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61 更新時間：09-08-16 14:29
在連續十天的大雪後，天氣終於徹底放晴。
“廬山秀出南鬥傍，屏風九疊雲錦張，影落明湖青黛光，金闕前開二峰長，銀河倒掛三石梁，香爐瀑布遙相望，回崖遝嶂淩蒼蒼。翠影紅霞映朝日，鳥飛不到吳天長。登高壯觀天地間，大江茫茫去不還。
黃雲萬裏動風色，白波九道流雪山。好為廬山謠，興因廬山發。閑窺石鏡清我心，謝公行處蒼苔沒。早服還丹無世情，琴心三疊道初成。遙見仙人彩雲裏，手把芙蓉朝玉京。先期汗漫九垓上，願接盧敖遊太清。”
悠悠的歌聲和著清脆的笛音從緩緩向前行進著的牛車中傳出，清幽的曲調渾然天成，讓人忍不住駐足聆聽，而讓人更加奇異的是著牛車雖然沒有任何童子牽引，卻穩穩地向著目的地行去。
“妙極，妙極啊！”牛車內的武士，一收起笛音便十分真誠地誇讚起來。
“博雅大人過獎了啊！”方才唱歌的女子微笑著推辭著，目光卻有意無意地避開牛車內的另一個男子。
“尚善小姐方才的唱詞是李白的《廬山謠寄盧侍禦虛舟》吧！”一直微眯著雙眼，欣賞著天籟的陰陽師徐徐開口道，“看來尚善小姐和廬山君還真是有著什麼不結之緣呐！”
“晴明大人說笑了！”女子不著痕跡地避開陰陽師那仿佛看透一切的眸子，輕聲道，“這唱詞卻是《廬山謠寄盧侍禦虛舟》沒錯，隻因尚善的師傅碧蟬子喜愛的緊，才借了詩仙李白的詞譜了曲，尚善隻是喜歡著曲調，閑來無事唱著玩罷了！”
“嗬嗬~”陰陽師突然輕輕笑了起來，道，“尚善小姐今日還真是好閑情啊，碧蟬子小姐嗎？聽說是廬山君的戀人呢！”細長的眸子瞥向尚善，“對了，既然尚善小姐自稱是碧蟬子小姐的徒弟，不妨今日……”望著白皙的手指微微攥緊身下的和服的唐國女子，陰陽師的笑意漸漸濃了起來，“讓我向尚善小姐證實一下！”
“師傅的事尚善並不清楚，但師傅的美貌是長安人公認的，應此，即使是廬山君愛上了師傅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尚善如水的眸子中閃過一絲悲哀，卻又轉瞬己逝，讓人難以捕捉，美目低垂，不在做聲。
顯然是察覺了氣氛的改變，博雅有些不解地看著二人，想要插嘴搭話，卻有完全不知該說些什麼，良久，才道：“對了，晴明這次的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
陰陽師為自己斟上了杯清酒，道：“是啊，究竟是怎麼回事啊！”可雖然是在回應友人的問題，陰陽師此刻的目光，卻並未離開異國女子。
“博雅大人！”女子頓了頓，象是賭氣似地，白了一眼陰陽師，“真是難為您交了個這樣的友人啊，若是有什麼疑問，問尚善便可，何必去問個喜歡故弄玄虛，不識好歹的家夥！”
“誒！？這……”博雅十分驚訝於這樣不敬的語句回從平日溫文爾雅的尚善小姐口中講出，可又實在不好在說些什麼，隻得轉移話題道：“尚善小姐可以為我解釋嗎？”
女子似乎也是察覺到了方才言雨的不妥，有些別扭地低著頭，輕聲道：“其實這次的事都是阿婉小姐與廣之大人和謀的！”
“啊！？”博雅驚訝道，“就是那個表示願意娶阿婉小姐的武士！？”
尚善微微點了點頭，“阿婉小姐並不願意聽從父親康家大人的嫁給橘少將，而與武士廣之大人私定終身！”
“可，不對啊！”博雅一臉疑惑地望向晴明，“晴明你不說的確是有雪女的嗎？”
“的確是有雪女啊！”陰陽師庸懶地答道，“隻是雪女並沒有象阿婉小姐說的那樣附在了她身上！而且，恐怕連阿婉小姐也不知道自己的家中真的有雪女吧！”陰陽師有些玩味地眯起雙眼，仿佛早已料定會有人替自己解釋清楚一般。
“嚇~”
“博雅大人！”尚善笑了笑，“其實明子夫人才是雪女，而且真正的明子夫人早就死了！”尚善沒有在意博雅滿臉表情的豐富變化，繼續講道，“博雅大人還記得的尚善說過在被人誤會為雪女還被抓住時發生了一些奇異的事情嗎？其實就是在尚善在為那幾位五武士大人領路時有人故意引發了雪崩，而且在尚善差點被武士所殺時有人救了尚善用冰凍住了武士的刀！”
“啊！還發生了這麼危險的事啊！”博雅發出感歎。
“嗬嗬~”尚善微微一笑，道，“博雅大人還真是好人啊！難怪晴明大人總是誇您是個好漢子呢！”
“那……那有！”博雅被如此一誇，不禁有些臉紅。
“其實那都是明子夫人所為，明子夫人是記恨那天令頭的武士廣之大人奪做了自己的女兒，才罔下殺手的！”
“什麼，你的意思是阿婉小姐是雪女的女兒！？”博雅顯然是十分驚訝的，連敬語都望了使用
