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522 更新時間:11-06-11 22:17
武林大會當日。
各門派陸續到來,眾人圍著當中的比武場依次入座。五年一次的武林大賽自然吸引了天南地北的英雄豪傑前來。有曆史悠久名氣響亮的大門派,例如落北派、南崖派、莫鬱派、虎魂派、容離派等等。也有一些行走江湖的宗門例如齊飛堂、靜衣軒、曳會山莊。
冕兔戴著草帽跟在未師哥身邊。未落牽著冕兔的手走在落北派的最前麵,一邊還耐心地給冕兔解說今天比武的規則。冕兔聽著規則,雖然有些複雜又有些殘酷的感覺,但是心裏卻很踏實,雖然沒見過未師哥出手,但是總是確定自己這個師哥一定是眾人之間數一數二的。
未落帶著自家人落座後,便靜靜地閉目養神。
冕兔坐在未落身後,戴著大草帽,眼睛在帽簷下滴溜溜地看著全場。這就是武林大會啊。雖然自己對比武不感興趣,但這畢竟是一大盛事,冕兔還是抱著有趣的心態,細細打量每個門派。
南崖派的輝掌門帶著眾人入座。身後便是大弟子嚴樂齊,優雅地搖著扇子,眼神也是四處巡視,隻一眼便瞧見了冕兔,對他勾勾唇角,又把視線投向別處。
門口的侍者大聲地叫著各個到來的門派。
隻聽得,“靜衣軒到,莫鬱派到——”,眾人紛紛側目。走在最前麵的兩位女子當真美若天仙。“是她們。”冕兔隻聽到一陣喧鬧聲,轉眼去看,也不禁喜上眉梢,可不是玉小喚和玉提香麼。
而帶領莫鬱派眾人來到武林大會會場的正是禹沉。禹沉近年在江湖上也有些名聲。他的名聲是得自他與玉家兩姐妹走得很近。然而他本人性情內斂,做事低調,江湖上倒沒有流傳太多關於他的故事。禹沉步子邁得穩且慢,默默領著一幹人等入座。
玉小喚顧盼之間,也掃到了落北派,剛要把眼神收回去卻一下子僵住了。那個坐在落北派第一弟子未落身後的那個孩子是,兔寶寶?!玉小喚臉上寫滿驚訝,繼而又對他咧嘴笑了笑,假裝若無其事地跟著她姐姐回到她們的座位上。可當她一落座,玉小喚便轉頭對玉提香和禹沉說起了悄悄話,朱唇輕啟,頓時三束視線齊齊向落北派這邊掃來。
禹沉眼中也透著詫異,還略微帶著些喜歡。視線略微一偏,大大方方地打量了下未落。
玉提香最是不動聲色,略帶冷霜的美人,隻稍稍瞥了一眼冕兔便向一旁的未落略微點頭以示友好。未落也還以微笑。
又聽,“曳會山莊到——”。隻見走進會場的隻有一男一女兩人。兩人看起來都特別年輕,嘟嘟囔囔地說著話,全然不在意旁人的注視。
等到會場的位置都幾乎坐滿後,一個青袍中年男子走出來,抬起雙手示意安靜。“今天是江湖上重洗排名的日子,各派年輕有為之俊傑齊聚一堂。藍某今日有幸在這主持這樣的盛事也深感榮幸,祝各位旗開得勝。”
未落附著冕兔的耳朵輕聲告訴他,“這是上一任武林盟主,藍霍。”
冕兔點點頭。“師兄厲害還是他厲害?”
未落嘴角噙笑,默了半天,說一句,“不比可不知道啦。”
冕兔不由對藍霍也另眼相待。
隨著一聲鑼響,比武已經正式開始了。又到了冕兔瞌睡的時候了。可是這裏人多眼雜,自己又不好隨便離席,便從包袱裏掏出一朵大蓮蓬,高高興興地一顆顆剝著吃。殊不知這樣單純可愛的舉動引來不少關注的目光。其他門派的人見這小公子坐在未落身邊便暗自揣測其武功必定不低,又見他旁若無人地吃起了蓮蓬,與正襟危坐的周圍格格不入,又甚覺一分囂張。
坐在冕兔對麵的禹沉見了,不由揚起嘴角。還是這麼可愛。
也不知過了多久,未落看看眼前桌上擺著兩隻剝空的蓮蓬,轉頭看到冕兔傻傻地拿著他的第三隻蓮蓬,一個勁兒地數窟窿,看自己吃了幾顆。未落不禁撲哧笑出聲。“兔兒,接著就是你的費師哥上場啦。”
冕兔揉揉眼睛,打起精神。
費孟昂揚大步走上前,對手已經早一步等在場地中央了。裹著紅色的披風,手握一柄長槍,嫩白的臉蛋上兩道濃眉格外英氣,那般颯爽英姿,不是玉小喚是誰?
