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45 更新時間:09-08-14 14:24
這個無人陪伴的冬天,我變得前所未有的勤勞,與銀燕一起做完針線活,還會跑去珍禽園看看子諾平常照顧的鴿子。子諾走後第一次走進珍禽園時,我遇見一個想也沒想到過的人:施南。
“你怎麼在這裏?”我問被那群鳥類弄得有點灰頭土臉的施南。
施南不好意思的笑笑:“子諾跟小王爺走了,小王爺便招我回來負責這裏。”
我不解道:“你回來了,明心院怎麼好像沒人住呢?”
施南笑道:“我住在王爺那邊,小王爺不在,所有信息都拿去交給王爺處理了,要我住在那邊方便。”
原來是這樣,難怪沒有見過他。看他似乎還不很熟悉,我便好心的幫他一起侍弄那些鴿子,也多了個可說得上話的人。不過畢竟不像和宋之烜他們那樣熟,可以聊的範圍也便小了很多。
到了十一月底,終於下起雪來,紛紛揚揚,下得挺大。這時子諾他們應該已經到金雀國了吧,可惜他們見不到這場初雪了。我在庭院中堆了四個小雪人,擺成以前和宋之烜他們一起玩牌時的樣子,一個人站在邊上自言自語。唉,這回可真是寂寞到家了。
隱隱有股暗香飄進鼻孔,我敏銳的四處觀望,咱們這庭院中可沒種梅花啊。正想著,就看見銀燕笑盈盈的抱了個花瓶經過,裏麵插著一枝怒放的紅梅。我趕緊問道:“是梅園的梅花開了嗎?”
看見我滿身是雪的站在庭中,銀燕招呼我去走廊上。我才踏上走廊的木地板,銀燕就揚手把我頭上身上的雪撣掉,沒好氣的說:“也不看看這雪有多大,呆會兒雪一化,身上還不都濕了?”
我陪笑道:“這不堆了幾個雪人玩嗎?”又接著問:“可是梅園的梅花開了?”
“正是啊,五嬤嬤剛剛派人送過來的,這秋楓苑也就剩咱們兩個,虧得五嬤嬤還記得。”銀燕笑著說,語氣裏有微微的感慨。
“要不,我們一起去梅園看看。”我提議道,又可以賞梅了。
銀燕搖頭:“這雪太大了,要去你自己去,最好撐著傘去吧。”
我連聲應允,陪銀燕回到她房間,又轉身到自己房間換了踩雪的靴子,拿了把油紙傘出門。
來到久違的梅園,想起去年第一場雪的時候來梅園摘花,遇到裝神弄鬼的沈澤軒,心頭一陣好笑。今年不止秋楓苑,連這個地方似乎都更加寂靜了。撐著傘在梅林間穿行,大團的雪花簌簌落在傘麵上,很快便厚厚一層,我輕輕搖轉傘柄,傘麵上的雪花便朝周圍飛灑開去,煞是好看。在一株梅樹旁停下,正是去年我睡覺的那棵。把傘在雪地上放下,伸手在樹幹上一拍,樹幹震動,無數雪花夾雜著一些紅豔的花瓣鋪頭蓋臉的灑下,落了我滿頭滿身,還有一些鑽進了脖子裏,涼絲絲的癢人。
一個人在梅林裏辣手摧花的玩得不亦樂乎,一道溫熱的氣息自背後輕輕吹進脖頸,我渾身一僵,呆立著不動了。
“真的是你。”身後魅惑人心的聲音輕聲喃語,聽得人心裏麻麻的。
我轉身不自然的笑笑:“殿下,好巧。今日來拜訪王爺的嗎?”
沈澤軒勾唇笑道:“不,以拜訪王爺為名,行巧遇之實。”目光熱切,令我不敢正視。
“還真是巧遇啊。”我尷尬的笑。
沈澤軒拾起地上的紙傘撐在我頭頂,另一隻手輕柔的拂去我身上的雪花,我看見他的披風和雪帽上也落了厚厚一層,卻沒想過要幫他拍掉。想想自己也真是夠悶騷的,明明心裏時常想著他,見了他卻又還裝模作樣。
清理完身上的雪花,沈澤軒麵色有些不滿的說:“皓鈺給了你出府的令牌,為何不去找我?”
我搖頭道:“不知以何種理由去找殿下,且府外危機重重,我不敢再單獨外出。”
冷不防被沈澤軒牽住手,第一次這樣雙手交握,他的手心幹燥而溫暖,皮膚也很細膩,摸上去很舒服,我便沒有抽開,任他牽著朝林中的暗香亭走去。想是近日無人來此,亭中無人清理,周圍的護欄上蓋滿厚厚的雪花,凳子桌子上也結著薄薄的一層冰。
我解下自己的灰毛披風墊在凳子上,請沈澤軒坐下,沈澤軒也解下自己的披風抖落一地的雪花,作勢也要鋪在凳子上,我趕緊攔住,讓他重新披上。沈澤軒無奈,隻得把凳子上的披風轉到桌子上,拉我一起也坐在桌子上。
沈澤軒的披風蓋了一半到我背上,手也被他緊緊握住,心裏漾起淺淺的幸福。
“你遇上什麼呢?”沈澤軒就著剛才的問題問。
我苦笑著把那兩件事說給他聽,不過略掉了在風月樓與芸姨相認的事情,隻說自己想辦法逃了出來,畢竟在翻案之前,莫家終究是有罪責在身的,我不願因此而多出波折。芸姨的事情,我連子諾都沒打算告知,哪怕子諾又會怨怪我。
聽到我說自己被人點穴下藥扔到風月樓,沈澤軒的臉色陰沉得可怕,我從沒想像過俊美如斯的臉上會出現這種表情,握著我的手也是抓得緊緊的。我趕緊解釋道:“他們沒把我怎麼樣的,我好好的逃出來了,皮都沒有破一點。”隻是被甩來甩去,骨頭差點散架。
“若是查到何人這般陰毒,定將他挫骨揚灰。”沈澤軒的語氣冷冽的嚇人,竟似比這寒冬更讓人冷上幾分。
不論如何,心裏還是有些安慰的,隻是,若幕後之人是他的父皇又將如何呢?
