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94 更新時間：09-08-04 23:16
周六，格津生日。
周五午後。“喂，今年生日不打算找一大幫人high一下拉？”
我仰頭不在意地扔出一句話。格津沉默，我納悶，平時皮得跟隻猴子似的今兒個怎麼扮起深沉。我把臉伸到他麵前，放大的俊臉，我對他眨巴了幾下眼正打算大叫一句嚇嚇他，被他突然扭曲成惡鬼狀的樣子嚇了一跳。
“啊~~~~”他慘絕人寰的聲音，我嚇得跌了一下竟落進一個溫柔的懷抱，回頭間，一雙英氣逼人的眸子蕩漾著笑望著我，扶起我，略帶責備的口氣：“格津，你怎麼把她嚇成這樣！”
萬格津已經抱著欄杆笑得不行了，我氣得不行，睜開懷抱跳到他麵前，也不打算K他一頓，躊躇一秒，雙手抱著，對上他的眼，瞬即轉身悠悠地說：“看來，某人的生日禮物是不要了啊……”他停止大笑，馬上換上一副求饒的樣，我看了，好氣又好笑。
格津突然正經兮兮，看著我但卻是對我身後的人說，“今天，把她借給我一天好嗎？”姚池笑而不答，格津亦是如此。我看看他，又看看他，氣呼呼地衝著格津喊：“我有自主權，什麼叫借你一天！”回首：“我是隨隨便便借人的嗎？”姚池上前攬我入懷，好笑地說：“人家今天是壽星，他最大。何況我又不怕……”他倆相視一笑。我莫名有種被賣了的感覺。
和姚池開始，有的祝福，有的羨慕，當然也有嫉妒，怎麼說我的男友也是出了名的學習全能。不過近日我越發他和格津似乎有種默契，協調得竟好過我和格津，有時候我都覺得他們不用說話，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的心意了。看著他們，兩手攤攤。
第二天，到了約好的車站，因為是周末來等車的人不多，我東張西望，不見人來，看看手表是我來早了。就無聊地數著過往車輛，時間一點一滴流逝。
“叫你不聽話，叫你不聽話……”我看到不遠處走近的一位衣著鮮麗的母親，打著孩子的手。梳著俏皮的羊角辮，一身紅色的運動裝，清爽又可愛，那一雙水靈靈的大眼就像關不上的水龍頭，粉嘟嘟的小臉上鼻涕眼淚都摻到一塊。心有不忍，上前拉過小女孩的手護到身後。那個母親看到孩子被人拉去，趕忙要拉回來，但看到我像老母雞護蛋的樣子就急了：“你幹嘛，我管教孩子！”額頭暴筋，撐著高跟鞋拿那塗著暗紅的指甲油的手指指著我，一副撲虎的樣子，她是氣到完全不顧個人形象了。
“我……我摔碎了花瓶，媽……媽媽……的寶貝。”孩子唯唯諾諾地顫著哭腔說。我摸摸她的頭，對上那母親怒火的眼。“不就是一個花瓶嘛，孩子再有錯，也不能打成這樣，畢竟還小，說說就好，你看看她都嚇成什麼樣了。”我炮語連珠道。周圍圍觀的人竊竊交談，指指點點。那位母親晃了一下身，再看她，已經掉下眼淚：“你知道什麼，那是她爸留給我唯一的念想，可如今她卻斷了她爸和我唯一的聯係……”語未盡，就蹲下身，眼淚泛濫成災。
我怔住了，這樣的情況我不知如何是好。這下周圍的人異樣的眼光，打點著我和這位母親。仿佛在看我怎麼收場。殘局，怎麼辦？這時，身後那團小小的紅影衝了過去，學起我剛才的架勢，張開雙手擋住傷心的媽媽，哭紅的眼睛瞪著我：“不許你傷害我媽媽！”略帶沙啞而稚氣倔強的聲音震滅了這片議論聲。我覺得自己荒謬幹嘛要無緣無故卷進這場是非，真是自找麻煩，我不禁苦笑。
這時，一隻手搭在我肩上，是格津，他微微緊鎖的眉頭，露出一絲笑看著我，胡亂摸摸我的頭，走向她們，小女孩警戒地往後退一步，護住媽媽。格津蹲下在她耳邊說了什麼，她的眼裏閃過一絲什麼，然後支起身子，領著女孩默默地離開。
戲已落幕，觀眾自然散場。我們坐上公交車，我問格津：“你和她說了什麼？”格津幹笑一聲，遲遲突出兩字：“秘密。”我推了他一下，就在這時，車子猛的一震，他被我推出去的身體更向外傾去，我慌張地伸手拉他一把，他的臉一下子離我好近，近得能聽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
我的心漏跳半拍。我推他回位置，急急忙忙轉過臉看向窗外，看不見他的表情：“我們去哪？”低沉的聲音：“到了就知道了。”沉默，沉默……
好熟悉的路，青石路，阿婆的糖水店，文文冷飲店……這裏是新浦小學，我的母校。我的心情異常激動，我興奮地抓住格津的手。“看，快看，好懷念哦。”他亦是不變的神情，微笑著看著我，聽我滔滔不絕。今天格津變紳士了。
“新浦站到。”售票員洪亮的聲音響起。我握住格津的手歡歡喜喜地下車。百年老校真是一點都沒變呢，荷花池，教學樓，還有那個向前衝的雕像，我記得我還學過那英勇無畏的姿勢，逗得大家笑得抱肚子。我偷笑，格津拉我去教學樓。
