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25 更新時間：10-11-21 01:03
第五十一章
接下來的幾天，瑪格麗特的變化大得連彼得都暗自稱奇。
她造訪彼得的次數多了，而且開始變得和藹可親，說的話也漸漸多了，甚至連帶著不小心打翻盤子是侍女都覺得不那麼礙眼。彼得不知道這個女人究竟又開始玩什麼陰謀。他聽侍女們說過，在女王麵前時不能犯一丁點兒錯誤的，否則就會受到處罰。她們害怕她，但更害怕她的刑罰。
彼得發現瑪格麗特跟他說的話不但多了，而且似乎有點聊開了的感覺。她開始談這個國家，談她的城堡、她的花園，有時甚至還會談點她喜歡的書什麼的。在她談話的時候，彼得則努力地扮演一個聆聽者——這對他來說並不難。如果你在家有三個弟弟妹妹無時無刻不在你耳邊嘮叨，那麼你也會習慣這一切的。
雖然這位女王脾氣依然時好時壞變幻無常，島上的局勢也還是時有起伏，但是，至少在彼得看來，這位一開始他覺得像狐狸一般的女王已經變得好琢磨多了！
還有一件好事，那就是彼得現在已經能在瑪格麗特的城堡裏麵行動自如了。這位女王對他似乎已經開始放鬆了戒備，而城堡的人也多數待他如賓客。他開始漸漸跟城堡的人接觸，從城堡的各個角落搜集有關這個國家和她的女王的信息，利用他作為至尊王敏銳的嗅覺掌握這個國家的政局狀況，並開始醞釀自己的“逃亡大計”——即便不能逃走，也至少要向納尼亞送個消息。他開始穿梭於城堡的各個區域，無論是女王、大臣、賓客，或是女仆、廚子、花匠，他都盡可能地去跟他們交談、熟絡，以套取他想要的信息。
“聽說你最近挺忙啊。”
彼得回頭，看見瑪格麗特正赤著腳、拎著鞋，站在自己背後的沙灘上。她漫不經心地用手一撩她那濃密而卷曲的金發，帶起一灘金色的波瀾。
“對不起陛下，我沒有發現您在我身後。”彼得站起來，向她鞠了一躬。他確實聽見她的腳步了，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實在是懶得麵對她。
“你想事情想得很出神。”瑪格麗特走到他身邊，示意他一起坐到岸礁上。“你總是喜歡自己一個人在海邊坐著思考，我很想知道這是為什麼。”
“大海給予我沉思的空間。”彼得發現這會是又一次毫無意義的閑聊後，再一次忽略了她作為女王的身份。這些天的接觸讓他發現，這位高高在上的女王生活其實挺可悲的，隻不過女王的頭銜為“家破人亡”四字鍍上了一層別樣的光芒。“偉大的海洋蘊含著無窮無盡的力量。在我的家鄉，人們總說，偉大的獅王阿斯蘭就是來自海的另一邊。”
“阿斯蘭，哦，那是你們的神嗎？”瑪格麗特饒有興趣地問。
“他是海外皇帝的兒子，是一切的主宰者。他庇佑著我們的人民，讓他們可以安居樂業。”
“說得好像你自己不屬於人民似的——”瑪格麗特癡癡地笑起來，像個小女孩。
彼得這才發現，自己的語氣又有點過於“至尊王”了。一談到阿斯蘭，他便有些難以自製。畢竟這麼多天以來，阿斯蘭連一點指示都沒有給他。這到底是在考驗他，還是已經完完全全拋棄了他呢？
“陛下，我並沒有——”
“好了好了，”瑪格麗特不耐煩地一揮手，“我早就知道你絕對不是一個平民出身的上將，你一定是個出身高貴的紳士——別以為我連這個都看不出來。”她用一種欣賞地目光看著他，“亨利，我以為我這些天以來已經挺了解你的了，但有時候又覺得，你的一切都是一個謎，跟你們那位神一樣。”
那也是你們的神，隻不過你們不管他叫阿斯蘭而已。彼得腹誹道。隨即又覺得有些好笑——我從頭到尾就沒說過幾句真話，不是迷是什麼？而且就算現在告訴你我是納尼亞的至尊王，估計你也不會信。
“其實我也挺心煩的。”見彼得沒有答話，女王也並不介意，自顧自地說，“看看海，挺好的——對了，我挺喜歡你的那首歌的。你教我唱吧。”
彼得不太願意，因為這是珍妮芙的歌，他不願意別的女人也會唱——當然這不包括他的妹妹們。但總之他不想教給瑪格麗特女王。不過眼下似乎沒有別的辦法——哎，怪隻怪自己那天唱那首歌時被她聽見了。
他有點無奈地將歌曲再唱了一遍。
瑪格麗特似乎很喜歡這歌。彼得唱完後，她又隨著曲調哼了幾句。
“你們家鄉的曲子很特別，比起宮廷樂師演奏的親切很多。”