冕兔不由為自己錯過了小喚姐姐之前的比試而暗暗自惱。
玉小喚將自己的長槍往地上一擲,朗聲喊道,“報上名來!”
費孟道:“落北派費孟!”
玉小喚略一思索,訝然道:“原來是費師兄,敬仰。”
費孟看看這個漂亮的小妮子那雙烏黑的眸子,心下決定速戰速決點到為止,“來吧。”
“得罪!”小喚說著便提著武器率先向對手奔去。
玉小喚招式繁多,身體又非常靈活,總能取巧將自己的武器送到對手麵門前。這種快節奏的攻擊很容易讓對手措手不及。玉小喚使槍技巧非常好,每一份力都使得恰到好處。就憑借這這些,小喚在前兩輪無往而不利。而這一回她的對手費孟卻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悠悠地拆解小喚的各種招式。兩人頓時難解難分起來。
小喚心裏不服氣,心想自己勤苦練了幾年,難道還差這位前輩一大截不成。這人真討厭,不就是仗著他剛上場力氣大麼,若自己不是前兩場耗費了力氣,必定與他拚個死去活來。
費孟也暗自叫了聲苦,小丫頭特別機靈,長槍使得風生水起,自己若是靠蠻力一刀劈下去也非常沒麵子。可是,刀勁狠辣不就是自己的長項之一麼?猶豫之間,小喚的長槍又遞了過來。費孟暗自屏氣,一狠心,了結吧。便刷的一下將刀平推開去,力量用盡的最後一刻,刀劍略微一挑,長槍被挑飛。
小喚被大刀推得一個踉蹌,退了幾步,眼見長槍脫手而去,愣愣看著費孟。眉間的忿忿不平卻愈加濃烈。剛準備抽出腰間的長鞭想著再扳回一城,費孟趕緊一句“承讓了”了結這場略顯苦惱的比武。
小喚撅起嘴,朝費孟哼了一聲,便提槍回了座。剛一落座便忙不迭地朝玉提香道,“好姐姐好姐姐,趕快上場收拾了他!”
玉提香麵上並看不出多少神色,口中一句輕輕的,“好。”
費孟看了看準備上場的對手暗暗叫苦。這…這,今日和他比武的怎麼總是這些個漂亮的黃毛丫頭。尤其是現在這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冰山大美人,玉氏王族的玉提香。這來參加武林大會的都是些武林豪傑,可不能當真下狠手傷了對方,尤其是女人。難題!
台下的未落抿了口茶,默默一聲歎息。冕兔轉頭好奇地看著師哥,未落道,“你的費孟師哥可要輸了。”冕兔認真道,“不比怎麼知道?”未落溫柔一笑,“你費師哥被美色迷住了。”冕兔伸長脖子瞧著玉提香,白色的袍子鑲著天藍色的紗,手提一柄古劍,像仙女一般雍容走上台。冕兔把腦袋縮回來,對未落說,“這也怪不得費師哥了,玉姐姐當真好看。”未落眼角掛著笑,繼續抿茶,再好看也不及你。
場上比武又開始了。費孟的刀法總是軟綿綿提不起勁,一下一下被玉提香簡單古樸的招式逼退著。費孟一邊懊喪不已,一邊又自我安慰,輸給她又如何,不過是讓讓女子以顯我君子之風罷了。可是又轉念想到師傅趙遠瘋必定不會輕饒了自己。從前與麵前這個女子的幾次過招,都敗下陣來,舊事也就罷了,這次再輸,豈不是丟盡了落北派的臉麵。這一分神,輸贏便有了定論。
往場下走的費孟真可用‘麵無人色’四字來形容。費孟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將涼茶一股腦灌入喉間,又重重將茶碗放回桌子上,“是我沒用。竟幾次三番過不了美人關。是我沒用。”
冕兔見費師哥神色沮喪,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便將吃剩下的蓮蓬遞給他,“費大哥吃蓮蓬。”
費孟木然接過蓮蓬,一顆顆剝起來吃,香香甜甜,竟一下子心情好了不少。不由大讚,“小兔子的蓮蓬也是好東西。”
這時場上玉提香與曳會山莊的一個年輕女子打得難舍難分。未落目視場上局勢,輕聲說道,“這輪之後,便是我上了。”
費孟心情好了些便問說,“這兩個女子究竟是誰又更強一些了?”
