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441 更新時間：09-08-13 22:16
第二天正午，辰旭終於扶著孱弱的鍾月來到秦府大門前。
看著跟自己以前學校差不多大的府邸，辰軒感歎著父親居然有這麼硬的後台。
吱紐一聲，大門打開。
一個書童模樣的年輕小生走了出來。
“你們~”看著斷臂的辰旭和身邊病懨懨的母嬰，書童問道。
“哦，”辰旭從懷中掏出當年秦宇給他的玉佩遞給書童，“還請小先生拿給秦少爺。就說故人有事相求。”
“秦少爺？我們少爺才兩歲，你~~”書童翻看玉佩，發現玉佩上確實刻著‘秦’字。
辰旭連忙改口，“或者，秦宇秦老爺。”
“啊~是了！”書童連忙拿著玉佩進去稟報。
很快，一個衣著華麗的男人疾步向門外走來。
“旭，是你！”男人幾乎是衝到了辰旭的身邊，兩手想握住辰旭的手，卻發現了辰旭左臂空空的袖管。
“旭，你~你這是？”男人心痛地問。
辰旭嘿嘿一笑，“就當是得到最愛的代價吧。”說著，向鍾月投去溫柔一眼。鍾月看著辰旭，滿眼柔情，心中卻為那隻斷臂痛苦不堪。
“真是嫻雅的弟妹！”男人讚道，同時也將目光落在鍾月懷中的嬰兒身上，“這、這是我侄子？”
辰旭笑著點點頭。
男人把臉湊到辰軒跟前，正好也讓辰軒趁機將這男人瞧了仔細。該怎麼形容呢？辰旭想用沉魚落雁，但是那一般都是形容女人的吧~如果放在自己前世生活的時代，這個男人會被冠以最Man的頭銜！
略顯黝黑卻完全透著健康的膚色，眉如劍鋒，一雙澈亮有神的雙眼，英挺的鼻子，豐厚的雙唇，整張臉顯得帥氣又陽光。輕挽起的發髻，零散著幾縷飄逸的發絲，更顯得優雅而淡定。一身絨藍色的長袍完全將那健碩的曲線凸顯出來。這就是秦老爺？辰軒皺皺眉頭，這麼漂亮年輕就當老爺，真是苦命喲！
“真是個漂亮的孩子啊！賢弟可曾取名？”在被這迷人的小寶寶吸引了幾分鍾後，秦宇問辰旭。
“單名一個軒字。”辰旭回答。
“軒~軒兒。哈哈，真是個好字！”秦宇爽朗地笑起來。
辰軒也想笑，但是無奈出生一天的自己無法做出這樣的表情。
被秦宇打發的下人前呼後擁地請進府裏，鍾月終於微微鬆了口氣。一路奔波下來，鍾月的身子一直很弱，偏偏奶水又少，秦宇便特意請了奶媽照顧鍾月。
“請大哥給我安置個差事，能在府上有口飯吃就行。”辰旭跪拜在秦宇跟前說。
“旭，你這是幹什麼！”秦宇連忙扶起辰旭，聽完辰旭跟鍾月的故事，心中早已對這個男人佩服的五體投地，自己從小到大唯一依靠自己的意願做出的決定，就是那次離家出走而已。自從被帶回府，秦宇的父親更是嚴加管教，此後的成長無不被一一控製。就連自己曾經喜歡過的一個賣場姑娘，也不敢大膽示愛。
自小被束縛著的嚴苛生活將秦宇曆練的內斂而沉穩，從來沒有做過讓秦府上下有過疑義的事情。這讓府裏的人不得不對他產生由衷的敬畏。
但是，一看到辰旭，秦宇的心就砰砰亂跳起來。正是這個久違的義弟，在自己唯一放縱的日子裏陪伴著自己。在秦宇眼裏，辰旭跟鍾月就像是戲文裏的人物一樣，有膽識，有魄力。
“管家！”秦宇衝門外喊。
“是，老爺。”一個佝僂的身影出現了。
“這是我那時的結拜弟弟。”秦宇不太自然地介紹。
管家含笑向辰旭行禮，“那時老爺多虧辰公子照顧。”
辰旭也回禮謙讓，“哪裏哪裏。管家言重了。”
我靠~古人說話還真麻煩，半天都不進主題。
辰軒心裏暗罵兩人假客氣，正欲幹哭幾聲，卻聽秦宇先不耐煩了，“都是自己人，還客氣什麼啊。管家，給我這兄弟準備房間，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是，老爺。”管家依然行禮退出房門。
