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章節字數:2147  更新時間:09-08-20 2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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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收到藤田的“大禮”,安子便隨身揣著那個刻著“川”字的木娃娃。哪怕是去河邊兒打水的空當,都要掏出來自己瞧個夠。

     藤田則端端的把刻著“安”字的木娃娃擺在小木桌上,一看這木娃娃,就覺得安子的身影無處不在。

     兩人每天晚上將兩個木娃娃並齊了放在枕頭邊兒,似是要它們來見證兩人的幸福。

     “這幾天怕是又要下雨,你別忘了把爐子生好。”安子見屋外雲層漸密,心裏不舒服起來。

     “你放心,現在好多了。”藤田拉開被子,順勢就躺了進去。

     安子歎口氣,他何嚐不知道藤田又多少個夜晚都是呢喃著入睡,而最令人心碎的,就是那句“將軍……不要……”

     安子沒有問過藤田那次回去之後的任何事,事實上,心裏似乎有點害怕。他怕聽到因為自己的緣故而給藤田造成的不可磨滅的傷害。在這場毫不平靜的愛情裏,藤田付出的太多了,多到安子羞怯,多到安子不知如何彌補。

     輕輕從後背抱緊了藤田,安子這才覺得心口是充盈的感覺。

     “怎麼了?”藤田發覺安子有些不同尋常的安靜。

     安子吻著藤田的後頸,喑啞的說,“我想就這樣一輩子。”

     藤田聽了,轉過身,溫柔的再安子的唇上落下一吻,“如果可以的話……”

     “不是如果!”安子大聲起來,急促的呼吸噴在藤田的臉上,“不是如果,就是這樣一輩子!”

     “噓……”藤田拍著安子的後背,像是在哄一個倔強的孩子,“現在這樣就夠了。”

     一輩子?你給不得,我更要不得……

     兩顆心伴著糾結的疼痛,徹夜無眠。

    

     果然,天還未亮,安子就覺出了一陣濕氣,在茂密的樹林裏顯得格外陰潮。把被角給藤田掖好,輕手輕腳的提著小爐子到屋外生了火,又燒了水。藤田醒著,也知道安子的每一個動作,一旦天陰,安子會比自己睡的更差,總是大早就做這些事。

     不一會兒,燙燙的布巾敷上了藤田隱隱作痛的後脊。肌膚被燙紅了一大片,要是以往,藤田則總是很吃痛的躲閃,卻總被安子按住,還外帶一句:“這樣才驅寒!”可這次,藤田安靜的側著身子,任由那片滾燙灼燒自己的身體。他沒有回頭,因為他知道,安子此刻在用世界上最絕望,最無助的眼神看著自己。

     “藤田,你跟我說話好麼?”安子再也忍受不了藤田的淡漠。“我知道我說錯話了,你別不理我。”

     藤田坐起身子,天生的冷峻表情掛在了臉上,“安子,你我心裏都明白,我們兩個不可能的。我這副身體,如果不是你照料,怕也撐不過那冬天的。而你,安子,沒必要為了半個廢人而毀了自己。你心懷國家,心懷親人,我不能讓所謂的背叛、勾結、走狗的字眼砸在你身上!我這種罪惡的人毀了不要緊,可是你不能!你不能!哪怕是為了我,你也要堂堂正正的磊落一生!你明白嗎?”

     “可是……”安子忽然說不出話來,咬住自己的手腕,藤田見那齒間竟滲出血來,一拳揮在安子臉上。

     “你幹什麼!”藤田大喊,“你這副樣子要幹什麼!委屈了?難過了?你以為把心掏出來就能感天動地了?這個世界不是這樣的!我們沒有這個機會!沒有!”

     安子的心一顫一顫,壓抑了這麼久,藤田終於說出了兩人的境遇。哪怕是心照不宣也好啊,為什麼要說出來?難道你不知道我的心在滴血嗎?難道,難道,你都不痛嗎?

     藤田狠狠擦幹濕潤的眼眶,抱住還在發呆的安子,輕輕的擦淨安子嘴角的血跡。

     “安子,你該清醒了,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去做,”

     “為什麼你們都覺得我不清醒呢?難道我愛也愛錯了?旁人說我不該我無法辯駁,可是,可是一輩子就那麼難嗎?”安子兩眼失去焦距,空洞地看著腳邊兩個栩栩如生的木娃娃。

     藤田隻是抱著他,“所以,讓我們把每天都當做末日來愛吧。”

     那天之後,安子忽然覺得天空很藍,清澈空靈。一群歸來的雁子排著隊在天際排著人字,沒有任何煩惱。樹林裏曾不惹人注意的鳥叫聲,此刻聽來,像是一首清脆婉轉的民歌。靜謐的樹林四處洋溢著生命的歡歌,這世外桃源的生活,便是有生以來得到的最大賞賜。

    

     “你這是怎麼了?”藤田一出門,就見渾身帶著泥土,還破了衣服的安子狼狽的站在外麵。

     安子左手一抬,手裏居然拎了一隻兔子!

     “我捉的。”

     “你、你……”藤田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你捉兔子怎麼搞成這樣……”

     “哼!”安子氣呼呼的把兔子扔在一邊兒,“還不是想著節省子彈,自己就跟著兔子追……這死兔子跑起來那麼快,我容易嘛我!”

     藤田強忍著笑意,“好啦,好啦,快去換衣服。我給你燉兔子!”

     吃著兔子肉,安子有點兒不滿足,“要是再來點兒小酒就好啦。”

     “聽說你們中國人常用高粱釀酒,好喝嗎?”藤田問。

     “嗯!那味兒,烈著呢!”安子使勁點頭。

     “哦……我們喝的清酒,不知道比起來如何呢。”藤田外頭想了一下,忽然有了想家的感覺。

     “你們那清酒,如何釀的?”安子忽然提起了興趣。

     “清酒在日本稱為‘太平之酒’,最普通的就是用純米釀造,隻以米、米曲和水為原料,味道細柔爽口。”藤田嘴角微翹,對家鄉的思念全部沒入回憶之中。

     “哦?那你也會釀吧?”安子湊到藤田旁邊,見藤田點點頭,立馬抱住了藤田的胳膊,“那你釀給我也嚐嚐!”

     “我們哪裏有米?”藤田白了安子一眼。

     安子卻不依不饒,“我去找啊!我有辦法!”

     “算了吧,麻煩!”

     “這有什麼?我也想嚐嚐你的家鄉酒。”安子把藤田往懷裏一樓,“你也會想家的對吧,有了家鄉的酒,就不會寂寞了。”

     藤田怔怔的看著安子,感動的淚水卻怎麼也忍不住了。

     “哎哎,別哭啊,我又說錯話了,給你道歉!”安子說著,學著昔日藤田的衛兵的模樣,立正鞠躬。

     噗嗤——

     藤田眼角的淚花兒還在,隻是這回是被笑著擠出來了。

     小木屋裏,兩個爽朗的笑聲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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