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11 更新時間:22-01-23 08:06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官場是戰場,可官場又與戰場不同。戰場上的敵我雙方可以陣營鮮明,舉槍拎炮,司令員衝鋒命令一下,大家就呐喊著衝鋒上前,斬殺敵寇。
官場上呢,敵我雙方看不清,辨不明;也許最好的朋友,就是背叛你的告密者;也許最親密的親人,就是舉報你的證人……
官場上的每個人都有本難念的經啊!
哪怕他貴為市民父母官的市委書記?
“謝謝書記的關心,張書記,你也不容易,你也得多保重呢。”全局頗動感情的回答,把手中拎包一下扔在桌上,呼地坐下:“廳局級們都說那個言身寸專權呢,好像池市就是他一個說了算麼。”
“你這個小全啊,怎麼人雲亦雲啊?言身寸一人蓋不了天,池市還是在共產黨的天下麼。放心,我們還是要跟黨走幹,團結一致,創新改革的麼。是這樣,有個事找你啊。”
全局壓抑著自已的興奮,恭恭敬敬的說:“張書記,您就請指示吧!我聽著呢。”
市委書記頓頓,話筒裏傳來咕嘟咕嚕的喝水聲。
然後,語氣濕潤的問:“那個海部長是怎麼回事兒?今天直接跑到市府辦公室大吵大鬧,不像話麼?
作為老幹局的局長,該做工作的,要耐心做工作;該采取措施的,要敢於采取措施麼;不然,老百姓會罵我們屍位素餐啊!”
全局慢慢坐直了身子,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笑意。
海部長,前市委組織部部長。
此公嚴厲有餘,和藹不足,原則性極強。他是極力反對張書記“黨政一肩挑,一心幹改革。”提議的主將。
他堅持黨政分工,行政首長負責製;並給地委和省委建議,引進或空降新鮮血液,從而保證池市黨政領導集體的戰鬥力和領導力。
海部長在位時,手握全市幹部的任用考核大權,廳局級們私下稱為“海閻王”,敬而遠之,避之不及。
時光荏苒,歲月無情,轉眼間,海部就到了離休年齡。
廳局級們為著這個幸福日子的到來歡呼雀躍,可以謝市長為首的一幫人,卻如喪考妣,池市官場又分成了二派。
可不管怎樣,國家官員的離退休製度是明擺著的,任誰也拗不過它。
在謝市長的力挺下,海部長好歹又幹了二年。
可在張書記暗地的慫恿默認下,廳局級們聯手將舉報信,交到了中紀委。海部長自然悻悻與謝市長一幹人灑淚而別,鬱悶的加入了離休幹部隊伍。
海部不是神,是人。
是人就一樣有喜怒哀樂和私心需要。
海部雖然自已能防微杜漸,咬牙克製,可家屬不幹了。別的離退休休老頭兒老太太,有個小傷風感冒,也要讓老幹局派車派人的。更不說,三天二頭象回娘家樣往局子裏跑。
如果是打針吃藥什麼的,更是扭著老幹局大呼小叫,把全局及手下支使得團團轉。
海部倒好,不吭不哈,凡事自已悶著,說是老幹局和全局也不容易,找它們隻能給人家陡添麻煩,讓人家為難,何必呢?
長此以往,海部的老伴和兒子都火了。
正在這時候,海部的獨生兒子下班時,開車不慎撞傷了人。
這本隻是一個小小的意外,被撞者傷得也不重。具體說來,就是被車拉倒在地拖了十幾米,擦傷了身體表麵。
照說,住幾天院,認真將息將息,無大別無策的。
奇怪就奇怪在,原先一直善解人意的被撞傷者,一個中年賣菜農婦,突然改口大呼全身都痛,在病床上翻騰著,號啕著,要海部兒子賠命。
慌亂得海部一家人跑上跑下,親自伺候不行,得請專人扶理。
醫院呢,查不出實際病情,又不能將病人推出去,隻能按照病人的自述和其家屬的強烈要求,診斷醫治……
不到半年,海部一家多年的積蓄耗盡,四下借錢,勉強維持。
即便到了這個絕境,海部也沒找老幹局。
氣得大半子沒紅過臉的老伴,第一次與老頭子大吵一場;然後憤憤不平的打上老幹局去,結果與老幹局的門衛互挽起來。
老伴兒被雪白腦袋推倒在地,摔斷尾椎骨,抬進了醫院。
那個謝秘書還打來電話,帶著幸災樂禍的口吻,要前組織部長多教育教育自已家人,為政府和組織上分憂。
三箭齊射,海部再也忍耐不住了,找到全局,據理力爭,並要這要那。
全局呢,沒像對其他離休老頭兒老太太那樣好言安撫,隻是坐在高背椅上,緊抱著雙臂,眯縫著眼睛,似聽非聽。
而昔日被前組織部長處理或怠慢過的眾廳局級,則圍在門口,交頭接耳,冷嘲熱諷,極盡中傷。那情景,那模樣,就象一副滿清留下來的,國人圍著即將被殺頭的國人,幸災樂禍,豎耳躡足和興致勃勃個一樣。
從來剛強自尊的海部,仰首望望窗外的天空,長歎一聲,灑下幾滴英雄淚。
然後重重一拍桌子:“好,全碼,你小子有種。老子不找你直接找市府得了,不進你這道廟門看老子活不活?”