嘿嘿~這個秦老爺不錯，待在古代真是浪費。辰軒暗自偷笑，但是此刻臉上的表情卻是一個長長的哈欠。
“喲~小軒兒困了。”奶媽樂嗬嗬地笑道，“老爺，奴婢先帶小軒兒下去了。”
“嗯。好好照看小軒兒！”
待奶媽退下，辰旭忍不住淚眼漣漣，“大哥的恩情，小弟無以為報！”
“行啦行啦，跟我客氣什麼。好歹也是富甲一方的秦家，多養你一家三口也無妨！”秦宇擦去辰旭的眼淚，又看著那空空的袖管輕輕歎了口氣。“快去看看弟妹吧，她身子很弱。”
辰旭穩了穩，點點頭，便離開了。
鍾月的情況確實很糟糕。本是大小姐出身，跟著辰旭餐風露宿，更在郊外生產，原本就單薄的體質一下子就染了風寒。尚未達到秦府時，鍾月心中還憋著口氣，心心念念想安頓好丈夫跟兒子。現在見秦老爺收留的痛快，精氣神兒不覺地就疲軟下來，像是已經失去了生存的動力。
“月兒~~”辰旭心痛地看著鍾月，心中萬分自責，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為什麼要死腦筋硬生生帶著她私奔。
鍾月輕笑著看著辰旭，“旭，千萬不要責怪自己，我不會後悔。要是我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可要好好照顧軒兒~”
“不！不要亂說！月兒不會有事！”
盡管如此，在苦苦支撐了五天之後，鍾月走了。
臨走時，她對辰旭說：“你是日，我是月，也許我們注定不能出現在同一片天，可是我們確實輝映著日夜。旭，我們的心永遠都在一起。”
辰旭哭了。哭了很久，秦宇沒有去勸他，巨大的傷痛隻有辰旭慢慢的愈合，旁人無法做什麼。
辰軒看著安然離去的母親，更是哭的無休止。
剛剛來到人世就與母親分別，這樣他不自覺地想起了前世的悲劇。
辰軒的哭，引來了府裏上上下下的不安。秦宇也圍著他團團轉，怎麼哄都無濟於事。奶媽無奈地看著辰軒：“這孩子，怕是知道娘親去了，傷心呢。”
“怎麼會呢？這小娃娃能知道什麼！”管家迅速打住奶媽的嘮叨。府裏已經有人過世，如果再說些胡言亂語，秦府裏可就不得安寧了。
對啊！怎麼忘記了！古代封建大家族裏，可不喜歡有類似的事情啊。
辰軒慢慢收住眼淚，強壓著心中的悲傷，自己隻要好好活著，去找也許投胎在附近的弟弟就好。
曆經傷痛後的辰旭算是作為報答，一直都做著秦宇的貼身護衛。雖然少了一隻胳膊，高超的武藝卻絲毫不減。他知道自己還有個兒子需要照顧，可憐的軒兒一出生就失去了母親，再也不能沒有父親。月兒，遲些時候我再去陪你，辰旭總是這樣想。
轉眼，一年過去了。辰軒小小的身子出落的更加靈巧可愛，秦宇十分寵愛辰軒，關注程度甚至超過了自己的兒子秦洛林。辰軒一周歲的時候，秦宇把他收為義子，享受著與秦洛林同等的待遇。好在秦宇的夫人海櫻並不介意，還一直將辰軒帶在身邊，視如己出。
“林兒，待軒兒要像待自己的親弟弟一樣。”海櫻經常對秦洛林說這樣的話。
秦洛林總是忽閃著大眼睛，點頭答應。秦宇的夫人也是頗有姿色的大家閨秀，秦洛林自然也是生的俊俏可人。
年僅三歲的他就明白，自己還有個可愛的弟弟呢。
辰旭見秦家上下對辰軒都禮遇周全，一顆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最初秦宇說要將辰軒收為義子時，辰旭斷然拒絕。自己一介武夫，怎能高攀秦家？更何況，若是將軒兒收為義子，難保海櫻和秦洛林會因此感到威脅。他雖然出身低微，卻也明白大戶人家爭權奪利的險惡。
“旭還信不過我麼？”秦宇盯著辰旭，“我們今年才二十一歲，還有好長一段日子呢，等軒兒長大了，就讓他選擇自己的路吧。但是，現在，卻少不了曆練跟學習。這些，隻有成為我的義子，才能給的名正言順。”
