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18 更新時間:22-03-11 12:01
“果果,你查一下最近一個輕生的女孩的情況,名字叫夏言。”既然當時有警察來過,那肯定會留下記錄。
“行,老大你等等啊。”電話那端傳來敲鍵盤的聲音。
幾分鍾後羅果果的聲音才接著響了起來:“這案子好像有點奇怪,老大我發給你看吧。”
“好。”
林木看著那短短的一頁資料,很明顯她的父母隻是敷衍的配合了一下警方,因為是自殺,所以案子很快就結了。
“這個家的情況可能比我想象中還要複雜。”林木看著報道上的字眼,夏言家裏可能不僅僅是重男輕女那麼簡單。
夏言家。
“不是說已經結案了嘛,怎麼還來煩我們。”夏母把兩人堵在門口,並不想讓他們進家門。
“妨礙警察辦公也是違法行為。”井琛表情嚴肅的吐出這句話,女人這才妥協,放他們進門。
“夏言的案子有幾處疑點需要你們配合回答一下。”林木環顧了一下屋子裏的情況。
“警官,你們可能不太了解我家孩子,但我們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夏言這丫頭從小就不怎麼愛說話,性格也比較古怪,心靈脆弱又矯情,平時說她兩句她就聽不得了。誰能想到這丫頭居然自殺了呢,我們還費心盡力的把她養這麼大,她倒好,說走就走了。”麵前的夫婦說話時表情中不帶一絲悔恨和難過,林木甚至從他們的眼睛裏讀出了一絲慶幸的意味。他和井琛相互對視了一眼,這件事背後可能還隱藏有別的秘密。
林木注意到客廳裏一張夏言的遺照都沒有,仿佛這個家從未缺過什麼人一樣。
“你們一張自家女兒的遺照都沒有嗎?”林木發出疑問。
“福寶他還小,黑白照片放家裏我怕嚇到他,就沒擺出來。”夏母解釋道,福寶是他們家的小兒子。
“我們現在要進行調查取證,麻煩你們現在把她的房間門打開,我們需要搜集證據。”
“什麼證據?不是確認為自殺了嗎?”夏母疑惑道。
“有人舉報這個案子有疑點,我們需要重新立案偵查。麻煩配合一下。”井琛一口公事公辦的語氣,在加上他之前亮出過的證件,夫妻二人沒有懷疑就信了井琛的話。
林木覺察到井琛在這件案子中情緒有些過於激動了,他拍了拍井琛的肩膀,示意他放鬆一點。
兩人來到夏言的臥室,入眼看過去是很普通的女孩子的房間,不過因為采光不好的原因,房間裏的空氣中充斥著一種陰暗潮濕的黴味。
早已腐爛不得掙紮的靈魂看不見光,黑暗飼養的惡魔在人間洋洋得意。
“在夏言的童年裏應該充斥著父母的吵架和辱罵。”井琛點了點頭表示認同,他剛剛也注意到了客廳的好多家具上都有殘缺和修補的痕跡。
林木看著牆上那幾張夏雲小時候的照片,照片裏的人似乎並不怎麼愛笑,刻意彎起來的嘴角尷尬而僵硬,可惜現在照片裏的人已經變成了灰色。井琛從夏言的書桌抽屜內部最深處翻出一份病曆,病曆很簡陋,看上去不像什麼正規醫院開的。
林木用手輕輕劃過那幾個字:“重度抑鬱症。”
“已經三年了。”井琛抓著病曆的手上又重了幾分力道,那些泛黃的紙張有些不堪重負,留下了井琛輕微失控的證據。
自己女兒生病三年了,作為父母的卻一點都沒有發覺,可想而知這是一個多麼扭曲的家庭。
“三年,嗬,這家的寶貝兒子也正好三歲呢。”林木諷刺地說。
三年前,一個靈魂降臨,一個靈魂徹底消亡。
林木翻開了書桌上方的日記本,明明是私密的東西卻放在了最顯眼的地方。
“你是否也在等待救贖呢?”林木無聲的問道。
“2017年6月1日:福寶出生了,房子裏的爭吵聲終於弱了一些。看著福寶稚嫩的臉,那是天使嗎?我的診斷書也下來了,我生病了,媽媽發現我偷了錢,打了我一頓。”
“2017年8月7日:房子裏的人都圍著福寶轉去了,我站在角落裏,和大黑一起,世界比以往更安靜了。”
“2017年12月18日:我知道了那個女人的秘密。”
“2018年2月5日:女人給我買了一件新裙子,我第一次見她那副模樣,她讓我不要告訴別人,不然她會讓我死,她的表情並不好看,像瀕死的蝴蝶一樣醜陋。”
“2018年5月24日:大黑又問我要不要跟它一起走,我再次拒絕了,不過這次我猶豫了幾秒,這好像不太妙。”
“2018年7月3日:我第一次給女人跪下了,我威脅她,我想上個高中,心理老師和我說,上了大學就會有新的人生。我想去外麵看看,我不想跟著大黑離開。”
“2018年9月1日:我來新學校報道了,我穿上了之前女人給我買的裙子。老師嚴厲的批評了我,他說我心術不正,今天的我喜歡照鏡子。”
“2018年9月2日:軍訓開始了,我脫掉了裙子,穿上了初中的軍訓服,大了許多,我不喜歡照鏡子了。”
“2018年11月14日:男人趁福寶睡著扯了根他的頭發,我趁男人不注意,把頭發換成了我的。福寶長大了,他喚我一聲姐姐,女人和男人說我們都要對福寶好,尤其是我,我很喜歡福寶,也喜歡他叫我姐姐。”
“2018年12月3日:男人給福寶買了一大堆禮物,還拿回來一張白紙,我偷偷看了,是親子鑒定報告,福寶很開心,一個勁的叫我姐姐,男人似乎也很高興,竟然衝我笑了笑。”
“2019年3月2日:大黑這兩天來的太頻繁了,一直問我要不要跟它走。還有福寶病了。”
“2019年4月18日:女人說她希望我不要讀書了,福寶需要錢治病。我沒同意,福寶哭了,嘴裏一直叫著姐姐,姐姐。我問自己,我是一個好姐姐嗎?”
