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63 更新時間：09-07-18 17:11
王智，這個名字是壓在她心底最隱蔽的位置，暗暗的，悶悶的，沒有人能探進。
彼時未曾見到王智時，她還是那個在學校和老師頂撞、翹課的壞學生，在放學後和男生混在一起打架、泡網吧的少女。可是身為壞學生的她出人意料的喜歡看書，不管是什麼書，她都會拿著看。她的一幫兄弟很唾棄她這種行為，但她隻是微微勾勒起唇角，一笑置之。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有一個叫淩的男生，一時興起把她的書全部撕了，出人意料的，她看到那一堆碎紙怒火頓起，找那個叫淩的男生打了一架。她的一群兄弟在一旁看得心驚，她打架從未有這麼拚命，她平時打架是聰明的，因為力量的關係點到即止。可她終究還是贏了，帶著一身青紫傷痕，在夕陽的映照下有些落寞。臨走之前，她俯下身子給了淩一個很平靜而溫暖的笑容，還給了他一個清脆的巴掌。然後就這樣，瀟灑的轉身離去。她不知道，那個叫淩的男孩，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喜歡上她，在這麼美麗的夕陽裏，因為她的笑容這麼溫暖而平靜……不過也因為如此，沒有男生敢在她看書的時候說什麼，隻是看著安靜看書時的她精致的臉龐上偶爾浮現的溫柔神色而怔怔。
現在在寂寞而黑暗的夜裏，她習慣把頭埋進厚厚的被窩裏，烏黑柔順的長發像海藻一樣散落在紫色碎花的被套上，妖嬈而神秘。她抬起頭，隨手挑起一撮烏黑柔順的長發，落寞的笑意浮現在她精致的臉龐上，喃喃的想著原來頭發已經那麼長了，難怪那些好學生的情書越來越多，自己已不是那個有著淩亂短發的叛逆少女。隨手拿起床邊放著的玻璃鏡子，看著鏡子裏那個有著一頭海藻般的長發、整齊烏黑的劉海、姣好如花的臉龐的陌生少女悲哀一笑，鏡子裏那個乖乖的少女也悲哀一笑。她有些慌神，這……是她對吧？原來自己已經是這樣的乖乖女了，那……王智是否還會記得她？那個喜歡賴在她背上的叛逆少女，那個獨占欲很強的、有時候也會耍脾氣臉紅的少女？她有些落寞的垂下眼瞼，想起初遇見王智的那個中午……
認識王智是在某個無聊的午後，她百無聊賴地撥弄自己被塗成深黑的指甲，閑閑的想著自己為什麼忘了拿那本厚的可以的《飄》來，以至於待會兒上課隻得聽那隻無聊的“蒼蠅”“嗡嗡嗡”。她有些煩躁的皺了皺細細的眉眼，將纖細的手腕抵在額頭上搖了搖頭，試圖將這麼可怕的想法驅除她的大腦。偶一撇頭，卻看見那個和她一樣有著細碎的短發的少女正微低著頭看手中的《簡愛》，原來是她啊，老師青睞有加的乖乖女、好學生——王智。這個名字對她來說早已不陌生，“蒼蠅”每次“汙染”她耳朵的時候，總會念那一個名字，說她怎麼不向王智學學之類的。她想至此，便眯著眼睛打量這個短發少女。少女偶一抬首，看到了肆無忌憚在看自己的她，不禁微微怔了怔。許是知道她吧，她微微歪了歪頭想，隨即饒有興趣地朝少女禮貌的笑笑。少女亦微微在唇邊勾起一點清清淺淺的笑意，平凡的臉龐竟有夏日新荷的清麗容姿。