辰旭思量很久，終於點頭。
又過了幾個月，辰軒已經能漸漸開口說話了。雖然咬字並不是很清晰，卻亦能叫爹娘。秦宇聽海櫻說軒兒開口了，連忙拉著辰旭來看。
“爹爹~~”辰軒看著眼前兩個興奮的男人，甜甜地叫了聲。就稍稍滿足他們一下吧，辰軒心想。
“真乖~來軒兒，再叫一聲！”秦宇用手指輕戳辰軒的小臉蛋十分開心。
有沒有搞錯，你又不是我親爹！辰軒將目光轉向辰旭，隻見辰旭滿臉笑意站在秦宇身旁。這樣就滿足了嗎？辰軒暗想。
“爹！軒兒能說話啦！”忽然，從房外跑進一個幼小的身影，是秦洛林一臉期待地來看弟弟了。
秦宇笑盈盈地抱起秦洛林，“軒兒會叫爹爹了。”
“那，那軒兒會叫哥哥嗎？”秦洛林眨著大眼睛問秦宇。
秦宇愣了愣，“這你可就要好好教教軒兒了！”說罷，笑著刮了下秦洛林的小鼻子。
“老爺。彩陽來人了。”管家不知何時站在門廊前。
“彩陽？”秦宇聽到這個地方，有點疑惑，辰軒看到一絲不安閃過秦宇的眼睛。秦宇放下懷中的秦洛林，拍拍他的腦袋說：“好好跟軒兒玩。”之後便帶著辰旭和管家離開。
書房裏，秦宇黑著臉看著跪在地上渾身發抖的人。
“古越鏡！你們居然弄丟了古越鏡！”秦宇咬著牙，雙拳緊握。
“老爺息怒啊！”彩陽的來人頭也不敢抬。
管家眯起眼睛，審視著來人，“你們掌櫃的呢？”
“自知丟了越鏡，陳掌櫃當日自刎家中。”
“他倒是來的痛快！”秦宇氣的大拍桌子。
“老爺息怒！現彩陽分鋪已經無人打理，再加丟了古越鏡，更是亂上加亂啊！”
“你先下去吧！”秦宇閉上眼睛，隻覺得針刺般的頭痛襲來。
辰旭頭回見秦宇失控發火，大為驚奇。趁著管家帶著彩陽的夥計離開，忍不住問道：“大哥，這是怎麼回事？古越鏡是什麼？”
秦宇緩緩舒口氣，兩手扶著太陽穴，聲音極其沉悶，“古越鏡是秦家老祖宗傳下來的寶貝。我們秦家代代富庶，跟這寶貝的庇佑是分不開的。古越鏡自祖爺爺那一代不知為何裂為四塊，於是祖爺爺就把四塊古越鏡分別放在秦家四個不同的老鋪裏。雖然其他的產業也不少，但是祖爺爺認為老茶樓最穩妥。這四塊古越鏡雖被分開，卻也越發讓秦家發達。除去水仙鎮和彩陽的兩塊，還有鄖陽和魏陽兩塊。
這個寶貝一直是我們秦家的秘密，除了秦家親信，旁人都不知曉。一年前，有人送信給彩陽濯清樓，說要盜走古越鏡，我們自然做足了準備。卻遲遲未見盜者行動，怎知，這、這一年之後，卻~~~真是疏忽啊！”秦宇自責道。
“一年前的事，大哥為什麼不曾告訴我？我可以幫大哥啊！”辰旭質問。
秦宇搖搖頭，“旭，那時你剛剛痛失愛妻，軒兒又小，怎麼能讓你~~~~~”
“大哥，讓我去找古越鏡吧！”辰旭堅定地看著秦宇。
秦宇驚詫地抬起頭盯著辰旭。
“大哥不要奇怪，這一年多跟著大哥過了不少安逸的日子，是該報答大哥了。”
“可是，我們什麼線索都沒有。”
“這就是我要查的！”辰旭十分明白，如果作為守護秦家的寶貝在秦宇手上出了意外，那麼秦家一定會有一場波瀾。為了秦宇，也為了辰軒，他必須做些什麼。
秦宇思量許久，身邊的人手倒是不少，卻沒有一個叫他可以放心，或許辰旭真的是最佳人選。
“那麼，”秦宇思索著說，“你先去彩陽，身份是掌櫃的。先摸清楚再說吧。”
“是！”
第二天，辰旭就動身了。秦宇抱著辰軒送辰旭到門口，辰旭沒有多說什麼，他知道秦宇一定會把兒子照顧的很好。
一晃，三年過去了。
辰軒已經四歲。秦洛林總是領著辰軒到處玩耍，倒也不顧辰軒是否願意。可憐的辰軒恨自己太弱小，根本反抗不了秦洛林的擺布。
這天，辰軒被秦洛林逼著爬上一顆後院的棗樹。
“軒兒乖！快摘下幾個棗來吃！”秦洛林笑嗬嗬地在樹下慫恿辰軒。
