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430 更新時間：25-08-09 22:23
一國之主，一代梟雄，就這樣隕落，不禁令人扼腕長歎。
梨穀一戰，千機全軍幾乎覆沒，離主也不例外，後世提及此戰，無不唏噓。
第四日，天乙大軍入九朝城。
司馬長離身亡消息一徑傳出，早就對司馬長離心生不滿的黎民百姓，聽到這個消息時，非但沒有半點惶恐，大開城門，夾道歡迎敵人，天乙鐵騎輕而易舉進入九朝。
一兮之間，改朝換代，無比順利，仿佛這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隻要保住性命，保住自身不受影響，家園不毀，誰當王上都無所謂。
期間，也有反抗的人，隻是這些反抗的殘餘，對大勢所趨而言不過是小打小鬧，根本掀不起什麼風浪，很快被鎮壓下去。
“王上究竟怎麼樣了，已經昏迷數日，若是再醒不來，你們這些人也沒有活的必要。”
麵對李健的威脅，下麵戰戰兢兢的太醫們，早就麻木了。
這些時日，他們不無時無刻在絞盡腦汁，翻閱醫書，幾乎是不眠不休。年紀大的哪裏承受住這麼大耗精力的事，再加上李健時不時的威脅，昏死過去數人，年紀尚淺的，短短幾日，已經瘦脫骨。
站在醫學領域最頂尖的存在，什麼疑難雜症沒見過，孟浮生的症狀他們早就摸得清清楚楚，該用的方法都用盡了，可人依舊不醒。其中關竅，他們如何不知。
不是他們醫術不行，而是患者本人不願醒來。心病還需心藥醫，解鈴還需係鈴人。
“李將軍，王上的病來得蹊蹺，還需我等細細診斷治療，您若是覺得我等醫術平庸，大可把我等全部殺掉，換能者醫治，何必這般威脅恐嚇。”
說話的是一個年紀稍年輕的人，與其受這樣的折磨，他寧願痛快的死去，也不願這麼窩囊的活著。
說完這些話，他隻覺身心無比輕鬆，壓在心底的陰霾一掃而空。
“放肆，真當本將軍不敢殺了你嗎？一個亡國奴就想威脅本將軍，誰給你的勇氣，來人，拖下去斬了。”
其他太醫在聽到“亡國奴”三字，臉色瞬間變了。
千機滅是事實，可被人口口聲聲喊亡國奴時，但凡有骨氣的，就不會坐以待斃，任由侮辱。
“李健，你有本事將我們統統都斬了。”
有了一個開口，其他人也忿忿不平隨聲附和。
“就是，有本事你連我們所有人都殺了，你以為我們會怕嗎？”
“老夫鑽研醫術大半生，救人無數，誰不恭恭敬敬，何曾受到這般羞辱，與其深受欺辱苟活，不如以死明誌。”
“狗賊，你會著報應的，不得好死。”
……
如雪花般的罵聲爭先恐後傳入耳膜，李健臉色難看至極，想他在戰場之上驍勇善戰，無人能敵。可如今太平盛世之時，卻被一群亙古不化的老匹夫倚仗醫術指著鼻子罵。
“放肆！真當本將軍不敢殺……”
“本王竟不知李將軍如此威風。”
輕飄無力的一句話，就猶如一盆冷水澆滅了李健的怒火。
這句話落，四下一片靜悄悄的，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識彙聚在發出聲響的方向。
隻見孟浮生半撐著身子坐著，眸子中寒光乍現，漫不經心盯著李健，嘴角掛起一絲嘲諷的笑意。
反應過來的眾人，下意識垂下頭，不敢直視他。
李健很是惶恐，避重就輕將事情一一道出。
孟浮生靜靜聽他說，沒有出一言反駁，而太醫們聽他這番言語，全然沒有反駁的心思。
於他們而言，眼前這對君臣都是一個樣，即使大聲告訴孟浮生真相如何，他又怎麼會信。
辯駁無用，何需浪費口舌之爭。
“陛下息怒，微臣也是關心則亂，才會出此下策恐嚇，並非是真要殺他們。”
孟浮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微眯眼望著他，神情淡然。