她看的有些慌神，無措的別開眼神，可是還是忍不住朝少女走去，不由自己。少女見她向自己走來，如桃兒或杏兒一般可人的臉竟微微泛起點點潮紅，可愛至極。她有些訥訥，尷尬地問道：“喂！你是王智對吧？！手裏的《簡愛》借我……行不行？”她問完就覺得自己今天很怪，明明這本《簡愛》她已經看了無數次了，還有！她什麼時候說這麼客氣了？！王智微微驚訝了一下，隨即似笑非笑的瞅了她一眼，慵懶而促狹地笑笑：“如果……那次我沒看錯的話，在前幾個月時，你已經看了吧？不過，想再次重溫經典名著也是好的。”她聽了有些不知所措的紅了臉，聽了她講話，隻覺得王智應該是一隻惹人憐愛而慵懶的貓，姿態優雅輕靈地漫步於長滿玫瑰花藤蔓的古老牆垣或是倦怠而危險地半眯著細長的眼在主人懷裏打嗬欠。不過，好像不對吧？王智怎麼知道她什麼時候看完《簡愛》的？想至此，微微促狹的眯了眯眼，裝作漫不經心的提起：“你怎麼知道我是多久看《簡愛》的？”王智聽了，雙頰泛起淡淡的酡紅，如同樹上剛成熟的桃兒或杏兒，惹人垂涎。她看了看王智，扁扁嘴，有些鬱悶地皺了皺眉。落在旁人眼裏隻覺得她也是可愛的，王智微微勾勒起清淺的笑意。她鬱鬱地繼續說道：“那隻死‘蒼蠅’在汙染我耳朵的時候天天說你的名字，不想記也記得了。”王智淺淺地勾勒起唇角的弧度，將《簡愛》遞與她：“其實，嗬嗬……你比我想的可愛多了。”言罷，轉身離去。她看著王智的背影輕輕地翻開簡愛的書扉，纖細的指尖劃過少女清秀的字跡，喃喃道：“王智，王智……”
下午放學，幾個男生圍著她走出教室，她微微回了回頭，就看見王智澄澈而落寞的眸。她咬了咬唇，便對身旁幾個男生說：“今天我就不和你們走了。”彬皺了皺眉，看了一眼她正在看的王智，然後又直勾勾地看著她，一言不發。她被看得心慌，忙道：“好不容易有個女生和我玩，你們不要這樣好不好？”彬溫暖的笑笑，用手揉了揉她短短的淡栗色頭發：“我們都還沒說話呢，你就在這罵人了。”隨同的幾個男生也笑，笑得戲謔。她窘迫，揮起拳頭作勢要打人。幾個男生識趣離開，還不忘留下一句：“小乖乖，第一次和女生‘約會’，不要嚇著人家哦！嗬嗬……”她隨手將背上的書包超男生們扔去，大罵一句：“我操！明天別讓我遇見你們，否則別想活！”書包沒有扔中那些少年，隻是無辜地墜落在門口，惹了一地的灰塵。王智背著書包朝她走過來，在血色夕陽下溫暖的淡栗色短發讓人想去撫摸，去嚐試它柔順的觸感。她有些無措，忙避開王智，走到門口撿起書包，慌忙拍拍書包上的灰塵，便隨便地背到肩上。“這樣不會把你的衣服弄髒麼？”耳際是王智慵懶而困惑的聲音，像隻貓。她窘迫的笑笑，說：“沒事，回家洗洗就好。”她和王智走在有著灰塵的馬路上，她從未與女生交談過，不知如何開口。王智亦是個喜歡安靜的女生，更不會說什麼，偶爾王智才說一兩句調節氣氛。她和王智的家不同路，所以隻能走到學校下麵的十字路口。她皺著眉，路怎麼這麼短？王智走向那一頭的時候，她衝過去，夕陽把她的臉渡上一層暖意的金色，額角還有細細的汗珠。王智不禁微驚，慵懶地笑笑：“怎麼了？急成這樣，真不像在學校那個你呢。”她撅了撅嘴，皺著眉將手中的《簡愛》遞過去，喃喃道：“你的書我還沒還你呢，你不記得啦？”