葬祖塋,孝子賢孫也必得搬喪回籍。而西苗一帶,地方多貧瘠,窮人多赴川東或黔東地區,作小販、采藥或狩獵為生,那些地方多崇山峻嶺,山中瘴氣很重,惡性瘧疾經常流行,除當地的苗人以外,外人是很少去的。死在那些地方的人,多是窮人,因而無錢銀運屍還鄉埋葬,兼之那上千裏或數百裏的崎嶇山路,即使有錢,也難以用車馬扛抬,於是便有了趕屍這一行。傳說中的趕屍匠們就習得操魂術這一蠱術,他們能讓屍體站起來,甚至按他們的話行動,自己走著回祖籍去。”
風不惡聽得瞠目結舌:“你說……活人還能命令死人,那還不真見鬼了!”
任平生道:“苗疆的蠱術本就神秘莫測,那些術法高手們不但能控製活人、死人,甚至還可以操控木偶人。”
木偶!
白陵舟一驚,他猛然想到山莊中那些酷似活人的木偶,心中忽然有些明了。
任平生繼續道:“操魂術修煉到最高的境界,就可以控製死物成為活物。比如那些傀儡人偶,在他們的頭殼中注入活人的腦髓,再以銀針紮入穴位,據說就能動起來。當然,這隻是傳說而已。”
“不是傳說!”白陵舟忽然道:“如果我記得沒錯,八年前江湖上曾有一位毒手鬼王,傳說他就是苗疆一帶的毒王,不但善於用毒,更善使蠱。八年前他曾被三教剿殺,一度生死不明,說不定他已來了這傀儡山莊。”
杜子春喃喃道:“苗疆的紫沙羅,被切去的頭殼,毒蜂毒蝙蝠,還有那些傀儡人偶,我看老大說的八九不離十。看來,這回我們的麻煩大了。”
白陵舟陷入沉思,不止是蠱毒和毒手鬼王,還有這個密道。密道是死路,說明根本就沒有人在這裏,那麼昨夜引來毒物的聲源還是沒有找到。那麼這個密道……
他心中一驚,似是想到了什麼,猛得站了起來。
風不惡奇道:“老大,怎麼了?”
白陵舟沉聲道:“你們不覺得這密道被我們找到得太過容易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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