“博雅呀！”晴明及時喚住開始胡思亂想的友人道，“沒人規定雪女不能生孩子吧！”
“可……”
“是這樣的，明子夫人雖然不是真正的明子夫人，但卻上阿婉小姐真正的母親！”
“那，那阿婉小姐豈不是也是雪女！？”博雅依舊是十分驚訝，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還有，雪女也會死嗎？明子夫人，不是我是說假的明子夫人不是也死了嗎？”
“嗬嗬~”陰陽師爽朗的笑聲在聽到這裏，響了起來，“我和尚善小姐從來隻是說明子夫人已經死了啊！而明子夫人確是死去很久了不是？”
“誒！不是說山神大人下了詛咒嗎？”武士依舊是轉不過彎來。
“那是晴明大人騙康家大人的！要不是晴明大人說山神大人下了詛咒，雖然明子夫人以自己的性命替阿婉小姐承擔了一部分免去阿婉小姐死去的命運，但所有娶阿婉小姐的男子都活不過三十，阿婉小姐又怎麼才能和廣之大人有情人終成眷屬呢！”尚善也輕聲笑了起來，又道，“晴明大人還真是狡猾的緊啊！”
“等等！”博雅一副豁然開朗的樣子，大聲道，“我明白了，也就是說其實根本沒有什麼山神的詛咒，隻是晴明為了幫阿婉小姐而編出來的！”
“對，也不對！”尚善搖了搖頭，發間的銀鈴發出悅耳的響聲，“山神大人是下了咒，但不是對阿婉小姐的，是對明子夫人的，明子夫人私自和人類男子通婚，還差點殺死了人山神大人又怎會輕饒！”夕陽下的餘輝中，異國女子微紅的麵頰讓人有些心跳加快。
“放心吧！博雅！”仿佛看穿了博雅的擔心，陰陽師緩緩地道，“明子夫人雖然被下了咒，但山神大人並非會要了她命！”
“是啊！”尚善也道，“畢竟山神大人原本就是委托了晴明大人來處理，晴明大人都開口求情了山神大人又怎麼會不買麵子呢？”
“山神大人……對了，是啊，原來那晚晴明就是向山神大人說這件事啊！”
“沒錯！”尚善頓了頓，又道，“明子夫人隻是回到了山中，但康家大人卻由於晴明大人動了些小小的手腳而以為明子夫人死了！”
“哦！”博雅依舊是還未完全消化這整件事，隻是沉應了一句。
陰陽師掀開了車簾，讓金色的夕陽散落了一身，微微笑道，“但這次的事總算是解決了啊！”
“是圓滿解決了才對！”尚善附和著。
“可明子夫人她，是真的喜歡康家大人吧！真是太可憐了啊！”博雅微微歎著氣，手指不自覺得撫上葉二。
陰陽師雲淡風輕地隨意應答著，“博雅呀！你還真是個好漢子啊！”
尚善看著有些傷感的博雅，傾城一笑，讓博雅看的有些發呆，“博雅大人太過情感化了啊！這世間萬物都自有其規律，可不是人力可以改變的啊！若大人真覺悲傷，就為明子夫人吹上一曲來替明子夫人祭奠著一段刻骨之情吧！”
博雅吹起葉二，笛音仿似擁有魔力般，浸滿了悲傷卻不決絕，隨著夜風飄的很遠。
牛車吱呀吱呀地向前走著，博雅早已先下了車。
夜幕將至，晴明走下車，尚善也跟著走下了牛車，在看著陰陽師將拉車的牛變回紙片後，尚善突然微微笑了起來，美麗的麵龐毫無征兆地湊近晴明，陰陽師十分難得的露出了少許驚愕的神情，可剛想避開，女子的紅唇變貼了上去。
“你……”可這份驚愕並沒有持續太久，“你不是尚善吧！”狡狤的笑意再次攀上陰陽師白皙的麵龐。
“噢？晴明大人何出此言！？”女子微微一怔，卻也很快恢複正常。
“原本我以為尚善小姐是擔心我追問，才故意性情大變地對我挑明了不讓我插手的意思，但在牛車中你的話卻讓我確定了你不是尚善！”
“嗬！現在當這我的麵連小姐的尊稱都省了嗎？”女子沒有正麵回答晴明的問題。
突然，陰陽師嘴角的笑意濃了起來，“你到底是誰？雖然你極力讓自己的言行接近尚善，卻依然破綻百出！”
“那，晴明大人既然如此聰明何不猜上一猜呢？”女子笑靨如花，反將問題給推了回去。
陰陽師純白的狩衣在風中上下舞動，口中低低地念著什麼，女子的麵容中瞬間多了驚恐，急急道，“我，我不過是廬山君屬下香草一株罷了！”
陰陽師紅唇間的笑容更加肆意，似乎是等待下文，口中所念的咒也沒有停。
“住手！莫在逼她！”
突然，晴明變了臉色，溫婉的聲音透過被阻隔的火焰，不卑不亢地傳了過來。
“尚善！？”
“大人還是加上小姐吧！尚善的事本就不是晴明大人可以管的！”赤紅的火焰漸漸消散，尚善溫和的笑顏出現在晴明眼前。
“大人，尚善的事本與大人無關，何苦要苦苦相逼還愣要趟如這淌混水！”
明明是美麗的笑顏，可此刻看在心裏，卻隻有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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