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22 更新時間:09-12-28 11:17
爬地菊黃迷人眼
碗中青陽魂蕩馬步裙翩躚
日月飛馳若光電
一生與君幾擦肩
本來是想到附近走一走,結果剛出門就聽見一怔喧嘩傳如耳中。拉過小二一問才知,這是蒔花居每日未正時分的曲藝會。這不過是種冠冕堂皇的說法罷了,其實所謂的曲藝會,根本稱之不了什麼“會”,彈曲唱曲的不過也就那麼一位而已。
“我可否去湊個熱鬧?”
“公子這邊請。”隨著小二來到曲藝會所在的牡丹堂,傾城點了一壺白蘭花茶挑了個角落坐下來,邊品茶邊打量四周之人。
嗯…茶是好茶,看這花的色澤,花瓣的口感確是上品。這人嘛,就算不上什麼好人了:那群江湖人士綠林大俠貪戀美色不提也罷,這邊這一夥應當是富家公子,看那扇子搖的,非要附庸風雅,就算要做也應該把那一臉猥瑣樣改改吧…喂喂,老兄,你的口水都滴到扇子上了好不…
感到場中莫名變得安靜許多,傾城這才發覺台上已站了個人。他長到這麼大,又在花叢中生活了九年,還從未被美色迷惑過,可是這一眼,竟讓他覺得有些恍惚,立時愣在了當場。
台上的美人身著雪衣,三千青絲被白紗帶鬆散地縛住,輕垂在腰際,隨微風浮動著,雙臂環著一柄黑色古琴,容顏絕豔,淡笑間,卻是一派清雅無塵的風華,好似仙人入了凡間,美麗不可方物。
這就是曲藝會的主角——白子期。
傳聞中,他的母親是異域翩然而來的絕世美人,與曾經名冠一時的風流才子白雅瑞曆經波折終成連理,也成了一段佳話。而白子期不僅擁有與母親一樣美麗深邃如海的藍色眼眸,同時亦繼承了那絕世的美貌。因此當他嫵媚溫順的淡然一笑時,可以說整座開陽城都為他傾倒,所以白子期絕對不負這開陽第一美人的稱號。
隻見白子期輕輕坐下,將琴放於膝上,調音,隨後環視台下,似乎沒有找到要尋之人,卻也不見他露出什麼失望之色,目光倒是在傾城身上停頓了幾秒,也許是出於對他那身打扮的興趣。
正當傾城猜測著台上絕代所念何人之時,一位氣宇軒昂的男子走了進來,隨身的還有幾名護衛。那冷峻的氣質,相比百裏笑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無怒而威,眉宇間的銳利是他人如何學也學不來的。
傾城認識他,他是列王爺,當今皇帝的胞弟慕容洌。他的口碑極好,秉公執法,關心百姓,當年轟動一時的九天閣一案正是他親自去查辦的。傾城也的確見他努力找尋線索,隻可惜到最後,九天閣仍是一樁懸案。
慕容洌進門直接走向離台子最近的桌旁坐下,衝白子期點頭,白子期也回以溫和一笑,然後目光調回古琴。
哦…敢情大名鼎鼎的列王爺和開陽第一美人是這等關係麼…當真是郎才女貌啊…不對不對,應該是郎才郎貌。
這話怎麼聽怎麼帶點酸味,可是傾城自己卻沒有發覺到。
周圍其他觀眾卻是一副早已習慣的神情,看來這二人的關係已經到了開陽城人盡皆知的地步。
“白某感謝諸位今日來捧場,”白子期開了口,雖是有些沙啞,但仍蓋不住那好聽的聲線,“不過在下感了風寒,看來是唱不了曲了,不如在下為各位公子彈一曲可好?公子們想聽什麼?”
眾人一聽,便開始三三兩兩議論起來。即便有不情願,但礙於列王爺在場,誰好發作?
