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37 更新時間：09-09-03 10:07
“上聯是：煙鎖池塘柳。分別嵌有金木水火土五行，學生不知如何解。”書生一如既往的謙遜。
半柱香後，在書生耳邊輕輕低語：“別告訴別人：炮鎮海城樓。”既是絕對，便絕下去吧。
“他對著你拜了拜。”子期平靜的語氣在耳邊響起。輕笑置之，優雅的來到了不遠處的石桌邊，桌上是一把琴。伸手輕撥，清脆的聲音發於指尖……
“這是百年古琴，你別碰。”突然一個聲音響起，回頭，但見是一個絕色美人正在身後不遠處，憤怒的看著我。她似乎是琴的主人，可能被剛才的對聯吸引而去，如今見自己的愛琴被一個陌生人撥弄，自然怒火中燒。
回身施禮。“借小姐愛琴一用。”隻是這話沒太多的征詢，徑直坐下。
“你這人怎麼……”見我擅自坐在石桌邊，她有些口不擇言了。
子期站在我右前方，散發著冷冷寒意，女子雖有不滿，卻不曾靠近。淡笑不管，直接一個華麗滑音豔驚所有人。
這曲是《塞上曲》裏的思漢。那是一種思念，身在異鄉對故鄉的思念。不知是不是月色作怪，總覺得那哀思重了。付之一笑，琴色急轉。
賞荷看月，以文會友這樣讓人愉悅的事情，怎好被我破壞呢？看著子期挺拔的背影，突然很想唱歌，也許，以後相見的機會不多了。今夜，瑤衣就傾盡所學，博君一笑。空渺的聲音響起，那是未曾展露的歌喉。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曲調有改動，隱隱淡去了那份分隔兩地的悲傷，“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子期啊，你會明白藍兒的心意，對嗎？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長音緩緩收尾。看著子期望我的眼中多了份柔情，多了份震驚，但在頃刻之間，又歸於平靜。溫柔的回望他，仿佛這天地隻有我們而已。
半響的沉默之後，我聽到他一聲若有似無的哀歎。看不到掩埋在麵具下的表情，我無法確定是不是我聽錯了，因為那眸子裏透露出的是萬年的平靜。
“在下齊羅傑，瑤兒小姐才驚豔豔，剛才舍妹多有冒犯，請小姐不要放在心上。”隻見剛才的青衣男子，往前一步，有禮的道歉。
思緒被拉回，起身淡笑著福身，“是瑤兒見這琴音質上佳，一時技癢，讓各位公子貽笑大方了。”
“哼，得意什麼？”絕色小姐身邊的丫頭傲慢的開口，“我家小姐不僅琴藝比你高，舞技也是一流。你敢不敢當眾比試？”
一個小丫頭敢如此囂張的下戰書，八成了受了主子的意思。如是平時的珊藍，肯定不會接下這戰書，隻是今天，卻不同。
“瑤兒雖不是大戶人家的女子，卻也有幸學了兩年舞藝。不知小姐，想比哪首曲子？”至今，舞藝讓我佩服的人隻有瑤衣一人。隻是世人隻知水家二小姐舞技了得，卻不知還有個瑤衣。
絕色女子上前一步，高傲的福身施禮，連語氣中都帶著點點的不屑：“本小姐是禮部侍郎的千金，齊雲裳。別說我欺負人，曲子，你選吧。”
授意點頭，微笑著轉身，“不知諸位，可有人會那《霓裳曲》？”
“竟然選霓裳，看來她輸定了……”
“就是，什麼曲子不好選，偏偏這首。”
諸如此類的議論聲在耳邊不斷響起，而我依舊笑的淡雅。會輸嗎？其他也許會輸，可是珊藍從不否定自己的舞技。
“不知死活，告訴你吧，我們家小姐最擅長的就是這曲子……”丫頭一副誌在必得的樣子，仿佛已經勝利一般。霓裳曲，主調輕柔，舞姿講究飄渺，很少有人能完全闡釋其中的意境。可以說，是至今最能表現舞藝的一首曲子。
討論之聲不絕於耳，卻沒一個人打算彈此曲。
齊羅傑低聲輕語：“小姐不如換首曲子吧，這霓裳曲卻是舍妹的一絕，對小姐有失公平。”
