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04 更新時間:09-10-22 09:11
第96節:第五十章難認
第五十章難認
明月高懸,在月華照映之下,古痕的雙目明若曙星,寒光魄魄,看上去不怒自威,卻又難掩抑鬱。他的思緒已遠飛,飄蕩於我心之外。
他是否也懷著與雲楚同樣的心情?對於雲楚這個對手既恨也惜。
古痕抬頭望月,他自信,淡定地漠視著一切,仿佛亙古以來,他都是這個樣子,清冷孤絕,不染凡塵氣息。
我實在不願打斷古痕的寧戚,卻又自覺不得不開口,"如今購糧之策眾人商定無果,你有沒有想到解決的辦法?"
古痕收神,回頭看我,"晚宴之上,我讓眾人商定,無非想聽聽他們的想法,本不冀望會有結果。"
"啊?可最重要的三個人都沒有說話啊。"
古痕失笑,"隻有他們說話了。"
"嗯?"
"我說過廳中共有三方勢力,也隻有三方勢力,水墨宇、牧原、錢易三人雖未開口,可他們勢力之中的人早已替他們開口了。"
啊……難怪廳裏鬧哄哄,這三人卻始終不插話,原是要說的話已經有人代說了。正主又何須再蹚這渾水?
"那如今我們該怎麼辦?"三方勢力似乎都得罪不得,而私心裏,我還希望水墨宇能如願買到糧食。無論和國太子如何,對水墨宇,我總還是存有私心想他好。
如今局勢,和國內大多數領地為二皇子掌控,水墨宇不可能籌到打仗所需的糧食,若他在醉城也不能籌到糧食的話,太子一方將更難有勝算,到時水墨宇恐也難有安身立命之所。
古痕若有所思地看我,"你說呢?我們該如何?"
我哪裏知道該怎麼辦?
我輕咬嘴唇,陷入冥思,哎,也不是沒有辦法,我心思回溯到另一個時空……
"拍賣,我們可以用拍賣的方式賣糧。"我喜叫道,我曾陪老爸參加過各式各樣的拍賣會,現今用在醉城不也適宜?而且拍賣糧食不算稀奇吧。
"拍賣?"
"是啊,"為了便於解釋,我以青樓女子拍賣初夜作引,"就是那樣,買者競價,價高者得。"
古痕已經明白了拍賣的意思,卻又狐疑地看著我,"價高者得?那可就未必保證水墨宇能購到糧了……"原來他也已看穿了我的心思。
我一愕,"你別誤會,我不是……"我雖有私心,卻並非心裏仍愛著水墨宇,隻是畢竟相識一場。
"放心,我沒別的意思。隻是若真以價高者得,水墨宇未必出得起價,和國政變,玄德城內財富有限,他能驅動的糧款想必不豐。"古痕會擔憂水墨宇出不了高價,想必也是看在我的情麵上吧。否則以他的冷性情,怎會替水墨宇考慮?這樣想著,我心中感到溫暖。
"我們不如這樣,"我想了想,"一方石的糧競一次價,"我將現代拍賣會的製度簡明扼要地說了一遍,"我們自己也可以找人參加拍賣,這樣就可以自如地控製拍賣結果,同時又能令眾人心服--醉城以商治國,商人謀利,以"價高者得"為名目,不會說不過去。"
我繼續解釋著如何操縱拍賣結果,古痕越聽越有興致。
"我們找的人可作為第四方勢力參加拍賣。拍賣現場,倘使眾人皆有所獲,這人隻需做看客就好;假使錢公子一方勢重,拍賣皆是其出價最高,我們找的人便需出更高的價,將糧購下。他是我們所找的人,因此他出價一定可以高於別人,因為他無須真的出錢購買,所以他報的可以是很高的虛價。而糧食我們則可以這人的名義用合適的價轉賣他人。這樣,各人購糧結果如何,已與醉城無關,我們也就不會得罪任何一方了。"
古痕聽完含笑,"如此倒不失為一個良計,不妨一試。"
接著,古痕又與我商量了拍賣的一些細節問題,直至夜深才離去。
我與古痕成婚以來,他從未在我房中過夜,今夜也一樣。
我獨自安眠,一夜無事。
第二日,我去膳堂用早膳,花迎歸已早到,依舊熱情地迎我坐下,端碗盛粥,體貼入微,我卻心中苦笑不已,笑裏藏刀,綿裏藏針,笑麵虎興許就是她這樣。
古痕自顧用膳,冷冷地沒有半句話。
花迎歸笑麵若桃,"聽說明日是"啟光寺"的開齋之日,將有虛靈山的高僧前來弘法,熱鬧非凡,姐姐可願與我同去為少主祈福?"
啟光寺,位於醉城城西,雖比不上醉城虛靈山上的寺廟高僧眾多,但好在它不遠,城中的善男信女眾多,香火一直很旺。我早聽過啟光寺之名,隻是一直沒有興趣去參禪禮佛,所以這地方雖不遠,我卻也從未去過。
我尚未及回答,卻聽古痕道:"你久居府中,難免沉悶,出去走走也好。"
這麼說他讚成我和花迎歸去啟光寺?
