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892 更新時間:09-07-20 21:12
半月明懸,露氣正濃。
蕭絳攜著桃花村的秘笈,匆匆跑出桃花障,躲過守夜人,輕輕來至望斷吊橋邊,在距吊橋百步之處,果然無人。蕭絳心中微微欣喜,綠蔓與綠蘆兩位情投意合之人,總會在守橋換班之時乘機談聊半柱香時間。而此關鍵之時,也不容蕭絳有閑心管其他閑事,一個飛步輕點,穩當無聲地過了望斷橋。疾步飛行數裏,方才停下腳步,換了衣裙,撥了發形,裝了麵容,一份緊繃的神經才微緩下來。
蕭絳摸摸懷裏的武功秘笈,回首望向桃花村,不禁悵然。七年了啊!當年那個隻是九歲,臉還未長開的孩子,現在已經是亭亭之人了,當時因一腔未報之仇,一個必須活下去的信念,進了桃花村——一個隻收女子、使陰的門派。隻想學盡桃花村的本事,好報弑全隱長村村民之命,毀房屋,搗祖墳的血海深仇。也不知為何,桃花村村主,也就是洛掌門洛師父,竟然肯之為徒。想到這裏,蕭絳心裏很不舒服,像是五味鋪子攪到了一起——甜的,苦的,辛的,辣的,喜的,恨的……複雜無比。
憶起桃花村之事,蕭絳輕聲歎息,洛師父對她也還算好,常常親臨指點,苦心栽培。或許因為蕭絳天資聰穎,又吸收了隱長村與桃花村之精華。到桃花村五年之內,武功便在桃花村出類拔萃,成為桃花四護法之一——絳桃。但這於蕭絳,並不能使蕭絳十分開心。倒不是說師傅姊妹們不因她小而待她不好,而是在這幾年之間,沒再聽到有關隱長村的事了。蕭絳不禁冷汗涔涔:在太平天子腳下,發聲那麼大的屠村事,這麼久下來,朝廷竟然放著不管。因思忖:這背後必有極大的勢力操縱,暗壓。四護法學的武功雖比其他弟子好,但和洛掌門相比,不過是大雁身上的幾片羽毛,就這點功夫,怎麼去複仇?於是才瞄上了隻有曆代掌門才能學的桃花村武功秘笈。而得到這秘笈,蕭絳已經密密策劃了三個月,冒著極大的危險,武功秘笈才到了蕭絳的懷中。
看著懷裏的武功秘笈,蕭絳也有幾絲對師父、姊妹的愧疚。但她很快收起悵惘,輕嗤一聲,提起精神,繼續趕路。
微微小棲,翻開秘笈準備學習,這時,竟有一個紈絝子弟不合時宜地上來調戲蕭絳,蕭絳氣羞得一掌直接打暈,然後扒下男裝,給自己穿上。
蕭絳此行無定處,但願逃出師掌心。
尋得何處仇家在,報複當年屠村恨。
幾日迤邐,餐饑渴飲,夜住晚行,辛苦之處自不消說,可憐的是,蕭絳挨家挨戶打聽七年之前的事,結果全是自敘家事,問及屠村,個個一搖頭二道不知。
歎:
迤延煙霽影,幽月孤鬆隨。
誰嗟蕭女心?耐毅堪男兒!
是日,蕭絳到了李家,可巧李家主人外出換貨,止一渾家和三個黃毛小子。
蕭絳敘了些不相幹的事,便提及七年前之事,那婦人聽了沉思良久,忽然兩掌一拍,把正準備告辭的蕭絳驚了回來。
那婦人大聲說:“李郎正好是在七年前遇到奴家的,當時那一身鐵甲真讓奴家眼的眩了好久,可憐鄉下人,哪裏見過這般威風,才苦苦求爹讓奴家嫁與李郎。”
“夫人勇堪比七尺男兒。”把上身微微向前移一移,“後來可曾問及為何身著鐵甲?”鐵甲,鐵甲。蕭絳眼一閉,就想起那冷冰冰的鐵甲;那用鮮血溫熱的鐵甲;那凶殘無情的鐵甲……內心早已恨意滾滾,但表上還是麵若春風拂意。
“公子,”婦人左右瞥了瞥,壓低音道,“這個奴家也懷疑過,可每每奴家問,李郎立刻翻臉,反正這些年下來也無事,奴家也就沒再提起了。”說罷輕歎一聲。
蕭絳也連忙轉作悲戚之狀:“夫人知道李老爺來自汴梁吧!”
點點頭:“一身鐵甲不是來自東京又是來自哪了……”婦人聲音漸低,仿佛突然想起什麼事般,緊張匆忙地說:“公子,嗯……奴家還有活要做,恕不遠送。”
蕭絳聽了,連忙起身:“打擾了。”後腳跟剛一出,那門就“砰”的一聲合上。
冷笑一聲,一笑那村婦明明就是怕泄露自己丈夫是逃兵的事,但腦子不夠使,談至現在,才反應過來。二笑終於讓蕭絳她摸到線索了!
你認為你那一扇門能堵得了蕭絳嗎?她早就盤思好今夜的行動了。
子夜寂無聲。蕭絳悄悄潛進了李家的房屋,聽到炕上傳來微微的鼾聲,心定了定。白日裏早把李家的布局記下了,躡足靠近炕邊,在婦人與孩子的床邊各點了一支迷香。
此時蕭絳才敢放開腳步行動,一個勁地奔向衣箱,瞧見衣箱上係著一把鈍鎖。輕哼一聲,“啪”一掌劈開,翻箱倒櫃,突然觸及一股冰意。連忙把衣物撥開,借著月光,蕭絳看清了,是鐵甲!正是那鐵甲!那在記憶中深深紮根的鐵甲!
緊握的手心微微顫抖,“冷靜,冷靜。”對自己說。可是洶湧的恨潮襲上心來,讓她怎麼也揮之不去。蕭絳撐著箱沿,努力讓自己恨意不爆發。
把鐵甲抱出,翻來覆去,想從中找出更多信息。
看畢,準備放回衣箱時,突然發現箱底深處有東西泛著淡淡金屬光。好奇地取出,原來是腰帶。對著月光瞧了瞧。“咚”——腰帶沉悶的落地之聲。蕭絳再難掩內心的激動,她知道了,她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年來難聽到隱長村的消息了。因為,她的仇人——是榮穆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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