偏偏還真有這不長眼的。
議論的嘈雜被桌子翻倒的聲音打斷。傾城看去,是一位還算英挺的紈絝子弟,滿臉通紅,一看就知道是喝醉了正發酒瘋。
“什麼?小爺我天天在這裏守著你,你卻給我來這麼一招!一個時辰,小爺今兒在這裏等了你一個時辰!你卻說什麼感了風寒唱不了?不要以為你有列王爺撐腰就沒人敢得罪你!我今天倒要看看這為百姓的好王爺光天化日下能把我怎樣!”
傾城立刻饒有興趣地將目光轉向慕容洌。
對方仍是不動聲色,可他的臉上難免有些發黑。
再看台上的白美人。
沒有絲毫的驚慌,掛著無塵笑靨。
“那公子希望白某怎麼做?”
“哼!你怎麼做小爺我管不著!但你若是今兒唱不了讓我滿意的曲,就陪我玩兒一晚上如何?我的小美人兒?”
說著還走上台想要摸白子期的臉,被白子期閃了過去。
哎呀呀…
傾城小小地歎了一口氣,發現列王爺仍是無所動作,難道他就這麼相信白子期能處理好這件事?
見那少爺盯著白子期一副色欲熏心的樣子,傾城心下不覺有些煩躁,不想再管列王爺會如何,不在乎那些人會怎麼看他,他隻知道不做些什麼他一定會後悔。
算了,既然王爺不出手,那麼就由我來我幫幫這位開陽第一美人吧,我可比那列王爺憐香惜玉多了。
台上,那醉酒的公子仍在鍥而不舍的追趕白子期,想去把他抱進懷裏,而白子期則還是一片淡雅的笑,輕鬆地閃避著,那公子連他的一點衣擺便都碰不上。
突然,一隻有著纖長優美玉指的手握住公子的手腕,豔紅的身影輕輕閃過,公子已被甩出好幾米。那抹豔紅看似柔弱無骨,卻是輕盈有力,腳尖點地停在白美人身前,將他與那公子隔了開來。
公子被甩得一陣頭昏,反應過來,指著這個打擾自己興致的不速之客破口大罵:“你是哪裏來的狗東西!沒見到小爺我正和美人玩得開心嗎?”
紅色的身影輕輕開口了,那聲音就連白大美人都不得不承認比之不及。
“公子何必強人所難?既然白公子唱不了,您又想聽,不如我來代白公子唱一曲?”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不知這紅衣蒙麵人是音律太卓越還是對白子期中毒太深,總之在場所有人都對此事表示出難以置信的態度,就連白子期本人和列王爺的臉上都帶了幾分愕然的神色。但是,那位“小爺”倒似乎找到了樂趣。
“好大的口氣!不過看在你有點勇氣的份上,我給你的個機會!就憑你這藏頭縮尾的架勢估計也是醜陋不堪了,小爺我對醜男不感興趣。我們來打個賭,你要是擇一曲讓我滿意了,我便放了你,也不再糾纏白子期;可若要使這曲我不滿意,小爺要你的項上人頭!如何?敢不敢與賭我一賭?”
果然是這種老把戲。
傾城歎了口氣,剛想說好,去發現手腕被五個纖纖玉指握住,而手的主人正麵帶憂慮的望著他。
“公子,子期不值得公子賭上自己的命。大不了子期今晚陪了那公子便是!”
傾城隻是搖頭道:
“這世上本沒有什麼值得不值得這一說,想就是值得,不想自然就不值得。而且身體…還是留給心中所念之人的好吧。”
淡淡一句話,卻令白子期渾然失了意識,就連傾城的手已經拿開也沒有感覺。傾城走到那公子麵前:
“賭罷。”
語氣平和得好像在說“我們去吃飯吧”一樣。
也許是他答應得太快,公子愣了一下,然後狠狠對身後的小廝說:
“備紙筆!”
