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863 更新時間:09-09-07 08:04
另一側。
青衫撩動,刀劍崢嶸,鏖戰正酣。
風狼、魔狼的一雙刀劍雖取不下蕭夜雨,卻也一時迫住了他。二人劍快刀利,愈戰愈狂,這一套刀劍合璧之術是專為對付蕭夜雨而創,絕非輕易能夠破解。刀為主,劍為輔,二人配合默契,攻勢淩厲,誓要逼蕭夜雨出修羅指。
蕭夜雨乃是鬼城十分忌憚的人物,修羅指更是曠世奇絕的武學。但每一種武學,都會有其破解之法。故而要破修羅指,就必須先了解它的特點,進而才能找到它的弱點與破綻。
可蕭夜雨卻絲毫沒有一點出指的意思。他以一敵二,猶占上風。
他向著跨院旁側的小樹林子且戰且退。
神風無名的劍太過詭毒靈滑,是最大的威脅。他希望利用高大的樹木作為掩護的屏障,避免腹背受敵。如果背靠大樹,那麼二人隻能從他的正麵進攻,風狼突襲的方位也將受到很大的限製。這無疑是很好的戰術。
其實以蕭夜雨的修為,時間一久,風狼魔狼二人必然不敵。但蕭夜雨是個尚智不尚力的人,如果可以用一成力來對付敵人,他就絕不會用上兩成。
三人的戰圈逐漸轉移,移向了小樹林子。
小樹林子最前頭便有一棵合抱粗的大樹,粗圓的樹幹足以遮擋住整個人。
這裏剛巧就有這麼一棵“樹”。
蕭夜雨三人正逐漸靠近這顆樹。
這時不知從何處飛來一隻白色大鳥,在林中盤旋了數圈,終於也落在了這棵樹上。
當三人完全靠近這棵樹時,魔狼的嘴角忽然浮現出一抹陰險的笑容。蕭夜雨背對著大樹的時候,這棵“恰巧”在那裏的樹忽然由中間裂了開來!這棵樹居然是空心的!一個黑影從樹中竄出,一掌拍向蕭夜雨。
這一下猝然急變令人防不勝防。
可蕭夜雨的背後向是張了眼睛一般,一個返身,右手拂出,左手竹簫輕點,在閃過風狼的劍,擋開魔狼之刀的同時,還接下了偷襲者突如其來的一掌。
偷襲者亦被這一掌震開三丈遠。蕭夜雨卻忽然麵色凝重,捂住心口,沉聲道:“五毒摧心掌!毒手鬼聖沙無畏!”
“嘿嘿。”那人站在三丈遠處,揚著一隻手,而另一隻袖子卻是空空如也,竟隻有一條手臂。他陰森森一笑,露出兩排白牙,道:“不錯,我就是蠱後座下弟子,當年的毒手鬼聖,今日的毒狼沙無畏。我在此埋伏了半日,就是為了對付你蕭夜雨。你中了我的五毒摧心掌,命不久矣。我好心提醒你,你最好是站著不要動,隻要你一運內力,當即毒發。”
風狼魔狼一見奸計得逞,豈容錯過時機,兩人刀劍一錯,再度攻上。
沙無畏獨臂一揚,三條暗紅色的蟲子自他袖中飛出,疾射蕭夜雨。
這時,停在樹上的那隻白色大鳥忽然長鳴一聲,俯衝之下,撲向那三條蟲子!一雙利爪一張便抓住兩條,往地上一摔,長喙一伸又叼住一條,嘴一張便吞了下去。然後一個翻身飛撲向魔狼,長喙如箭般啄向他的眼睛。
沙無畏乍見這隻鳥兒,臉色陡然大變。
“哪裏來的扁毛畜生!”魔狼一掌揮開,舉刀便砍。
沙無畏猛地急喝一聲:“住手!”