從此,海部成了令上下領導都表麵好言相撫,實則避之不及,深為討厭的問題離退休休老頭兒中的一員。
一晃三個月過去啦,菜婦和老伴,至今還分別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而還算有良心的醫院路院長,則多次十分為難地向海部的兒子,吞吞吐吐的暗示。
海部和兒子更是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蚱,分頭借錢。可在位時幾乎得罪了官場所有廳局級的前組織部長,和其拖著小家庭包袱的兒子,該借扔都借遍了,再也借不到一文錢。
幾乎崩潰的海部隻剩下一條路,那就是直接向自已曾大力推薦的謝市長,還有雙方都視為死敵的張書記求援。
對於海部的遭遇,謝市長倒是挺身而出,頂著市委書記的壓力,特批了一筆費用。
可這對於海部來說,也不過是杯水車薪。
然而,謝市長畢竟不能太與張書記對立。他特批了一次,也隻得嘎然中止。於是,就有了前組織部長一天到晚守著市府市委糾纏的煩事兒。
當下,聽了張書記的質問,全局一口接上:“還是組織部長呢?對別人原則得殘酷無情,對自已怎麼就不原則啦?我馬上讓人趕到,把他弄回來。”
“要注意影響和策略,畢竟為黨和人民作過大量工作,家裏又接連出了這多事,不要讓群眾在背後戮我們的背脊呢。”
全局笑笑,目光掃過電子日曆。
那上麵被謝秘書事先設定好了的今天議程,正一次藍一次綠一次紅的閃礫,煞是好看。“好的,張書記您就放心吧。”,那邊傳來輕輕的喳聲,全局這才放下了話筒。
“上午十一點,接待原孫區,十一點半,接待原規劃趙局。下午二點至五點,到原路局、達局,康部和周局家慰問,分別給予水果5斤和100元慰問金。明天:上午”
全局的眼光,從電子日曆上移開。
窗外,陽光明媚,喧嚷聲聲。
茂密的冬青叢外,高大的桉樹沿著八通大道夾湧而去,一直彎彎曲曲隱入樓宇之後。細細瞅去,離得不過二十米左右的桉樹葉,圓圓小小的,臨風搖曳,頗有幾分情趣。
可令人掃興的是,葉片上落滿了灰塵。
有的枝椏上居然還懸吊著長長的灰塵柱。
這樣一來,本該翠綠如洗的葉片和枝椏,在燦爛的陽光中,猶如一個個,一行行灰蒙蒙的驚歎號,讓人慘不忍睹。
全局突然想起那天路過林業局時,順便上去拜訪了原來的林老六。
二人寒暄後還那麼站著相互打量,越過林地肩頭,全局偶然瞧見窗外的樹葉,翠綠如洗,片片悅目。
可現在,嗨!人倒黴了,喝涼水也磣牙呢。
全局憤憤的喘口氣抓起了話筒:“你和萬主任來一下”
片刻,謝秘書和辦公室萬主任出現在門口:“全局”,全局翻著文件,也不看人的問:“走了?”“走啦,還說明上午再來呢。”
謝秘書答:“我看呀,他全知道是怎麼回事兒的?要不臉上乍露著陰陽怪氣的微笑呢?”“兵來將堵,水來土淹呢。他知道了又怎能樣?不要理他!”
全局不屑的癟癟嘴巴:“一個老雜毛,好意思。這樣吧,你倆到市裏去把海部領回來。”
二人均露出驚訝的神色:“又跑到市裏去啦?跑跑領領,領領跑跑,全局,這不是個辦法哦。”
全局不耐煩的揮揮手:“那把他怎麼辦?總不能關起來吧,這是我們的工作呢。去去去,快去快回。”
謝秘書欲言又止。
萬主任卻撅起了可愛的小嘴唇。
“全局,海部莫又亂咒罵人喲。上幾次一路上都是瘋瘋癲癲,咒罵不停的。還把人家劉隊的手臂抓了幾條血印呢,用掉了一整瓶跌打損傷噴劑。”
“唉,去去去,快去快回。”
“別忙!”
全局驟然抬起頭,喊住轉身離去的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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