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45 更新時間：09-10-22 01:00
端木燁站在一片廢墟前麵，拳頭捏得緊緊的，關節處發出咯咯吱吱的聲響，在這死寂的環境中，顯得尤為清晰。
數百畝的山莊，在熊熊烈焰的舔嗜之下，就這樣化為灰燼。
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不論是嚴正以待的隊伍，美輪美奐的閣樓，或是高聳入雲的古木，都被付之一炬。幾十年來的輝煌，抵擋不住烈火的焚燒。
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一些屍體，有些已經被燒焦了，勉勉強強能分辨出是一個人形的東西，有些雖然逃離了被焚燒的厄運，卻是屍首分離，一樣的慘不忍睹。血流成河，慘不忍睹。
自己也殺過不少人，也曾被人打傷過，身在江湖，哪能不遇著幾次血光之災呢？可是，如今的慘狀卻讓端木燁無法忍受，滅門慘案啊，自己的兄弟手足，全都葬身在這火海之下！焉能不悲傷，焉能不氣憤！
自己走過了二十幾個春秋，卻遇到過兩次這樣讓人傷心欲絕而又仇恨不已的事情。幾年前自己的全家都是這樣，死在了自己的麵前，幾年之後，悲劇居然再次重演。誰料想，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幽冥山莊”，此時卻是這般慘狀？
一絲鮮血沿著端木燁的嘴角流了下來，森森的白牙，鮮紅的血跡，在火光的映襯之下，越發的可怕，然而更讓人膽戰心寒的，不是地上橫七豎八的死屍，也不是衝天的火光，而是端木燁的眼神，陰冷，殘酷，而又悲涼。
要是自己早一點回來就好了，或許大家就不用死了，要是自己當初不離開這裏就好了，都怪自己，都怪自己！為了兒女私情，竟然連累了這麼多的手足兄弟，還毀了師父一手創建的山莊。
該死的不是他們，而是自己！
“啊——”端木燁仰天長嘯，冰涼的眼淚淌了下來。
“殺我兄弟者，殺！毀我山莊者，殺！阻我複仇者，殺！殺！殺！！”端木燁嘶吼著，雙手一揮，頓時飛沙走石，地動山搖。
“師父，你真的要這麼做？”躲在遠處的姑蘇九不安的搓著雙手。
“人都死了，山莊也毀了，現在才說這些話，不覺著晚了些嗎？大丈夫應該當機立斷，優柔寡斷乃兵家大忌，久兒，莫非你連這個都不懂嗎？”一位滿頭白發的老人看了看已經癲狂的端木燁，意味深長的說道。
姑蘇九低頭瞅了瞅自己依舊婀娜的身姿，不由得苦笑一下，自己這副尊榮，還算得上是大丈夫嗎？
“久兒，你莫要擔心，為師的說過，上天入地，一定要為你們兄弟二人尋得解藥！”老人保證道。
“多謝師父！可是．．．．．．”姑蘇九不忍心再看下去，隻好把頭扭轉過來：“師父，他真的好痛苦，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嗎？”
老人幽幽的歎了一口氣：“久兒啊，但凡有其他的辦法，你以為為師的願意去傷害燁兒麼？這也是逼不得已啊！你看看燁兒，要不是你我將他及時拉回，隻怕他會在哪情海裏越陷越深，無法自拔，到時候，他身上的蠱毒能不能解除還是小事，若是忘記了背負著自己身上的血海深仇，叫我怎麼去麵對他那慘死的父母喲！”
姑蘇九沒有說話，隻是望著那個蒼涼的背影出神。
“孩子，去吧，現在輪到你上場了，記住，我們這麼做都是為了他好，都是為了幫他完成祖上留下的大業而已！”老人拍了拍姑蘇九的肩膀。
姑蘇九點點頭，神情一凜，跨步朝前走去。
“端木燁——端木燁——”姑蘇九邊跑邊叫，腳下的亂石橫木，幾次險些將他絆倒，他踉踉蹌蹌的前進著。
瘋狂吼叫發泄情緒的端木燁，隱約聽到背後有人在叫自己，回頭一看，正是姑蘇九那家夥。
“姑蘇九，你還活著？”端木燁驚喜不已，趕忙迎了上去。
“端木燁——”姑蘇九一把揪住對方的胳膊，哽咽道：“你終於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
“姑蘇九，你快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到底是出了什麼事！”端木燁使勁兒搖晃著姑蘇九——唯一的一個幸存者。