魔狼與風狼被他喝得驚了一驚,雖不明所以,卻也不由自主地停下手來。
白色大鳥盤旋了數圈後落在蕭夜雨的肩頭,親昵的用頭蹭了蹭他的臉。這是一隻中原一帶很少見的白色雪梟鳥。
沙無畏看見這隻鳥竟露出惶恐的神色來:“這……這鳥……”他指著雪梟連說話也結巴起來:“這鳥怎麼會在這裏?這,這不是……梅花神針宋離曉……”他忽覺說錯,忙不迭改口道:“哦,不!是宋神醫的雪梟鳥啊……”
蕭夜雨放下捂住胸口的手,神色泰然,竟全然沒有中毒的樣子。他微微笑著,道:“沙無畏,老朋友相見,你難道不覺得高興麼?”
沙無畏聞言,臉色如死一般的難看。風狼與魔狼麵麵相覷,完全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
原來這個毒手鬼聖沙無畏早於十年前便作惡江湖,不知用下作的手段毒害了多少英雄好漢。有一次卻恰巧被雲遊中的神醫宋離曉撞見,二人三度鬥法,沙無畏的毒均被宋離曉破解,最後一次還被宋神醫親手擒住。他千乞萬求宋神醫饒他一條性命,並以命立誓,從今往後洗心革麵,不再為惡。宋神醫便斷了他一臂以為訓誡,並放言如若他再敢作惡,便是他逃到天涯海角也定然將他緝拿歸案,並將他餘下的一條手臂,連同他的腦袋一並取下。
神醫宋離曉是江湖一代奇人,不但醫術高絕,連武功亦是高深莫測。他說出的話向來如鐵板上釘釘,說到做到。
當日宋神醫聲色俱厲的誓言猶在沙無畏的耳際,如今一想起來他就覺得一陣戰栗,就算加入了鬼城,當年斷臂的陰影仍在他心頭揮之不去。因為他違背了自己的誓言,並沒有洗心革麵。人做了不該做的事,總會心虛,所以他常常都會擔心宋離曉有朝一日會來找他算賬,有時害怕得連晚上都睡不好覺。如今一見宋神醫養的雪梟鳥,便如遭雷亟一般。
“你,你是宋神醫的什麼人?”沙無畏極力掩飾自己的驚懼,無奈他的演技實在不好,方才陰笑時露出的那兩排得意的大白牙,現在已開始打顫。他口頭上雖然這麼問著,但見蕭夜雨中了他的五毒摧心掌竟全然無恙,心中早已認定了他是宋神醫的傳人。就算不是宋離曉的弟子,也定與他有莫大的淵源,心中便愈加驚惶。
蕭夜雨神秘一笑,道:“你說呢?”
此時他忽然向沙無畏出手了,但使的卻不是他的修羅指,而是神醫宋離曉的絕學“折梅手”。他五指一屈,扣向沙無畏僅剩的那一條手臂。
當年宋離曉就是以這一招折斷了他的一條手臂!難道果真是天理循壞,報應不爽?
沙無畏駭然欲絕,大叫一聲:“不!”一揚手撒出一把毒砂,扭頭便跑。
蕭夜雨一揮衣袖,帶起一陣清風,毒砂便消弭無蹤。
風狼魔狼不防沙無畏竟然逃跑!二人怔在當場,覺得簡直不可思議到極點。這原本是他們設下的計謀,以刀劍合攻圍困住蕭夜雨,然而以蕭夜雨的智慧定會想到以樹木來作為掩護以避免腹背受敵的情況,而他們真正的殺手鐧卻是早已埋伏在樹幹裏的沙無畏。可不想沙無畏先是被一隻鳥給震懾住,接著竟被蕭夜雨似是而非、莫名其妙的幾句話給嚇破了膽,落荒而逃。
他們不知其實蕭夜雨早就防備著四周另有埋伏,當他退向樹林子而風狼魔狼二人卻未加阻止時,他便知道了那埋伏定然就在樹林子裏。
而況雪梟鳥是一隻靈禽,它在樹林子裏盤旋了數周最後停在了那棵樹上,就是告訴蕭夜雨那棵樹有問題。所以蕭夜雨才能在刀劍夾攻的情況下還能接下沙無畏偷襲的一掌,而他事先以內力護住了心脈,故而毒狼那一掌也傷不了他。他遲遲不對風狼魔狼二人下手,就是要將暗中潛伏者引出來。
當蕭夜雨發現偷襲他的人是沙無畏時,他便知道可以不戰而屈人之兵了。
這一切當然是風狼和魔狼二人所始料不及的。
蕭夜雨轉身對著他二人,依舊微笑著,語氣依然溫和:“二位不是為修羅指而來的麼?二位既有求而來,吾又豈能讓人敗興而歸呢?”