彼得暗自苦笑。宮廷樂師的歌曲，用愛德蒙的話說，讓人不是想睡覺就是想衝鋒。都是一板一眼的，無甚新意。
“我特別喜歡那一句，‘潮起潮落，人如浮萍愛如沫四海總漂泊’，還有‘扣弦間隻知夢中難聚合，夢醒魂蕭索’。特別有共鳴。”她慢悠悠地說，“特別是當你最親近的人都離開或者背叛你的時候……”
她的秀眉輕輕皺了皺。彼得一聲輕歎。最是無情帝王家。同為帝王，自己已經比這個19歲的女王幸福太多。他有幸福美滿的家庭，有忠義兩全的臣子，有安寧和平的國家，有安居樂業的子民，還有……
“最近不太太平呢。”瑪格麗特的話引起了彼得的好奇心。他一直密切關注著馬尼特亞島上的政局動態，也盡量地跟宮廷裏麵的人接觸，但他似乎沒有發現什麼不太平的地方。
“卡羅撒大人，也就是我妹妹的丈夫，對我一直懷恨在心呢。”瑪格麗特說，“當然了，這並不代表他有多愛我那腦袋簡單的妹妹——他更在乎他的權力，而我妹妹瑪蓮達正好是他向上攀升的支架。現在妹妹被我處死了，他失去了最有力的靠山，當然心有不甘……”
“陛下，我覺得這些事情您並不該向我——”“瑪麗。”女王突然將臉別向他，“私底下，你可以叫我瑪麗。我不喜歡你叫我陛下或者女王。”
至尊王挑起眉。這是個什麼情況？這個小姑娘又在耍什麼花招？
“這些事情我並不介意你知道，真的。”她強調道，過了一會兒又說，“這次我是真的沒主意了，又不知道該告訴誰。”
“陛……發生什麼事了？”彼得刻意回避了稱呼。
“卡羅撒暗地裏組織了一支小軍隊，想喬裝避過軍隊間的正麵衝突，直接衝到宮廷內挾持我作為人質，跟要求我讓位給他們不到一歲的孩子。”
彼得吃了一驚。這麼嚴重的事情，她竟然能用如此波瀾不驚的語氣，聊天似的聊。
“真可笑，那奶娃娃連坐都坐不穩——他甚至不是我妹妹親生的！是卡羅撒跟一個婢女所生。我那傻瓜妹妹隻不過是從他生母手中將他搶了回來自己養，以免那婢女跟她爭財產。多麼愚蠢的女人啊……”
“既然您知道了他們的陰謀，為什麼不阻止他呢？”
“我能阻止嗎？”瑪格麗特麵帶悲戚，“卡羅撒手掌軍權，他的軍隊個個是精英。雖然我知道我的人會以死相拚，也知道他們絕不比卡羅撒的人遜色，但是……
“卡羅撒本身就是我們國家最勇敢的勇士。他十五歲時已經能獨自殺死一條鯊魚！即使我們能躲過他的所有部隊，最後也沒有人能跟他決鬥。沒有人……”
“您應該振作起來。”彼得萬沒有想到馬尼特亞的宮廷平靜的表麵下已是如此波瀾暗湧。如果此時瑪格麗特倒台，那作為女王“客人”的他估計也不會有好日子過。“為了您的子民。”
“我希望如此……”瑪格麗特平靜地說，“可是……說到底，我隻是一個女人……”
她歎了一口氣。“我已經幫你準備了一艘小船和二十五名水手。我知道，這樣的條件要回到大陸很難，但我現在隻能給你這麼多。”
她站起來，示意他看不遠處的一個小港灣。那裏，一艘船正隨著海水的波動而起伏。
“去吧。我知道，你天天看著大海，是因為大海的另一端，是你的故鄉。”她越發平靜，但這一次似乎是因為她在拚命抑製著什麼。“回家吧，迷途的人。”她走到彼得麵前。隨即彼得等大了眼睛——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輕輕落在他的唇上。
他想都沒有想到，瑪格麗特會做出這樣的舉動！這些天來，除了看看海聊聊天，他真的是一點逾越之舉都沒有，更不用說任何給人誤會的行為與言辭！
但她並沒有停留太久。
唇分，她在他嘴邊輕輕呢喃：“祝福你，遠方的客人。再見了。”
說完，轉身便走。
“瑪麗！”彼得突然想起什麼，“卡羅撒什麼時候動手？”
瑪格麗特回過頭，微笑著，像一位女神般聖潔。
“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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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章中彼得在海邊唱的歌出來咯~地址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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