為了緩和氣氛,我笑道:“虧我還盡往人多的地方跑,堂堂慶王府和三皇子府的耳目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救我一救。”
沈澤軒尷尬道:“我府上的人並不知你,你總是以夜鶯的身份與我在一起的。”旋而又道:“慶王府若是不知,可就奇了。”
不意在這個問題上再糾纏下去,怕隻會令自己心寒,我岔開話題道:“那個於公子看上去倒是個風流人物,在那街上一走,不知有多少姑娘的心都跟著走了。”
握住我的手又是一緊:“你的心呢?”
我嗬嗬笑開,轉頭偏不看他。卻聽他說:“你可知那於公子是什麼人嗎?”
我也好奇呢,眼巴巴的看向沈澤軒。沈澤軒微微一笑,眼神有些不明的深意:“那於公子便是於嘉,佑景王朝身價最高的男妓。”
我猜想過於公子的種種身份,哪個世家的公子啊,某個神秘勢力的少主啊等等,所有少女心中那些浪漫誘人的身份我都曾經安在他身上,卻萬萬沒想過那樣一個出色的人物竟是風塵中人,還是我很不能接受的男妓!
看出我的失望和難以置信,沈澤軒好心情的笑道:“如何,你的心現在在哪裏?”
察覺到沈澤軒的心思,我不由笑道:“那於公子身價如此之高,想必名氣也是不小吧?”
“除了你這類人,外麵幾乎無人不知於嘉的名頭,在達官貴人之間更甚,好多人都以與於嘉一會為榮。”沈澤軒帶著淡淡的諷意說道。
我捉弄之心頓起:“不知以好男風而聞名於世的三殿下是否也以與於公子一會為榮?”心中卻不禁嘀咕,倘若於嘉名氣如此之大,沈庭軒沒有不知道的道理,那他又為何不跟我說呢?
沈澤軒美目不滿的瞪了我一眼,又說:“有必要好好查查那家玉石店了。”
我搖頭道:“如今慶王府處境艱難,不管於嘉也好,那家玉石店也罷,在他們沒有什麼動作之前還是不要去查了,讓了暗中盯住便是,我怕背後之人是我們所對付不了的。既然人家隻是暗著來,我們也隻好暗藏著了。”沈庭軒也隻是說派人暗中保護我,似乎沒準備有別的動作。
沈澤軒抿緊了唇,眉頭輕鎖,不知道又在想什麼了。良久才道:“本以為可與你時常相會了,如今看來,你還是好好呆在慶王府吧。”
我輕輕點頭,沈澤軒便從桌子上站起身,我也跟著站起來。沈澤軒把我的灰毛披風拿起展開,上麵已經浸潤了斑斑水跡,讓原本就不好看的披風顯得更是邋遢,我尷尬的別過臉去。沈澤軒輕笑一聲,幫我把披風圍好,嘴裏卻說:“這東西著實難看,改天我送你一件新的。”說著又彎腰撿起地上的傘,牽著我的手走下暗香亭的台階。
快行至梅園門口,沈澤軒停下腳步,目光有些不舍的看著我。我知道我們見麵的機會少得可憐,此次一別,又不知要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心裏也有些酸澀。
沈澤軒放開牽我的手,環臂輕輕攬了一下我,在我耳邊輕聲道:“我給你寫信可好?”唇若有若無的觸碰著我的耳朵。
我不禁羞紅了臉,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沈澤軒卻又說了句:“下次記得戴上我送你的玉佩。”
我有些不明所以,沈澤軒神秘一笑:“一定要記得。”直到我點頭答應,他才舉步離開。待他走遠,我又返回梅林之中折了幾枝梅花,這才出梅園回秋楓苑。
過了幾日,我正在庭院中堆新的雪人,有一個平常沒怎麼見過的小廝躬身走到我麵前,看其服飾應該是花房裏養花的吧。小廝遞給我一個小信封道:“小的叫阿盧,姑娘若是有事,可去花房找我。”說完便很快退下。
我有些狐疑的拿著信,心道:沈澤軒不會這麼快就寫信給我了吧?
走回屋裏,從信封裏抽出一張米色素箋,上麵隻寫了一句詩:“今宵又是月玲瓏,誰為臨風望月中?”
心中暗笑,這樣的話也是他寫出來的?提筆寫道:“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比情深意重嗎?筆墨上我可不會輸。寫好之後便去花房找那個阿盧,讓他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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