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932 更新時間：09-07-21 14:22
12
夜深人靜。
細彎的殘月，如同滿載著天下最寂寞的寂寞。
桃花隱在墨黑地夜中。
風過，好似就連桃花飄落的聲音都聽得到。
一片一片，一朵一朵。
落在泥土裏，化了隨風。
落進人的心裏，化成了刀片，割的人，生不如死。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從一開始，就知道。就知道我們不會有那麼一天．．．．．．
“你來了。”無情平談的說著。
可是，沉重的悲傷，越是壓製越是饒著人滿身都是。
“無情。”
無情眼裏就飄進了一抹硬人心涼的青色。
顧惜朝站在桃花樹下，又輕輕地喊了無情一聲。他和戚少商是知音，但血海深仇注定了他們不能惺惺相惜。而他與無情，卻可以平心相處。他與無情，都是太過聰明，將什麼都看得太透，又將一切都深深隱藏在心，太過堅持自己想要的堅持，卻沒有人知道，他們也會受傷，也會有脆弱的時候。
無情對他風清雲談的笑了笑。
“你就非得證明自己沒事嗎。”顧惜朝蹙眉問道，“難受的時候，放縱自己的情緒又怎麼了。”
“那你難受的時候，可曾如此？”無情反問。
“我．．．．．．”顧惜朝側過頭，“我與你不一樣。我始終是一個人的。”
“他就在你眼前，是你自己不去看清，不去抓住。你害怕了是不是？”
“方應看也就在你眼前，你又看清了、抓住了嗎？”
“我與他，和你與他，不同。”
月光暗淡而微弱。
顧惜朝看不太清無情隱在夜裏的表情。
“你與戚少商，現在是站在同一陣線，而我與他．．．．．．是完完全全對立的。”
“要說無情，隻怕你還比不過方應看。他為了奪這江山，什麼都可以不要。果真是野心勃勃、無信無義。”
野心勃勃、無信無義．．．．．．
他不是一直就都知道的麼，方應看是什麼人，他無情不是比誰都清楚麼。對“談笑袖手劍笑血，翻手為雲覆手雨”的方應看來說，世上無人不可出賣，無人不可欺騙：無論是曾委身於他的女子，還是將他一手撫養長大、培植成才的義父……當然，更包括他的手下。難道自己會除外嗎．．．．．．
“你，常染風寒麼？”
“不是，隻是我心上人他自幼患有哮喘，可他自己卻不怎麼在意自己的身體，我想有一天，我的柚子皮他能用的上，我泡的柚子茶他能真心喝一口。”
無情閉了閉眼。他還記得方應看當時說這話時的神情，一字一句，說得認真。
當時他聽得心滴血，如今，沒有血好流了。
是謊言還是天意弄人。
“他告訴你他確實通遼叛國。無情你就是這樁案子的人證了。他就這麼把功成垂敗壓在你身上，當真是殘忍無情。”
“他是在賭。賭我會不會依法查辦他。”
“那，你會不會讓他贏？”
“我可以輸。但這個大宋王朝，是真的輸不起了。”
“你果然也沒辜負你這個名字。你們兩個，明明有情卻當真是無情。”顧惜朝歎了口氣，這腐朽黑暗、積貧積弱的大宋到底有什麼好守的。
“公子，夜很深了。”葉告站在遠處的假山下。
“回房。”
葉告走過來，推著無情往他們所在的房間走去。
朝暮山莊的桃花園裏。
隻剩顧惜朝一個人，靜靜地站著。
忽然想起了很多往事．．．．．．．．
旗亭酒肆初見麵時，戚少商對自己說：“這位書生倒是一表人材，氣宇不凡”，
他還回了他一句“你也是一派英雄氣概”。
想來還真是好笑。真是奇怪的搭訕，也不知道那位戚大英雄當時是怎麼想的。而且，難道連他欲擒故縱的語氣都聽不出來嗎？
．．．．．．
“你就這麼信任我，把我當成兄弟？”
“我沒有把你當兄弟……我把你當作知音。”
．．．．．．
“顧惜朝，你別忘了，你和眾兄弟喝了血酒拜過香！你對天發過誓，要和兄弟們同生死、共進退！”
．．．．．．．
“我不殺你的話，老天也不答應！我從不發誓，因為我說到一定要做到！我要殺你的話，就一定能夠殺了你。”
．．．．．．．
“你真的很了不起，你殺了那麼多不該殺的人，殺了那麼多把你當兄弟的人，你還可以侃侃而談。”
“你說得對。你我每次見麵都不容易，見麵就是生死之間。奈何！所以我每次見到你，都想和你多說幾句話，全是因為我本不想殺你，而又非殺不可！”
．．．．．．
“表麵上，是你在追殺我，其實，從你在連雲寨發動殺無赦計劃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開始逃亡的命運。你記住，以後的日子裏麵，真正逃的人，是你。”
．．．．．．
“在旗亭酒肆的時候，我非常想和你做好朋友。我從沒有朋友。而你，是惟一一個我真正想結交的好朋友。隻有你不把我當瘋子，認真讀我的兵書，看出我的用心良苦。無奈，你卻是我要殺的人。我殺了你三次，都沒有下去手。我那時候若是下了手，以後，所發生的事情不會像現在這樣。你也不會落到這個下場。我為我們想了很多很多的結局，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
“還記得我的劍法嗎？”
“當然記得。因為在旗亭酒肆彈琴論劍一夜，永生難忘。”
“那我們就來一個雙劍合璧吧！”
“我早就想和你一起並肩作戰合作一次！”
．．．．．．
“顧惜朝，我再一次看錯你！”
．．．．．．．
想起來，往事真的還是曆曆在目，還真的是不堪回首。
原來我和你，真的很太多太多的過去。隻是這些“過去”，都淹沒在血海深仇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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