“我也不知道，前幾天有人上門來找你，自稱是什麼將軍，非要見你的麵，我隻好替你去見他了。可是沒想到他一見到我就哈哈大笑，說我不是真正的‘幽冥鬼王’，並警告我，說假如他三天之類見不到你，就一把火把這山莊給燒了！”
“什麼？”端木燁一激動，手指甲都掐進了姑蘇九的胳膊裏。
姑蘇九臉色一變，疼得直叫喚：“啊——疼疼！輕點兒！”
他這麼一叫，端木燁這才注意到，他身上還穿著自己那套黑衣，但是到處都是刀痕，不少地方還滲著血跡。
“對不起．．．．．．對不起！”端木燁立刻鬆開手，充滿歉意的說道：“沒事兒吧？我看還是先幫你療傷吧！”
姑蘇九慘然的一笑：“皮肉傷，不礙事！我還是先跟你說說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吧！”頓了頓，他接著講述道：“那家夥凶神惡煞的，我怕會遇到什麼不測，就連夜飛鴿傳書給你，可是還是沒來的及．．．．．．時限到了，他果然帶著一隊人馬氣勢洶洶的將我們山莊圍了個水泄不通，本來他們那隊精兵倒也沒什麼可忌的，但是誰承想他居然還帶著幾門紅衣大炮！我去跟他交涉，話不投機，雙方便動起手來．．．．．．”姑蘇九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他望著破敗不堪的山莊，沉默了。
“知道他是誰麼？”端木燁問道。
“嗯？”姑蘇九表示不明白。
“領頭來犯的那個家夥，知不知道他是誰？”端木燁低聲道，努力的壓製著心頭的怒火。
“不知道他的底細，隻知道他是個將軍，姓錢，還有．．．．．．”姑蘇九欲言又止。
“還有什麼？”端木燁追問道。
姑蘇九向遠處的石頭後麵看了一下，心一橫：“還有，他之前說過，自己是奉宰相大人之命前來圍剿叛賊的！”
“韓斯文？”端木燁眼睛裏寒光一閃，冷笑道：“很好！我還沒去他算賬，他到自己找上門來了！”姓韓的，新仇舊賬，我們一起算！
老人很滿意姑蘇九的表現，他的蒼老的臉上，露出來久違的笑容。
“對了，師父呢？他老人家知道出事了嗎？”端木燁又問。
姑蘇九搖了搖頭：“還沒來得及通知他，事情太突然了．．．．．．”
“嗯，好，我知道了！”端木燁略一思考，“姑蘇九，咱們走！”說罷便邁開大步，朝前走去。
“走？去哪兒？”姑蘇九滿目迷茫。
“先找個地方給你療傷，我然後再好好安葬這些跟我鞍前馬後的兄弟，然後跟我一起去京城！”端木燁道。
“去京城？做什麼？”姑蘇九問道。
“殺人！”這兩個字幾乎是從端木燁牙縫裏麵擠出來的。
姑蘇九嘴角抽搐了一下。
端木燁將姑蘇九領到了山後麵的一個山洞裏，這裏本來是他用來修身養性的地方，早些年他飽受蠱毒的侵害，是師父替他安排了這麼一個地方。師父說這裏離山莊不遠，平時也好有個照應。這裏環境清幽，靈氣充足，非常適合修煉內功心法。自從蠱體內的毒受到控製，端木燁就很少到這裏來了，隻是偶爾心情不好的時候，來這裏走走，散散心。
端木燁推開門，順手從牆上取下一根拂塵，把屋子裏麵大致的彈掃了一下，這才轉身對姑蘇九說道：“姑蘇九，你現在這裏好好休息一下，我去給你打些水來，清理一下傷口。”
“端木燁．．．．．．”姑蘇九感激的朝他擠出一個笑臉。
端木燁拍拍他的肩膀，出去了。
“燁，不要怪我．．．．．．我是為了你好．．．．．．”姑蘇九重重的歎了口氣。
端木燁從溪邊打來一盆清水，仔仔細細的幫姑蘇九清理著傷口，他知道姑蘇九現在的身子比較弱，因此下手很輕，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把他弄疼了。
“燁——”姑蘇九又感動又慚愧：“謝謝你！”
“跟我客氣什麼！要說你傷成這樣，還是我害的呢！”端木燁倒是心中覺得有愧。
“燁，我從來不知道，你也會這麼細心的照顧別人呢！”姑蘇九感歎道。
“你不是別人，你是兄弟！”端木燁鄭重其事的說道。
“兄弟！”姑蘇九嘴裏重複著端木燁的話，心頭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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