“2019年4月20日:我不讀書了,這學期讀完就不讀了,福寶是個可愛的天使。我不想失去這個天使。”
“2019年5月27日,我撞見了學校裏的人,不是惡魔,他們在做交易,是毒品,他們把我打了一頓,煙頭燙在我的手掌心,好疼,他們嘴裏吐著汙言穢語,他們說我髒,可他們明明比我髒,大黑在旁邊看著我,它在笑。”
“2019年6月1日,男人喝醉酒進了我的房間,他說女兒就是沒用的,我躺在床上,雙眼無神地望向門口,對上了福寶那一雙亮晶晶的眼神,大黑又笑了,我想我該跟它走了,我把日記放在了書桌上,我不愛福寶了。”
林木合上日記本,兩個人都默契的沒有說話。
夏言從出生開始就是不幸的,在這樣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在這樣一個支離破碎,變態扭曲的家庭裏,井琛無法想象她是靠著什麼才勸自己一天一天活下來的。母親的出軌,父親的侵犯,甚至在她被自己的父親侵犯時,她的弟弟就在門口看著她,一聲不吭。這一切都是導致夏言自殺的元凶。
“他們簡直是畜牲。”井琛憤恨道,林木注意到他眼角都紅了。為人父母沒有考核,所以他們可以很輕鬆的造就一個深淵,惡魔往往披著人的麵皮。
“井琛,冷靜一點。”林木抓住井琛緊握成拳的雙手,他害怕井琛一個衝動就把屋外的人打了。
“我們先回局裏。”林木輕聲安撫道。
“嗯。”井琛一點一點平複下來。他用手指劃過刻滿了字跡的書桌。
“不開心。”
“我想考出去。”
“我想活下去。”
“我好像活不下去了”
“我要死了。”
或許她也曾熱烈的向往過生活。
資料上說死者的肚皮上留下許多疤痕,像是陳年累計的,那些可怖的疤痕仿佛在述說著什麼。
“她在抱怨自己的出生。”林木的眼神沉了沉,那裏有道不明的情緒。
回到客廳,夫妻兩人正在逗自己兒子玩耍。
“據我們調查,你們好像對自己女兒不太好啊。”林木衝著女人眯了眯眼。
“那有,我們供她吃又供她上學的怎麼對她不好了。”女人尖牙利嘴的反駁著,仿佛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
“嗬。”林木冷哼了一聲,“你對她好,她得抑鬱症三年了,你們知道嗎?”
井琛把病曆和日記甩到夫妻兩人麵前,福寶見氣氛不好,便大聲哭了起來。兩人一看自家孩子哭了就急了眼。
“那這也是我們的家事,怎麼現在警察連這都要管嗎。”女人推搡著要把兩人轟出家門。拉開房門麵對的卻是一堆的攝像機和話筒。
“聽說你們家重男輕女是嘛?”
“請問你們的女兒夏言是被你們逼死的嗎?”
“請問你們的女兒死了你們自己會覺得愧疚嗎?”
麵對一堆問題,女人徹底傻了眼。
林木衝她微微一笑:“您說的沒錯,我們警察是不能摻和你們的家事。既然是家事那就由大家來斷吧。還有…”林木一字一句認真道:“抑鬱症不是心靈脆弱,更不是矯情。”
井琛看了眼呆坐在沙發上的男人,也勾了勾嘴角:“謝謝配合,祝您生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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