或許他有他的用意,我隻好點頭笑答:"如此,我便走一趟,還請齊管家代為準備明日所需。"
一旁立著的齊管家,急忙應聲,"老奴這就去為二位夫人安排。"
用了早膳,古痕去了城主府,說是要將拍賣的事宜安排下去。
我與花迎歸便各自回了屋。
不一會兒,古巽來報說和國的莫公子登門求見。我一驚,水墨宇來作何?“告訴他,說少主不在府裏,請他稍候,著人去請少主。”
“少夫人,莫公子是特意來求見您的。”古巽強調。
水墨宇求見我?我狐疑,莫非他懷疑我的身份?
我條件反射似的,“就說我不方便見客。”若是讓水墨宇認出了我,我將何以自處?赤唐國李霓裳的父皇、娘親又將何以自處?相逢已難,相見卻更難。
“回少夫人,莫公子說您看了這個,一定會見他。”古巽遞過來一張紙條。我皺眉,展開一看,隻有一句話:清音絕繞玉階床,道是飛鳳求遊凰。
鳳求凰,鳳求凰。
我震驚失色,身體微顫。水墨宇不是懷疑我的身份,而是已然斷定了我的身份。我能不見麼?我躊躇著,來回踱步。
古巽關心道:“少夫人您沒事吧。”
我心煩意亂,隨意揮揮手,“我沒事,你出去吧。”
見或不見?見或不見?
我心緒不寧,我想見他,可見了又能怎樣?見或許不如不見的好。
可……
我終於還是心緒複雜的來到了會客廳,隻是我該以何種心態何種身份見這個曾經令我魂夢牽引的人?
水墨宇溫文爾雅,氣度高凡的端坐在茶幾邊,凝眉看著牆上的字畫,眉一直沒有舒展過。我未入門,呆呆的看了他許久,直到古巽提醒我,“少夫人,該進去了。”
我帶著麵紗,心中忐忑的走進廳裏,本欲客套寒暄兩句,水墨宇見我進來,轉過臉,製止了我故意的客套言語,他暖笑道:“卿本家人,奈何疏離?”
我一聽,急忙支開廳內的下人,古痕從未向人提過我的身份來曆,隻是好事的下人與城中的人從我的飲食起居諸多愛好判斷,以為我來自南方諸多小國中的某一個,最有力的證據便是我愛吃辣,而天下隻有南方小國的人喜歡吃辣。
因而沒有人能猜到我是赤唐國的九公主。
而水墨宇隻見了我一麵,他何以斷定我就是李霓裳?
我強裝不懂水墨宇的話,兀自曲解,“莫公子從未見過我的容貌,何以知道我是個佳人?興許我是個容貌醜陋,難以見人的婦人。”
水墨宇直視我,語氣堅定而憐惜,“霓裳,何故若此?”他的聲線顫抖,竟似難以承受心中的震撼一般。
我退開一步,拉開與水墨宇的距離,側身而立,不敢看他的眼,“莫公子的話,我聽不懂。”
“不懂麼?你若不懂,何故還要戴上麵紗?你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行,早烙印在我心中,豈是麵紗能夠掩飾阻隔?”水墨宇激動起來,“霓裳,一別如斯,春風過眼百事竟非,你我相對竟無語若此?你有何苦衷?不能與我明言?”
我失笑,既是苦衷,又如何能明言?
見我不搭話,水墨宇歎息一聲,“今立西風中,問風何以冷冽如斯,豈能全無情由?”水墨宇這話說得很雅,他這是探問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何這般對他。
可我既不能承認自己的身份,又怎麼能道出緣由?
我輕歎,“誰念西風獨自涼?莫公子有事該看開些才對。誰複留君住?歎人生、幾番離合,便成遲暮。人生苦短,莫公子乃通達睿智之人,何必執著已經逝去之事?即使你能了悟其中過往,卻也無能改變逝去的歲月,既然如此,又何必了悟?”沉思往事立殘陽,當時隻道是尋常。
前塵往事,遝遝回轉,曆曆在目。我卻已不是以前的我,更不是以前的李霓裳。
水墨宇傷懷道:“是啊,通達睿智……幾番離合……你非你,我非我……我又何必執著?了悟既不能改變,我又何必了悟?”我從來沒見過水墨宇今日這般的神情,仿佛悲傷已極,乃至心死。他總是個淡淡的人,像水墨畫中的淡影,我以前甚至以為他是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超凡之人。
原來他也有大喜大悲的情緒,隻是鮮少有事能夠牽動而已。
我不知道水墨宇會如何看我,想我,看到他悲戚的神情,我心裏真的很難過。或許他早已猜到今日見麵的結果會是這樣,所以我進門時,他整個人就已籠罩在這種悲戚之中,並無半點重逢的喜悅。
我直覺水墨宇變了許多,其實經曆了兄弟反目,隨兄逃亡這種事,他又怎可能不改變呢?而且再淡定的人,在重見未婚妻時,竟發現她已莫名成了他人婦,任誰也是會動容的吧。即使,他不曾愛我,在我心中,一直認定水墨宇沒有愛上過我。
他說得妻如我,夫複何求?
也無非是為寬慰他自己的心。
見我刻意的疏遠淡漠,水墨宇啞然歎道:“這些日子以來,少夫人過的可好?”他說到“少夫人”三字時,語氣悲轉異常。
我訝然,抬起頭,“多謝莫公子掛懷,我過得很好。”我不敢再多說,怕一說,自己就會惹不住落下淚來。
水墨宇失神,“那就好,那就好,那麼在下這就告辭了。”
未等我回話,水墨宇毅然的轉過身,大步走出大廳,不再看我一眼,他背影孤零,眩開的竟是滿身失望乃至絕望的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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