很快,生死狀立好,公子在上麵簽了名字,遞給傾城。傾城接過泛讀了一遍:
“端木曄與百裏傾城在蒔花居牡丹堂立生死狀。百裏傾城為端木曄擇一曲彈唱之,若端木曄滿意此曲則不再糾纏於百裏傾城與白子期二人;若不滿意此曲,則以百裏傾城項上人頭作為賠償。”
下麵是署名。傾城看過,立即笑了出來,不禁讓人懷疑他是不是氣瘋了。因為無論怎麼看這對傾城來說都是一個必輸無疑的賭局,這種主觀的事還不是那公子說好就是好,說壞就是壞的。用小指頭想想都該知道那公子都是不會說好的吧?
而傾城則是佷輕鬆地在上麵有清秀的小篆寫下“百裏傾城”四個字。
隨後,他走到白子期的古琴前,對白子期微微一笑,不過想來他也看不見:
“白公子,借琴一用。”
未等白子期回答,傾城已經坐下轉軸撥弦,輕挑慢撚,稍帶歡快的曲調就這樣如溪水般順流而出:
春水湯湯一時無涯
柳絮輕軟流水盡飛花
春雨樓頭橫吹尺八
青衫洗舊客京華
春風浩蕩目極天涯
猶是少年風姿正颯遝
盞中泉水鬢邊杏花
賞罷拂衣家天下
三分醒弦揮風雅
七分醉劍指瀟灑
搖曳幾點寒星水雲半斜
夜如水誰人長堤係馬
昔日天下今天涯
(摘自歌曲《風流》)
曲畢,滿座寂靜,用鴉雀無聲來形容絕不為過。傾城輕輕起身,朝那位公子走了兩步。
“端木公子以為在下唱得如何?”
就在端木公子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底下的看客們先是由綠林俠士帶頭,隨後便是整場觀眾都鼓掌稱讚。
“百裏公子!鄙人佩服!”
“這音色絲毫不遜色於白子期嘛!”
傾城人隻是看著端木曄。端木曄反應過來是已經意識到自己輸了,但麵子上又過不去,思來想去幸虧他還有最後一張王牌:
“這算什麼!百裏傾城,你不要得意!如此風雅的一首曲子竟讓你唱得如此不堪入耳,簡直是暴殄天物!”
“端木公子,請您用詞注意些。”
說話的竟是白子期。他走到傾城前麵,把傾城護在身後。
“公子若是想要在下,在下隨了公子便是。這事我斷不會讓它牽扯到百裏公子身上。而且端木公子不會沒注意到眾人的反應吧!這樣大言不慚不怕毀了公子的名聲嗎?”
端木曄一時語塞,臉憋得更紅,但好像仍不打算改口。傾城揮了揮手,示意白子期退後。白子期猶豫了一下,還是乖乖退了一步。
“公子方才可是說如此‘風雅’的一曲被鄙人玷汙?”
“對!小爺我就是這麼感覺的。”
“公子確信絕不後悔?”
“當然!”
傾城一笑,有如百花齊放。
“爽快!公子請重新看生死狀。”
不知道傾城所言何意,端木曄拿過生死狀重新再看。這次,他想撞牆。
“‘百裏傾城為端木曄擇一曲彈唱之,若端木曄滿意此曲則不再糾纏於百裏傾城與白子期二人。’公子可滿意此‘曲’?那麼請公子遵守諾言,不再糾纏於白公子。”
傾城還很適時地火上添油。座下眾人這才明白,紛紛向傾城投去敬佩的目光,就連慕容洌的神情都帶著幾分讚許。傾城回頭衝白子期悠然一笑,也不管白子期隔著麵紗是否能看得見。然而白子期好像有所感覺,回以一笑,滿座皆驚,絕代芳華。
就這樣,傾城在眾人的讚歎聲中走出了牡丹堂。
此時,二樓的樓梯上,目睹一切的男子攜著一抹笑意:
“百裏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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