風狼與魔狼聞言驟然變了臉色。
自他們接受任務那一天起,他們便開始苦練手中的刀劍,每日枕戈待旦、厲兵秣馬,就隻為這麼一日要與修羅指一較短長。可如今真到了這個時刻,他們卻覺得害怕。
蕭夜雨身上沒有殺氣,沒有高手所有的攝人的氣場,連一點點的“氣”也沒有。
他站在那裏,溫溫潤潤地就像是個普通的讀書人。
可是風狼和魔狼卻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害怕。越感受不到氣場的人才越讓人覺得可怕,因為隻有真正的高手才可以自由收斂身上的氣息。
蕭夜雨自青衫中伸出一隻手。如玉雕琢般的手。
十指修長白皙,就連骨節也顯得秀氣。
他舉起手。
魔狼已開始後退。風狼握劍的手緊了緊,指節處已因為太過用力而發白。
蕭夜雨輕笑。他中指一彈。
一道指風破空而出,飛射風狼神風無名!
風狼急忙舉劍一擋,誰知指風在半途卻倏然化為兩道,另一道疾射魔狼。魔狼怪叫一聲,連忙就地幾個翻滾滾了開去,狼狽已極。隻聞“當”的一聲,風狼手中的劍竟被指氣擊斷,半截飛了出去。
少年的身體猛地晃了兩晃,臉色煞白,“哇”地吐出一口血來。
魔狼氣急敗壞地站起來時,發現自己的衣衫已被激射四散的指氣割裂,殘破不已。
他一見情勢不妙,當即搶攻而上,一口氣便攻出十餘刀,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要逼得蕭夜雨出不了手,他們才有逃命的機會。他以攻為守,變攻邊逃。這十餘刀一下子便封死了蕭夜雨可能出手的任何方位。
可蕭夜雨的手卻依舊如鬼魅般出現,在他左肩上輕輕一拂,他的左肩當即全然麻痹失去了知覺。
但他還有右手,右手中還有刀,隻要刀在手便還有機會。
神風無名也抽出一柄纏於腰間的軟劍,再度攻上,刀劍再成合璧之勢。
蕭夜雨竹簫輕點,身姿幻緲。他手上化招,腳踏八卦,故意踩錯步子,身子一個不穩微微一傾,背後露出空門,魔狼的刀果然便招呼了上來。誰知刀勢剛走至一半,便被兩根手指夾住,指背在刀身上輕輕一彈,魔狼連人帶刀便如風中落葉般飛了出去。
魔狼心知以他二人之力根本無法對抗蕭夜雨,故而借著這一指之力趁機遁逃。
隻餘下神風無名一人依舊不屈不撓地向蕭夜雨發出進攻。他身上已被指氣擊傷好多處,每一次卻都咬著牙挺劍再度攻上,劍法依舊淩厲。
蕭夜雨有無數次擊殺他的機會,可他卻有些不忍下手。少年的神情專注地近乎偏執,眼神中的殺氣也愈漸熾烈,似乎隻要還有一口氣在便要拚殺到底。他這不死不休的精神令蕭夜雨也頗感意外。
“我又不是大姑娘,你這般癡纏著我作甚?”蕭夜雨身子又一傾,閃過連環三劍,出言調笑道。
神風無名咬牙不語,怒而出劍,一口氣又攻出七劍。
蕭夜雨依舊微笑著,任憑半張白玉麵具遮住了眉目,還是可以感覺到他笑起來的樣子十分的好看。
就在他笑著的時候,他已出指。
指氣一處,勁風破空激射,一下子便消弭了神風無名的劍氣。當他攻出第七劍時,他的劍尖已被捏在了蕭夜雨的兩根手指裏。就在他一怔之際,蕭夜雨另一隻手的食指已點中了他的眉心。隻要在指尖上用上一成力,他便必死無疑。
少年臉色慘白,可眼神中卻殊無懼意,似乎早已想好,不成功便是死。
蕭夜雨卻沒有動手,隻饒有趣味地瞧著他,似是自言自語地低聲喃喃道:“神風無名?為什麼是無名呢?”
