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花豔花狂(2)

章節字數:6761  更新時間:09-08-15 1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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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馬飛奔,八條大漢,合乘六騎,方巨木也騎上了馬,與展夢白並轡飛馳,一麵悄聲

    道:“展公子,那日在……”他一心想打聽“千鋒劍”的下落,那知展夢白隻是冷哼一聲閉

    口不語。

    方巨木討了無趣,強笑搭訕道:“隻奇怪我家粉侯自那日之後,也不知走到那裏去了,

    幸好我尋著宮主,否則真說不定要在江湖上流落了。”展夢白仍是閉口不語,方巨木無可奈

    何,自也不能再說。

    車馬出城,奔行更急,彷佛要趕路似的,展夢白有些奇怪,本想問方巨木可是有急事趕

    路,但自己方才已將方巨木碰了回去,此刻自也不便問他,隻見兩旁樹木倒飛,地勢漸漸空

    曠,日色卻漸漸偏西,竟已過了向午時分,他饑腸轆轆,漸覺不耐。

    突地迎麵一陣清風吹來,抬眼望處,前麵一片天水相接,竟已到了煙水蒼茫的太湖,遙

    望湖上風帆點點,白帆碧波,相映成趣,隻可惜展夢白心事重重,那有心去領略這天然景致。

    車馬又繞湖奔了半晌,那“二宮主”方自車廂中探出頭來,指點了兩句方向,便道:

    “停下,到了。”

    展夢白隻見前麵林木青碧,竟是一片桑園,繁密的桑林中,不時有許多身材窈窕的采桑

    女子,出入談笑。

    江南少女,本多佳麗,但這些采桑女子,卻更是出色,那“二宮主”下了馬車,深深吸

    了口氣,道:“想必就是這裏了!”回首道:“喂,你叫什麼名字?”展夢白兩眼望天,有

    如未聞。

    方巨木垂首道:“展公子的台甫彷佛是上夢下白。”

    “二宮主”笑道:“展夢白……哈哈,你做夢時難道常常夢見李白麼?這名字倒有趣的

    很。”

    展夢白突地大聲道:“喂,你叫什麼名字?”目光卻狠狠望向方巨木。

    “二宮主”大笑道:“不用他說,咱家自己告訴你,咱家便是蕭飛雨,你可要記清楚

    了。”

    展夢白冷冷道:“雨也會飛的麼,嘿嘿,有趣的很。”

    蕭飛雨笑道:“有趣的很,有趣的很,隻是你這身打扮,去見我的朋友,就無趣的很

    了。”

    展夢白道:“誰要去見你的朋友?你若有話問我,隻管快問,若是無話問我,我便要告

    辭了。”

    蕭飛雨道:“你既是我三阿姨的兒子,我便要好生照顧你,怎麼能讓你窮成這種樣子,

    豈非丟了三阿姨的人?”

    展夢白道:“你要說的便是這句話麼?”一躍下馬,冷笑道:“告辭了!”微一抱拳,

    便要走了。

    蕭飛雨道:“男子漢大丈夫,做事便該乾乾脆脆,說話更該如白染皂。既不敢過來嗅

    我,便該乖乖地跟著我,怎地此刻又要走了,難道是怕我麼?這樣的男子漢,卻連咱家都不

    如了!”

    展夢白冷冷一笑,道:“像閣下這樣的女子,世上倒也少見的很。”腳步卻終於停了下

    來。

    蕭飛兩大笑道:“人生世上,自然要做少見的人,否則豈非無趣的很,快換了衣服,隨

    咱家去見個朋友,咱家到了江南,隻不過結交了她一人而已,看在三阿姨的麵上,說不定我

    還要替你——”

    展夢白麵色一沉,截口道:“我一句話輸了給你,隻得等你說完才走,但你問的話我是

    否回答,可就不定,你若要我事事聽命於你,那麼我便寧願食言,也要告辭了。”

    ※※※

    言語之間,桑林中已嬉笑著走出一群采桑少女,人人俱是青巾包頭,青衫窄袖,其中隻

    有個身材高挑的雲鬢少女,卻穿著一身雪白的輕羅短衣,被那一群青衣少女圍在中間,有如

    群妃中的皇後一般。

    蕭飛雨目光轉動,大喜呼道:“柳家妹子……”

    那雲鬢少女卻已輕煙般婀娜奔了過來,嬌笑道:“蕭姐姐你真的來了,我真高興死

    了……”

    蕭飛雨一把拉起她的玉腕,笑道:“傻丫頭,我說會來就一定會來,難道還會騙你,讓

    你白等?”