“難為愛卿了這般關心本王，起來吧！”
“身為人臣，忠君之事，陛下寬厚仁德，臣得以侍奉左右，乃天大榮耀。”
字正腔圓，聲情並茂，溢於言表，完全找不到一絲拍馬溜須的痕跡。
許是聽進去了這讚美之詞，孟浮生輕嗯了一聲。
掃了一圈滿是憤恨和怒意的禦醫們，全是一群陌生的麵孔，孟浮生眼底浮現一絲冷意。
這禦醫蜀何時換人了，還是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看來是有人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手了。
即使他不怎麼管朝政，但不代表他就是懵懂無知小兒。
不著痕跡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裏麵的陳設赫然與記憶裏大相徑庭，全是陌生陳設。
不由嗤笑出聲，真是膽大妄為。
抑製住心底的怒火，皮笑肉不笑道“好，好，忠君之事，隻是本王竟不知，本王就是受傷昏睡幾日，寢殿不僅變了模樣，就連禦醫也換了，平越呢？太尉呢？將軍不妨解釋解釋。”
李健瞬間懵了，在場的所有人都一臉錯愕。
一瞬間，在場所有人臉色變了又變，猶如晴天霹靂一般呆愣在原地；沒有人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人悄悄退到角落裏，眼神複雜看著孟浮生，長舒了一口氣。
片刻，反應過來的人腦海裏答案呼之欲出。
他失憶了，遺忘了很多人和事。
比起禦醫的震驚，李健更多是欣喜，陛下忘記了司馬長離，這可是天大的喜事。
於他而言，陛下的軟肋就是司馬長離，身為帝王最忌諱的就是軟肋，有軟肋就意味著有弱點。他沒有忘記，司馬長離自刎後王上是何表現。
絕望，甚至毫無生誌，如果不是攔著，隻怕是隨司馬長離而去了。
司馬長離的存在簡直就是心腹大患，要是不除，天下難安。
現在好了，絆住陛下的絆腳石終於沒了，那就意味著陛下稱帝再無障礙。
掩不住歡喜的李健當機立斷回答他的問題“回陛下，此處並非我天乙，而是千機王宮。”
孟浮生愣了一下“千機，本王怎麼會出現在千機，又怎麼會出現在千機王宮，還有你為什麼叫本王陛下？”
他不明白，好好地怎麼會跑到千機，還是千機王宮，太尉向來不是攔著他來千機嗎。
頓時，李健心裏立即有數了。
仔細斟酌著開口：“回陛下，兩年前，流域侵犯千機領土，千機不敵，便與我朝結盟，將流域趕出關外；誰知，千機忘恩負義，撕毀兩國盟書，斬殺太尉及平越大總管，甚至還囚禁您，妄想一統天下，其心可誅，我朝亦是不會服，便舉國之力攻打千機，就在幾日前兵臨城下，攻破千機王城，司馬長離也在此次戰役中身亡。陛下您就是因此戰受傷，昏迷了數日，天佑陛下，您終於醒來。”
“現在，整個中原，都是我朝國土，而您就是這天下的九五至尊。”李健難掩的激動。
孟浮生猛地怔住了，大腦一片空白，無數謎團向他襲來，太尉沒了，平越沒了，千機為什麼要囚禁自己？
司馬長離死了，那般叱詫風雲的人物就這樣沒了？自己何時變得這般厲害？
他曾經仰慕的人，讓自己一次次逃離天乙到千機的人，現在在記憶裏卻找不到一絲蛛絲馬跡，隻剩下荒蕪。
他並沒有因為成為天下共主而開心，隻覺心髒隱隱作痛，空蕩蕩的，就仿佛心中最重要的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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