未落答說,“就現在來看玉提香要強上一分吧。不過曳會山莊的那個女孩,武功根基紮實,幾年之後必有作為。”
話音剛落,場上已有分曉。曳會山莊的年輕女孩雙手一抱拳,便瀟灑離場。
這廂未落已經站起了身。未落手提寶劍大跨步而去。未落與玉提香之間並不多言,揚手便出招,隻一擊,玉提香便敗了。
這是自然。玉提香微微一笑,絲毫不在意,轉身下場。
有人下場,有人上場。
冕兔有些緊張,對自己握緊了拳頭毫無知覺,就連呼吸也有些小心翼翼了。
是了,這一場,未落師兄對禹沉大哥。
想必這也算今日武林大會一個高潮了。這兩個年輕的俊美男子,一個代表落北派,一個代表莫鬱派,都是將來大有作為的人。兩人像是有著默契一般,並不直接拔劍出招,靜默對視著。
就在兩人同時身形微動,刀劍呼之欲出之際。
一聲嘹亮的鳥鳴。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抬頭看向蔚藍的天空。
“火紅的大鳥。”
“上頭有人!”
那隻鳥俯衝下來的速度非常快。還不待眾人反應過來,坐在鳥背上的一個人影便在陽光的映照下躍了下來,直撲會場。
這人速度極快,冕兔壓根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卻看到來者已和南崖派的輝掌門對起了拳腳。
他的目標便是這個南崖派的老頭。
今日武林大會現場,武功最高的就數南崖派的輝掌門了,他早已經超越了平凡之輩,正在修仙的途中。而來者卻直接與輝掌門過招,可見來者武功也非常高。
可是不過幾招之後,一蓬血霧便飛揚到空中。
輝掌門毅然站在原地,行刺者卻倒在血泊之中。紅色的大鳥還在空中拍打著翅膀。
奮力一拚,也不過這麼兩招麼。他抹去臉上的血水,掙紮著要站起來。
南崖派眾人一下子衝出來個七七八八,將刀劍全指向這個滿臉血汙的男子。今日當著武林中人的麵,竟有這樣膽大妄為的行刺者直擊掌門人,定要關押起來好好折磨,若不然不是丟了南崖派的臉麵。有兩個南崖大弟子上前一步欲將他從地上拖起來。
“不準碰他!”一個焦急的聲音響徹全場。
冕兔一愣。
這聲音?
“我說不準碰他!”帶著怒氣。還未見得其真麵目,本來圍在那個刺客身邊的十來個南崖派弟子便被彈飛了。
來者看起來像個小孩子。臉蛋靈動可愛。即使滿臉怒容也掩蓋不了他的絕美。“輝掌門,別來無恙。”妖妖一聲冷哼。
果然沒聽錯。冕兔瞪大眼睛看著這個兩天不見的好友。妖妖。
他就這樣不同以往地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怒發衝冠。
輝掌門臉色冷峻。眼睛盯著地上的人,“你還真不死心。就你這點本事還想刺殺我?今天就讓你斷了這個想頭。”說著一掌劈向地上的人。
在場很多人都看不清過程是怎樣的,包括小冕兔。但是當飄忽不定的人影重新站定後,一邊是依然氣定神閑的輝掌門,一邊是喘著粗氣的妖妖。
“九方妖,你與我派的過節我就暫且不提了。但你每次都阻止我殺了這個幾次三番刺殺我的人,你以為我的耐心就真的這麼好嗎?你以為,就你那麼點武功,能阻止得了我殺他嗎!”輝掌門聲音驟然提高。
“他叫九方妖。”
“是那個魔頭九方妖!”
人群中又一陣騷動。
那個躺在地上的行刺者氣若遊絲地開口道,“小妖,你不要管我。我自知殺不了這狗賊,也不再想著要活下去了。今天就讓一切結束吧。”說著說著,地上的男人一邊嘴裏流著血,一邊流下了淚水,“我報不了仇。可恨我報不了仇啊!”
“你閉嘴!”妖妖氣得怒目圓瞪,“你!你對得起誰!我每次救你就是為了讓你再來找他報仇,來送死嗎?”
場上一片安靜。大家靜靜聽著九方妖與行刺者之間的對話,暗自揣測發生了什麼。
“你就不能活著麼?”妖妖雙眼通紅。“你總是不聽我勸。也罷,今天我們都要死了。”
冕兔聽到這兒,心裏像漏跳了一拍一樣。
怎麼了,發生什麼了?
在冕兔的世界裏,從來沒有與死亡有過任何聯係。他周圍的人都過得很幸福。而且,他相信自己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可是現實並不因為他的不接受而有所轉變。
妖妖和輝掌門同時出手了。兩人武功都淩駕於在場其他人之上。眾人同一點不會武功的冕兔一樣,都看得不知所以。未落站在小兔身邊,嘴裏低聲讚道,“好快。”
隻有妖妖自己知道自己武功與輝掌門差得有多遠。隻支持了幾個回合,便敗下陣來。
輸得慘不忍睹,鮮血一股腦地吐了出來。
冕兔在一旁看得眼睛也紅了。
妖妖。
多麼容易讓人想念的妖妖。
隻一眼,便開始想念了。
我們才剛開始做朋友。
輝掌門麵不改色,平推一掌。再見吧,九方妖,你的故事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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