    那少女“嗯”了一聲,扭動腰肢,嬌笑著不依道:“還說不要我等,我已等了好半天

    了。”

    展夢白見這少女眼波橫飛,輕嗔嬌笑,舉手投足間,媚態入骨,彷佛弱不勝衣,不知萬

    事俱不在乎,比男子還要狂放的蕭飛雨,怎會與這樣的女子結為知交,看來上天造人,的確

    奇妙的很。

    那少女不住嬌笑,不住輕語,一個嬌怯怯的身子,幾乎都膩在蕭飛雨身上,有如懷春少

    婦見到情郎一般。

    蕭飛雨笑罵道:“我若是男子,真要被你迷死了。”

    那少女又“嗯”了一聲,道:“不來了!”纖手輕輕一打蕭飛雨的肩頭,扭腰退了兩

    步,忽地見到展夢白,雙眉一皺,遠遠走了開去。

    展夢白根本未將這女子放在心上,此刻自是神色自若,毫不在意,蕭飛雨卻大笑道:

    “你也嫌他……哈哈,此人雖然不修邊幅,說來卻可算我表哥哩!”

    雲鬢少女神色微微一變,道:“噢,你表哥?……”

    蕭飛雨笑道:“柳家妹子,你見到男人就皺眉頭,看到女孩子反而那麼親熱,難道想做

    老處女麼?”

    雲鬢少女伸出手指,輕劃麵頰,笑啐道:“羞不羞,聽你,這樣的話也說得出口,你

    呢?你見到男孩子就……就親熱是不是?”柳腰輕折,以手掩麵,曲著身子,咯咯嬌笑不住。

    蕭飛雨道:“我根本就是男子,以後你該叫我哥哥才是……”向展夢白招手笑道:

    “她討厭我們男人,我們就偏要在這裏住她幾天,柳淡煙,你敢不招呼我們?我就……

    就吃了你。”

    雲指少女柳淡煙道:“你吃嘛……吃嘛……我就給你吃。”一個身子又向蕭飛雨膩了過

    去。

    笑語之間,已走入桑林,一條白石砌成的小道,蜿蜒伸展在紅褐色的泥地上,桑林未

    盡,前麵突地現出一片花叢,萬紫千紅,競相吐豔,香濤花海中,隱隱露出一角紅樓,紅牆

    綠瓦,青竹為籬,柳淡煙輕喚一聲,兩個明眸善睞的粉衣小鬟,便奔出開了籬門,憨笑迎人。

    蕭飛雨拍掌笑道:“小丫頭,你倒真會享福。”

    柳淡煙道:“地方若是太俗,還敢請你這位千金公主來麼?”拉著蕭飛雨的腕子,隨在

    那粉衣小鬟身後,穿過一條雕花曲廊,欄杆外桃花正豔,香氣醉人,桃花盡頭,忽地又見一

    角飛簷,一道月牙門上,不知是誰寫了:“花問小”四字,筆跡豔麗,亦有如桃花。

    花問小裏,更是窗明幾淨,不著點塵,展夢白褸衣亂發,徜徉其間,神情仍是十分軒

    昂,他一身傲骨,便是到了深宮內院,也不會自慚形穢,方巨木衣著雖然甚是華麗,反倒有

    些手足失措起來。

    ※※※

    轉瞬間柳淡煙便令開了一席精肴美酒,伺候的果然都是些雲鬢粉衣的明眸少女,看不到

    半個男人的影子。

    那柳淡煙不住與蕭飛雨談笑,對展夢白十分冷落,展夢白隻覺這少女忸怩作態,更是看

    也看不她一眼,隻管開懷飲酒,他酒量本豪,那知蕭飛雨竟然也是海量,酒到杯乾,麵不改

    色。

    展夢白暗歎道:“隻可惜她是個女子,別說不定倒可與我結為好友。”忽見廳後轉出幾

    個手捧絲竹樂器的少女,丁冬一聲,奏起樂曲,又轉出幾個身披輕紗的少女,在堂前曼舞起

    來。

    曼舞輕歌,肴佳酒美,展夢白薄酒微醉,豪氣頓生,奪了一具瑤琴,揮手而奏,他本極

    風流倜儻,絲竹彈唱,琴棋書晝,無有不通,這一曲瑤琴,直奏得四下的粉衣小鬢,俱都如

    癡如醉。

    蕭飛雨拍手笑道:“不想你倒風雅的很?”自也奪過一具琵琶奏了起來,雙音合鳴,聲

    如天籟,柳淡煙眉問的不愉之色卻更濃重。

    當夜柳淡煙便將這“花問小”讓給蕭飛雨睡了,看在蕭飛雨麵上,她也為展夢白收拾出

    一間小屋。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展夢白薄酒漸醒,萬念俱來,隱約朦朧間,突聽床邊輕輕一笑,

    4卜4卜241化鈍化狂一情人箭240展夢白霍然坐起,隻見蕭飛雨不知何時已走了進來,笑

    道:“我隻當你又爛醉如泥,那知你竟還未睡。”

    展夢白道:“夜深人靜,你來作什?”