聽著他的話，我隻能淡笑回答：“我既已選了此曲，若在得知是雲裳小姐絕技之後，換一曲子，豈不讓人恥笑於我？”珊藍的話一向是一諾千金，從不改變的。何況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身後傳來空明的轉音，眾人的注意力轉移到了石桌邊的男子身上。男子一身白色華衣，銀質的麵具更添其神秘。
子期？心中微有納悶的看著他。
“既然如此，就讓我為藍兒伴奏吧。”清冷的聲音劃過耳邊。心中釋然一笑，我早該知道子期會瑤琴，他房中不正有一把上好的琴嗎？
優雅的點頭，轉身望向身旁不遠的雲裳小姐，“不知小姐是否同意呢？”
“我沒意見。”一如既往的高傲。
一曲霓裳傾天下，醉人無數方始休。
靡靡音色讓人沉醉，看到眾人迷醉的神色，笑的愈加溫柔。每一個抬手，每一個旋轉，無不完美呈現。餘光偶有瞥到身旁翩翩起舞的女子，心中驚歎：她的確有傲的本事，她的霓裳的確可以稱得上上乘。
收斂心中的驚歎，專心一舞。當曲子緩緩收尾，最後一個動作到位，淚漫進眼中，又飛快的幹涸。急促的呼吸讓人貪戀的深吸，一曲舞止，卻是如此疲倦，仿佛傾盡了所有氣力。
略有氣喘的站在原地，身旁的雲裳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我，深深吃驚。望見雲裳身後的子期微揚的嘴角，輕輕的一笑，往子期那走去。
走過雲裳身邊的時候，微微點頭示意。這場比試輸贏又有什麼重要呢？我想要的，不過是子期一笑。
沒走兩步，隻覺臉上微涼，一股力量逼迫我轉頭。本能的撫上臉頰，臉上的麵紗已不知何去……
“就算你精通詩詞，歌舞無雙，本小姐就不信，這容貌你也……”不用抬頭，也能猜到她驕傲的表情。
隻是好奇她為何話到一半卻無下文，緩緩抬頭，帶著隱隱的清高。看著她麵色蒼白的正麵著我，一把劍透著寒光，劍的主人冷漠的開口，“道歉！”
莞爾一笑，柔聲開口：“子期，算了。雲裳小姐不是有意的……”
“本小姐就是故意的，你想怎樣？家父是禮部侍郎，你敢動我，我讓皇帝哥哥滅你九族！”齊家小姐不滿的高喊，囂張氣焰可見一斑，隻是可惜了絕世之容。
“子期……”再次輕喚他，他收劍來到身側，眼中的憤怒還未散去。“別動氣了，她羞辱的不是我，而是她自己。”輕輕耳語，淡泊的開口。
“我們走吧，改日再來看。”子期冷冷的開口，透著隱隱的不滿。
眉頭微皺，以後是否有機會都很難說，就此錯過，有些不甘。
“小姐留步。”正在左右為難時，一個人影出現在不遠處，正是那白衣男子，“就此離開豈不可惜？這池荷花可要開了呢，何不一起等花開？”
不解的開口，道出心中所思：“敢問公子，為何今夜如此多人等這荷花開？”
男子遞來一個笑顏，開始講解：“今日是五月初七，我漢儀國的荷花節。傳聞古時五月初七的時候，荷花仙子與凡人相愛，被貶人間，化身池中之荷……若哪位能在五月初七之日，取得第一朵盛開之花，送予心上人，被贈之人接過花，便能得到庇佑，與其長相廝守。”
“那公子為何要告訴我？若不知其意，有人取來送與我，我接受了，不就……”有些嘲弄的開口，看著周圍的人，有些無奈。我本不想圖惹是非，隻是今夜，容我展現所有吧。回望子期時，卻見他眼中有絲波瀾，他？……
“身為將士之後，要贏就贏的光明正大。肖某傾慕小姐之才不假，卻不會做那投機取巧的事情。”男子說的豪氣，我很難想象眼前這才學不凡的人，竟是將軍之子。
盈盈施禮，婉約拒絕，“肖公子文韜武略，瑤兒讓公子錯愛了。”
“不識好歹。”雲裳小姐絲毫不掩對我的敵意，語氣異常惡劣，“楚哥哥是我漢儀第一武士，真不識抬舉。”
“雲裳……”齊羅傑和肖楚同時出聲製止，但聞對方聲音時又一副相看生厭的表情，都不屑的轉頭。輕笑置之，行禮退到岸邊。
清涼的風劃過耳邊，讓人清醒。大概是臨近天亮緣由，原本還顯熱鬧的岸邊，變得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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