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88 更新時間：09-09-04 18:21
第一節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心裏那些情緒像亂麻一樣。剪不斷，理還亂。
是誰欠了誰什麼嗎？
我覺得自己像一個罪人。看似一個受害的人，其實所有的一切，罪魁禍首不就是我自己麼？
我叫人準備好午膳，叫了顏淵過來。
他坐在我對麵，看著我，一句話都不說。眼睛裏麵似有萬丈厚的冰雪。
我微笑著給他夾了個水晶蝦餃，說：“進宮那麼久，還沒好好陪你吃過頓飯呢。來，多吃點。”
顏淵盯著我，看不懂的問：“清雅不怨我嗎？”
我又夾了塊魚給他，輕聲說：“這段時間為了我，淵也受了不少的累吧。別累壞身子。”
“不要這樣。你心裏委屈，就罵我吧。你越這樣我心裏會越不安。”
我笑看他：“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有什麼資格怪你呢？你們能開心，就是對於我最大的安慰。”
“清雅…”顏淵眼中的雪，頃刻間融化了許多。
“你和靖是我在這世上最親的人。以前我隻顧著靖，忽略了你的感受。是我應該對你說聲對不起才對…。”
“你還愛他嗎？”顏淵問。
“淵覺得我是那種薄情的人嗎？”
空氣瞬間又被凝結成了冰塊。顏淵放下筷子，注視著我。讓人不寒而栗。
我微笑了一下，“可是靖不是要成親了嗎？不知道能不能去看看。”
淵眼裏的神色動了一下，“靖明日大婚，你隨朕去吧。不過，是以皇妃的身份。”
我低頭看了看腳上的腳鐐。
淵讀懂了我的意思，蹲下來扶起我的腳。拿出一個魔器。“啪！”的打開了我腳上的腳鐐。隻是打開的那一刻，如火燒一樣的疼。我咬著牙，額頭上冒出了大滴的冷汗。
淵心疼的看了我一眼，輕輕替我搽了搽額頭上的汗珠。
責怪的說：“還是那麼倔強，疼怎麼不喊出來。”
我強笑了笑，開玩笑說：“若外麵的人聽見我的慘叫，指不定明日這宮中就會傳出什麼皇妃被皇上虐待的傳言來。”
淵笑了笑，挑眉看我：“這宮中誰不知道皇上溫和仁愛？要傳也會傳‘那日，皇妃發狂。大叫著要弑君。還好皇上英明神武！兩招之內治住了皇妃…。’這樣的話。”
說著拿出藥敷在了我腳上。一陣清涼過後，疼痛緩解了不少。
我白了他一眼，“你還英明神武呢…。呀！老鼠！”
淵聞聲，以最快的速度跳到了桌子上。閉著眼睛大喊：“清雅，快弄走它！！”
逗得我笑得天花亂墜。
淵反應過來，看根本沒老鼠的蹤影。優雅的整理了一下衣服。清了清嗓子說：“嘿，爺剛剛逗你開心著呢。爺其實早就不怕老鼠了。小丫頭別不知道天高地厚。”
“是是是，淵爺可是京中一枝草，萬千少女的偶像對嗎？”我收起大笑的表情，嚴肅的說。
“算你還記得。”淵得意的喝了口酒。
“哎哎哎！！偶像！你幫本姑娘敷的藥還沒敷完呢！小心本姑娘再讓你去湖裏洗次澡。”我敲了敲桌子說。
“是…我這小偶像可不敢得罪你這姑奶奶。”淵放下杯子，不情願的蹲下來。
“嘀咕什麼呢？皇子…”
淵抬頭看我，眼睛裏一片痛色。他低聲說。“若我們三人能一直生活在能在你府上打鬧的那段日子，多好…。清雅你知道嗎？你和靖把我一個人扔在這深宮之中，有多寂寞…。”
我撫著他的頭發輕聲說：“這是你們顏家的基業。你出身在皇家，就應該擔負起這個責任。而且，你不是做得很好嗎？”
“我明白…我也明白清雅是不屬於這深宮之中的人兒。隻是以前一直放不開罷了。這些日子，我知道你過得很苦。我又何嚐不是呢？謝謝你會原諒我。
過了明日，我會找個時間昭告天下，皇妃病故。但是，記得經常修封書信回來告訴我你在外麵過得怎麼樣。你什麼時候在外麵玩膩了，又或是靖那小子對你不好的話。我隨時都可以幫你安排個新的身份回來。”
我看著眼前這個玉樹臨風的男人。眉宇間多了幾分成熟和釋然。他不再是以前那個油嘴滑舌風流倜儻的小皇子。不是為情所傷的冷漠皇上。他現在是擁有寬廣胸襟的真正能造福百姓的君王。
第2節
第2節