王智接過書，含笑看著她：“你和我想的不一樣呢，我原以為你是那種很壞很壞的女孩子呢。”她失落地笑笑，淡淡道：“你沒有想錯，我就是那樣的女孩子……好啦，再見！”她悶悶地轉身，原來還是沒有人願意和她做朋友……“喂！明天放學我們還一起走吧。”一隻手扯住了她的衣角。她微微笑了笑，第一次這麼明澈動人，沒有回頭，清晰地應道：“好。”她的家離學校並不遠，隻需要幾分鍾的路程而已。她的腳步遲疑了一會兒，還是往家的方向走。鑰匙在鎖孔裏微微旋轉，極輕極輕的聲響慢慢飄散，卻像一把錘子錘在她的心頭。緩緩拉開門，咬緊唇，半響才蹦出幾個字：“我回來了。”沒有預想中的怒喝，她輕輕呼了口氣，還好今天他們不在家……靜靜地彎下身子，解開鞋子的繩結，赤著腳踝踏在冰冷的瓷磚地板上，書包任意地扔在地板上。她反手扒上門，門發出沉重的響聲。她走到洗手間，鞠了一捧清涼的水潑在臉上，微微抬起頭對著鏡子裏的自己蒼白的笑了笑……
“昨天和那個乖乖女‘約會’怎麼樣？”彬懶懶地靠在一棵桐花花樹身上，點了一支煙緩緩吸了幾口，繼而戲謔地眯著眼看她。她蹙眉，微微生嗔：“我原以為你不像那一群男生，不想你也這樣說。”彬淡淡地笑了笑，用纖長的手指彈了彈煙灰，說：“這次……你對那個女生實在是不同，不過我也知道，天天和我們這群不良少年在一起也是會厭倦的，何況你很想有一個知心朋友，這是我們沒辦法給你的。”她微微低下頭，說：“王智不害怕我，也不討厭我……彬，所以我想我也許真的會有一個朋友。”彬溫暖地笑笑，用手撫了撫她的頭發，說：“你一定會有朋友的。”她抬起頭，唇邊漾起清淺的笑意，重重的對少年點頭：“嗯！”彬微微斂起長長的眼睫，從大樹上投落下的陽光斑駁地照在彬身上，說不出的少年惆悵。斌重重的呼了口氣，輕輕說：“喂，你別而忘了，前幾天寒找到一個馬子，說今天在他家要請客的。對了……嗬嗬，你還記得你因為書打過的那個男生麼？好像叫淩吧。他今天也來了哦，還跟我們說要追你。”她冷冷的“哼”了一聲，皺了皺眉，說：“你今天心情倒好，一直拿我打趣來著。”彬淡淡地歎了口氣，說：“傻丫頭，走吧。再不走的話，寒他們那一群人會找來的，以後這個唯一清靜的地方就不清靜了。”她點了點頭，應了聲：“嗯。”彬在前麵走，她依賴地看著少年略顯清秀單薄的背影，卻覺得說不出的安心，像哥哥一樣。想至此，竟不自覺的笑出聲來。彬沒有回頭，輕輕問道：“笑什麼呢？”她微微側了側頭，說不出的動人，可惜卻沒有人看到。她說：“彬就好像哥哥一樣，總會在我無措的時候給我很多很多的安全感，我就覺得什麼都不怕了！彬，你做我哥哥吧。”彬淡淡地笑了笑，沉聲笑道：“不用了，我不想有個這麼麻煩的妹妹。”她連忙跑到彬前麵，微微抬首噘著嘴不滿道：“我有什麼不好？！”彬無奈的笑笑，安撫道：“好好好，你什麼都好！是我不好。”她笑，一雙略帶古典意味的吊梢眼水意盈盈，當真稱得上嫵媚動人。笑顏如花，這是彬心裏下意識蹦出來的一個詞，不禁呆了呆，許久方鬱鬱道：“唉，寒他們找來了，我們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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