    蕭飛兩大笑道:“夜深人靜,才好說話,你隻要莫將我看作夜奔的紅拂,而看作闖室的

    虯髯便是了。”

    展夢白隻見她一襲青衫,大辮盤頂,目光一片清澈,不禁暗歎忖道:“此人當真是人間

    奇女。”

    想到自己方才錯疑了她,心裏反不覺有些慚愧,一躍下床,揖手道:“坐下說話。”

    蕭飛雨正色道:“我隻來問你,我三阿姨那裏去了?”

    展夢白詫道:“你不知道……”

    他方待說出,那知蕭飛雨竟也長歎一聲,道:“我知道她隻怕已不會回穀去了,但她若

    不回去,我爹爹必定難受的很,他老人家學究天人,技絕古今,但就是這“情”之一字,還

    是放它不下,你若能將三阿姨的去處告訴我,我……”

    展夢白突地軒眉怒道:“你爹爹難受,我爹爹又當如何?你們蕭家的人,做事難道從不

    想想別人的麼?”

    蕭飛雨楞了一楞,展夢白道:“我言已盡此,你可以出去了。”

    蕭飛雨突也怒道:“你當真不說麼?”

    展夢白怒道:“請出去!”

    蕭飛兩雙眉一揚,道:“你不怕死麼?”

    展夢白仰天笑道:“展某出生入死,已不知有多少次,你若以生死之事來威脅展某,卻

    是找錯人了!”

    蕭飛雨叱道:“好,我倒要看看你有多不怕死!”

    話聲未了,已舉手攻出三招,這三招看似清清淡淡,卻已將展夢白退路一齊封死!展夢

    白腳跟一墊,嗖地躍上床,左足乘勢一足踢去。

    蕭飛雨冷笑道:“這樣的武功,……”話聲未了,展夢白突地雙足齊飛,一齊踢了過

    來,雖然全身空門大露,但攻勢卻是淩厲已極。

    蕭飛雨出身名門,武功雖然精深博奧,但這種不要命的招式卻很少見到,當下隻得退步

    避開此招。

    那知展夢白一躍下床,拳風虎虎,竟著著搶攻而來,他招式雖不甚精妙,但氣勢卻是雄

    豪已極,這一路拳使得大開大闔,毫無顧忌,直將房中幾上的瓶蓋杯燭,都震得碎碎落了一

    地,幸好星月滿天,屋中仍甚是明亮。

    蕭飛雨守了幾招,冷笑道:“你會的隻是這些不要命的招式麼?”心中卻不禁暗歎忖

    道:“此人倒當真是條不怕死的漢子,世上這種人隻怕已不多了。”當下心裏不覺生出幾分

    憐惜之意。

    展夢白道:“這種不要命的招式,你可使得出來?”

    蕭飛雨一怔,展夢白道:“這裏地方太小,要拚命就出去!”

    蕭飛雨冷笑道:“誰和你拚命,我要你的命!”但腰身一擰,人卻已掠出窗外。

    展夢白嗖地掠出,立在桃花樹前,深深吸了口氣,大笑道:“無論誰死,死在這裏總痛

    快的多!”雙拳一震,便待攻上。

    那知蕭飛雨突地叱道:“且慢!”

    展夢白道:“遲早都是一樣,還等什麼?”

    蕭飛雨道:“以你這樣的人,若是到帝王穀去學上幾年武功,必定能有大成……”

    展夢白心頭一動,想起自己的深仇大恨,不禁歎息一聲,蕭飛雨接道:“你若能與三阿

    姨一齊回穀,我爹爹必定會將……”

    展夢白仰天笑道:“展某若要學武,也已不知有多少次可以學成絕技的機會,你威迫不

    成,想來利誘,卻也找錯人了!”他生性倔強,又恨人提起他母親在帝王穀之事,是以死也

    不肯說出“蕭三夫人已死”。

    蕭飛雨怒道:“不識好歹的奴才!”一掌拍向展夢白肩頭。

    展夢白大喝道:“誰是奴才?”