神風無名不明白他要說什麼。
蕭夜雨卻隻是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感歎道:“你也不過與阿蓮一般年紀,卻已開始為人殺人了。”
神風無名冷冷道:“要殺便殺,何需多言!”
蕭夜雨搖頭歎息:“大好年華,又何必急著去死。”他放下手道:“我不殺你,你走吧。”
神風無名吃了一驚,一時間呆在那裏。他從小便是作為一名殺手被培養,每一次練劍,每一劍刺出時,便會有人告訴他,不成功,便是死。久而久之,他便也這麼告訴自己。所以,他每一次出劍,都勢必要將對手置之死地。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敗了,對手會放他一條生路。
但是今日他遇到了蕭夜雨。蕭夜雨不忍殺他,也不屑殺他。因為看著他便讓蕭夜雨想起了一個人,一個叫夜蓮的少年,和他一般大,和他一般執拗又倔強的少年。
神風無名怔在那裏半晌,不明白蕭夜雨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他狐疑地道:“你不殺我,到時候我還是會殺你。”
蕭夜雨青衣一閃,人已隨一陣風過而不見,緲若驚鴻緲若仙。風中傳來他字字清晰的聲音,猶帶著笑意。
“等你有了那個能耐再說吧。”
而宮雨與傀儡師的戰況也很快分出了輸贏。
看著宮雨氣定神閑,一副全然目中無他的樣子,傀儡師更是氣急攻心,可偏偏她又自顧不暇,連“噬心咒”都顧不上念,拿宮雨就更沒有辦法。傀儡師越怒越急,守勢就越淩亂。衣衫褲子上好多處已被劍風割成了碎片,露出雪白的肌膚。
她又羞又惱,恨得咬牙切齒,心中暗暗發誓,如若讓她逮到宮雨,定要將這小子碎屍萬段。恰巧在這時,又見毒狼、魔狼與風狼紛紛退走,原本布下的計策半點沒有奏效,頓時便亂了心神。
就在她心神倏分之時,宮雨一振腕,手中腰帶便纏住了傀儡師的纖腰。她一聲驚呼,整個人都被宮雨扯飛了過去。
情急之下,傀儡師在半空一手抓住腰帶穩住身形,一手將懷中的傀儡娃娃向著宮雨擲去。傀儡娃娃張口便向宮雨噴出白色毒霧。
宮雨忙使個“鷂子翻身”,往後躍開數丈。待毒霧散去,傀儡師卻已金蟬脫殼而去。
還是讓她跑了。宮雨歎了口氣,欲收回自己的腰帶,可抓著腰帶的手忽然感覺到有些異樣。
他忽然發現衣帶上有一股如細流般會動的東西,正沿著這條腰帶向他的手心延來。
宮雨心中一驚,定睛一看,竟是千百隻細如螞蟻的黑色毒蟲,蠕動著沿著衣帶爬過來。因為腰帶也是黑色的,故而不細看很難察覺。宮雨心頭一涼,忙一甩手將腰帶扔了。
傀儡師竟在方才抓住衣帶的那一刹那就在腰帶上布下了苗疆的毒蟲!臨走還要暗算宮雨一記。
宮雨隻覺頭皮發麻,自己若不下心,那些毒蟲恐怕現在已經爬到他身上了。真是好陰毒的女人!宮雨也在心中暗暗發誓,這個女人,不除不行!
敵人暫退,他放眼望向四周,風狼魔狼也已不見,蕭夜雨更不知何處去了。
不過宮雨相信,既然他們見了第一麵,那麼離他們再次見麵絕不會太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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