初秋的天氣，總是有點涼的。風吹過耳畔，癢癢的。像思念的感覺。黃色的樹葉接連飛了下來。逝鏡當年為哄我開心，幻化出的金色鳶。也是這個樣子。好美麗。但是最終還是會落下。我心裏突然一種莫名的傷感。宮女幫我加了件羊絨披風。手感很柔軟，像和逝鏡在一起的感覺。我突然很想見到他…。
靖的婚禮很簡潔。隻請了少數的親友。但是女方的家人可謂是來得空前的多。
因為白家是住江南的原因，所以前一日就把新娘及她娘家的人全部接到了王府之中。整個場麵喜氣洋洋。白家人全部都學這京裏的達官貴人的腔調，和不同的人攀談起來。臉上，多少都洋溢著幾分得意。隻是始終是鄉人，說起京話帶江南味會顯得有些別扭。
小太監尖細的聲音喊了聲：“皇上，皇妃駕到！”
頓時鴉鵲無聲。眾人接連著跪了下來行禮。
有幾個女方的家眷抬了眼睛看我。有種不屑的意味。像在嫉妒，又像在羨慕。好似在說，這來曆不明的女人也能做皇妃？
我假裝沒看見。做了個得體的微笑。坐了下來。
我環視了一圈，沒發現靖的身影。隻見一個陌生的家仆站在不遠處。那氣質卻不是一般的仆人所能透出的悠然。
我假裝不適，讓丫鬟帶了我到後院休息。去的正是戀萱別院。
我上次來的時候院裏我畫筆曾經觸到的地方，那些原本像女人一樣嬌豔的花朵似乎都受不了秋的微寒，相繼謝了去。湖水也變得寂寞。隻有我以前作畫用的那張桌子，筆墨。像被人剛剛擦拭過。如忠實的仆人一樣守在那裏。那個為我研磨的英俊男子也不知所蹤。
那個陌生的家仆跪到我麵前，撕下麵具。一張年輕而堅毅的臉呈現在我眼前。
“熙微你說，花都謝了，家王爺真的還如以前那般疼愛我嗎？那天你家王爺所說的話，可是絕情得很呢。”
熙微低下頭，緩緩說：“王爺從不向熙微袒露這些心事。熙微隻知道，王爺這段時間一直住在這裏，看小姐贈予他的書畫。小姐不進去看看麼？”
我坎坷不安的推開房門，一瞬間像是幾千年一樣長。我真的是我所期望的結果嗎？
靖臥在塌上熟睡，身上所蓋的白色錦不經意緞滑落了下來。露出身上所穿的刺眼的紅色婚衣。我輕輕走近凝視著這個英俊男人慘白的容。心裏一陣酸疼。我蹲靠在他身邊，他原本溫熱的手此刻像正月間的冰雪一樣寒冷。
靖慢慢睜開眼睛。微笑著抬手撫摩著我的臉。每一個舉動，都顯得有些艱難。
我鼻子一酸，眼睛現在一定紅得像兔子。
靖寵溺的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嗔怪著說：“都做皇妃的人了，怎麼能這樣動不動紅了眼圈？”說完，微笑僵硬在了臉上。
“我可以和你一起走了，淵說，不會再為難我們。”
“不行呢，我要娶白家小姐了。你知道的。”
我的衣服裏像是灌了幾許涼氣，是風吹錯了方向嗎？
“你可以不娶的。”我像一隻垂死的魚，在陸地上不斷的掙紮。
靖蒼涼的笑了一下，還是那麼好看。“不行呢，萱兒。現在的我，已經不能再帶你走了呢。淵，他一定會好好的照顧你的。”
淵，他一定會好好的照顧你的。
是。
他會。
可是，你已經不願意照顧我了麼？
第3節
主持靖婚禮的是我和淵。
司儀的聲音像大雁飛過一樣刺耳的宣告著什麼，他高喊著“一拜天地！”
新郎慘白的臉上被塗了很淡的腮紅。大概是為了掩飾過度蒼白的麵色。他強擠出微笑，眼神卻空洞而憂傷。動作也少了平時的輕鬆優雅。
可是全部人都掛滿了無知的喜悅。唧唧雜雜的喧鬧聲，顯得和新郎格格不入。
“看啊，真是門當戶對，天造地設的一對。”
“是呀，郎才女貌。”
………。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利刀，這些喜悅祝福的人像一個個凶狠的儈子手。他們看不見我們的憂傷。他們隻是例行公務的用他們的歡笑聲一刀一刀的淩遲著我的心。
司儀還在高聲唱著那幾個耳熟能詳，他覺得百聽不厭的詞語。
“二拜高堂！”
新郎臉色更加的慘白起來。一口鮮血從他口裏噴出。在空中凝固成一個紅色巨大的花朵。我想起了瞬間花。那個集美麗與絕望於一身的花朵在逝鏡的心裏生根發芽，根深蒂固，讓我毀了我的愛人的花。
我想去扶住靖，但剛邁出一步。眼前一黑。昏倒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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