“是我們六年級的教室哎。”我拂過欄台，當年我一撐手可以坐上。我摸著不鏽鋼的門，那時還是木門，推門的時候會發出‘吱——’的幽幽的聲音，貪玩的我就站在門後凸出部分向地用力一蹬，門慢慢地開合開合……門沒上鎖，我旋開鎖，輕推門，長長的黑板，講台已經是多媒體的，但是課桌沒換還是以前的。我放開格津的手，去翻看抽屜。
他看我到處翻，忙得不可開交，笑笑說：“你不會是在找你的桌子吧？”我頭也沒抬：“不是，在找你的，你那個時候不是說給你的學弟學妹寫一份長信，算是學長的淳淳教誨嗎？”
格津笑著搖搖頭：“怎麼還會在呢，我用了半瓶的修正液寫了滿滿一個抽屜，想必老師早發現，早換了吧。”我不氣餒，幾乎找遍了也沒有。我累得坐在椅子上：“現在的小孩好幸福，我們那個時候坐的都是凳子，想靠都沒得靠。”我癟癟嘴。他把大手按在我的頭上，他的手很大一隻手就可以蓋住我的頭：“你都多大了，還和小孩子計較。”
“走吧，去下個目的地。”他拉起我離開。
“是要去中學嗎？”“先去吃飯。”我們旋風似的跑出去。現在11點多了，我肚子真的餓了。我們進了一家麵店，真是座無虛席，我們找到一個靠牆的位置坐下。“老板，來兩碗牛肉麵。”
這家蘭州麵館的廚子做的麵超有勁道，湯味超香的。我狼吞虎咽地吃完麵，呼呼地把湯也喝得幹幹淨淨。格津早吃完了，他笑嘻嘻地看著我：“你一個女孩子在男孩麵前吃飯這麼隨便啊！”我擦擦嘴心滿意足地放下筷子：“去，你嘛，我可沒把你當男孩呢！”偷偷看看他的臉色。以為他也會開我玩笑，而他笑得更深：“以後不可以在別的男生麵前這樣。”我沒理會他。
當我們站在越鎮中學的大門口，我敲敲保安室的窗，安伯伯探出頭看見我，臉上的皺紋都堆到一塊了，他也快60歲快退休了。這是他堅守崗位二十幾年的地方幾乎比家還親密。“是溱伊啊。”
他開了門讓我們進來。“兩年不見，長高了喲。”他拍拍我的肩，要招呼我們坐下。格津笑著說：“安伯伯，你好，我們想進校去看看。”他剛才一直講我，竟忽略了溱伊身後那個高高瘦瘦的帥小夥。他細細地打量：“這是……”格津像泄了氣的氣球，苦道：“安伯伯，我是格津啊。你不認得我了嗎？”“是格津啊，我都認不出來了，那個小個的蠻可愛的男生現在也是個帥小子了。”安伯伯朝格津滿意地笑著。
兩年前離開，帶著一分未褪的稚氣，兩分期待，滿滿的自信驕傲地離開，現在回來，看著幾座如昔的樓房，心頭一暖，我們邁上台階，上了二樓。
在走廊上倚著一把掃帚，我拿起它，看見蓋住的垃圾，不禁笑起來。他的聲音仿佛帶我回到十三四的豆蔻年華：“我們7班和8班是鄰居，再分掃走廊時總起分歧，哪個班都不認掃樓梯拐道的地方，所以其他地方都幹淨就這裏烏漆抹黑的……”
我推開窗，靠在窗台上，看著擺得整整齊齊的桌椅，仿佛看到那些青春張揚的身影，那些嬉戲，玩耍，打鬧和課堂上老師精彩的講課，同學的暢所欲言……我回過頭看著格津：“我還記得你被蘇梅追得滿教室跑的窘樣呢。”他幹笑著在回憶：那時候的她，開朗得像個假小子，永遠精力十足，無憂無慮，在她身邊的人都會被她的快樂傳感染，把煩惱統統拋之腦後，痛快地瘋一場。
穿過大廳，兩側是公布欄。曾經在中考衝鋒期，這裏貼滿了老師同學勉勵我們而作的畫報。寫的紙條還有同學們意氣奮發的宣言。緊張而枯燥的時間因為它們起了些美麗的褶皺。
我們來到小花園，我最喜歡這裏的小水池。清涼涼的水被她撩起，陽光下好像是奪目的水晶粒從她白得透明的指間滑落，墜進池塘濺起層層水花。他看呆了，她回頭衝他微笑，那樣的她，恍若純潔的天使。
他緩緩走來，坐在我的身旁。我要他閉上眼，其實他知道要幹嘛，但還是乖乖聽話。“當當當當~~~”他睜開眼，看見我手裏的書。我興高采烈地介紹：“這是本小姐第一本純手繪的動漫書哦，珍貴吧，送給你，祝你生日快樂！”他接過書看見封麵上那個卡通人物分明是他，畫得真好，活靈活現得再現一個微型版的萬格津，翻看中發現人物動起來了，是那昔日調皮搗蛋的小‘格津’。
“謝謝，我很喜歡。”他看著我，我注意到了，卻要假裝沒注意，今天格津的樣子有點不對勁，怪怪的。我轉了一個話題：“為什麼今天要回歸母校啊，不像你哦！”
他把手撐在大理石沿上，仰頭看著天，臉上的笑似有似無：“因為過了今天，我想我們都回不到過去了。”你的眼裏為姚池留了特別的位置，和我不同；你最美的笑也隻給姚池，能握著你的手的人也是姚池，你不再是以前的你，隻有今天，你的心還是自由的……當然這些話，他深深地埋藏在心裏。
我聽得奇怪，他卻突然起身。“去哪啊？”我喊住他。“回家吧，謝謝你今天陪我，我很開心。”
我快步跟上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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