辰軒伸手夠了幾下，卻怎麼也夠不到，登時氣的小臉發紅，“你自己怎麼不上來！”
秦洛林嘿嘿一笑，“軒兒身子輕，樹枝才能撐的住啊！”
去死吧！就你一個六歲的小娃能比我重多少！辰軒在心裏暗罵。這三年，終於體會了做弟弟的不易。當哥哥的總是能用各種巧妙的手段製服弟弟，並且還不落下話柄。品淩，那時候你是不是心裏也會委屈呢？辰軒暗想著，思緒飄回自己九歲那年，指使郭品淩去偷表姐的內褲，郭品淩為此大哭一場，卻無奈於哥哥的命令，隻好就範。雖然是雙胞胎，但郭品淩似乎天生就是弟弟，一直忍受著郭品琪的餿點子。
“軒兒！發什麼呆呢？快點兒啊！”秦洛林在樹下又蹦又跳。
哎~
辰軒歎了口氣。除了如此欺負自己以外，秦洛林真的是一個不錯的哥哥。不管有什麼好東西都會第一時間跑來跟辰軒分享。五歲讓先生授課的時候，秦洛林毫不猶豫地拉上了辰軒，三歲的辰軒十分聰穎，先生的講授已經能掌握個大概。每每受到秦宇的誇讚，辰軒不禁有些心虛，這殼子裏可裝著一個二十歲的靈魂啊。
“別叫啦！真煩！”辰軒打斷秦洛林的催促，將身子向一根樹枝外側挪了挪。
卡擦。樹枝發出輕微的細聲。
樹枝呀樹枝，一定要堅持下啊！辰軒心裏默默祈禱。
然而樹枝似乎是在唱反調，隨著咚地一聲，辰軒重重摔在地上。驚住的秦洛林哇哇大哭，聲音很快驚動的了府裏上上下下。
很快，辰軒的屋子裏聚滿了人。有治傷的大夫，有黑著臉的秦宇，有匆忙趕來的海櫻，還有個一直在旁抽泣的秦洛林。
“爹，是林兒不好！是林兒讓軒兒去爬樹的！”秦洛林一臉歉疚。
秦宇心中惱火不已，卻又不好發作。
“幹爹，是軒兒太笨，求幹爹別責難哥哥。”躺在床上的辰軒可憐兮兮地對秦宇說。
看著辰軒淚眼汪汪地可人兒模樣，秦宇搖搖頭，怎麼忍心駁了這麼可愛的孩子的請求呢？
“林兒先回去吧。別再哭了，已經是個小男子漢，再這麼哭哭啼啼，招人笑話！”秦宇拍拍秦洛林的後腦安慰道。
“宇，你就看著軒兒上藥，我帶他回去。”海櫻見待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麼，帶著秦洛林離開了。
待大夫給紅腫的右腳上好藥，辰軒才感到腳麵傳來一陣清涼，將先前的灼痛緩解了不少。留下一張藥房，囑咐秦宇幾句後，大夫也走了。
房裏隻剩下辰軒和秦宇兩個人。
“聽說軒兒摔了以後，一滴眼淚都沒掉。”秦宇微笑著坐到辰軒床前。“難道不痛嗎？”
“痛是痛······”辰軒也很鬱悶，自己摔下樹痛的動彈不得，那傻子秦洛林隻顧著自己使勁哭，根本顧不得自己，害的自己隻能咬著牙不住地勸秦洛林別哭。“可是哥哥嚇壞了，我再哭的話，他就更難受了。”
“嗬嗬，軒兒還真是懂事。”秦宇將手放在辰軒細軟的頭發上輕揉幾下。
辰軒感受著這隻溫暖的手，心頭忽然湧出一絲倦意。
秦宇看出辰軒臉上的疲憊之色，輕聲道，“軒兒快睡會吧。”
話音未落，辰軒已經閉上眼睛，呼吸均勻。
秦宇靠在床邊，露出一副懶散的模樣。一直以來，沒有人看到秦宇鬆懈的時刻，因為秦宇知道自己背負著一個先祖們苦心經營的大家庭，容不得懈怠。更何況，丟失的那塊古越鏡也石沉大海，辰旭在彩陽待了三年，雖然將接受的濯清樓經營的更好，卻未曾獲得古越鏡的任何線索······
將思緒從煩亂的家事中抽離，秦宇的眼睛定在熟睡的辰軒身上。長長的睫毛，秀氣的鼻子，嬌嫩的雙唇，亮潔細潤的皮膚像是閃著光，真想咬上一口！秦宇情不自禁地伸手輕撫辰軒的臉，心裏蕩起縷縷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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