    不避不閃,雙拳並出,蕭飛雨道:“不要命的招式又來了!”身子一側,掌鋒直掃展夢

    白脈門。

    那知她一招還未遞滿,展夢白已悶哼一聲仰天倒在地上,桃花叢中,人影一閃,柳淡煙

    婀娜走了過來。

    ※※※

    蕭飛雨道:“是你……”

    柳淡煙道:“妹子怕他沾汙了姐姐的手,隻好以一段樹枝隔空打了他的穴道,對付這種

    人,也隻有……”

    蕭飛雨麵色微變,截口道:“解開她的穴道來!”

    柳淡煙一怔,道:“我……我錯了麼?”

    神情嬌弱,語聲淒楚,蕭飛而又覺不忍,歎道:“無論怎樣,你也不該暗算別人的呀!”

    柳淡煙道:“反正他也不是姐姐你的敵手,妹子這樣做,隻不過省了姐姐你一些氣力而

    已,怎能說是暗算?”

    蕭飛雨正色道:“兩人交手,勝負姑且不論,但卻要打得公正……”

    話聲未了,突聽一縷悠揚的歌聲自桃花深處傳來,繁星滿天,夜風中彌漫著香氣,這歌

    聲卻又是那麼溫柔,蕭飛兩語聲一頓,竟不覺呆呆地聽了半晌,幽幽歎道:“想不到你的婢

    子也能唱出如此動人的歌聲!”

    柳淡煙道:“這不像是婢子們唱的。”

    蕭飛而微微一怔,隻聽那歌聲自遠而近,緩緩而來,彷佛是慈母安慰愛子,又彷佛少女

    在呼喚戀人。

    蕭飛雨竟聽得嘛了,眉宇間不覺泛起了女性的溫柔,緩緩道:“不管是誰唱的,都該請

    此人進來。”

    柳淡煙笑道:“妹子愛的就是多才多藝的女孩子,姊姊你不說,我也要請他進來的。”

    隻聽歌聲終於悠然而住,一個嬌柔甜美的女子聲音輕輕道:“好孩子,這隻歌好聽麼?

    你看,星星這麼亮,桃花這麼美,隻要我們兩人在一起,人生不就已很愉……快……

    了……麼?”說到“很愉快了”四字,她竟哀哀痛哭起來。

    蕭飛雨道:“傻東西,人生既然愉快,還哭什麼?”一麵說話,自己眼角卻也已有了晶

    瑩的淚珠。

    有些人在悲傷時不會落淚,在遇著最美的事卻不禁要流下淚來,她不願眼淚被人看見,

    輕輕轉頭來,隻見一個身材纖弱的女子在夜色中緩步而來,懷裏卻抱著一個十二、二歲的孩

    子,她明亮的眼睛有如星光一樣,但她的哭聲卻有如夜半令人聽來腸斷的春雨。

    蕭飛雨眨了眨眼睛,大聲道:“這位妹子,你過來,你心裏有什麼委屈,說出來讓咱家

    替你做主。”

    那少女眼波一轉,癡癡地走了過來,那孩子卻伏在她肩上不住咳嗽,展夢白方才聽到那

    歌聲人語,心中已不禁一動,此刻眼角一掃,瞥見了她的倩影,更是心頭大震,隻聽柳淡煙

    道:“好美的女孩子,你叫什麼名字,如此深夜,為什麼還要出來,不怕著了涼麼?”

    那少女伸手一抹眼,道:“我叫什麼名字……我叫什麼名字……”

    輕輕一拍懷裏的孩子:“好孩子,媽媽叫什麼名字?”那孩子轉過頭來,大大的眼睛

    裏,全無一絲光采,臉色更是異常的蒼白。

    蕭飛雨目光轉處,驚道:“好孩子,你受了傷麼?”

    話聲未了,卻見這孩子驚呼一聲,掙紮著撲下地來,踉蹌奔到展夢白身前,撲地跪倒,

    顫聲道:“叔叔,叔叔……你……怎麼樣了?”原來這孩子竟是宮伶伶,而那語聲甜美,歌

    聲溫柔的少女卻是杜鵑。

    ※※※

    展夢白睜大眼睛,心裏也不知是驚喜,是安慰,宮伶伶已看出他是被人點了穴道,立刻

    小手一拍,為他解開,但是她重傷未愈,驟一用力,便又氣喘咳嗽起來,展夢白心痛如絞,

    一把將她抱起,道:“好孩子,你怎地不聲不響就跑了呢?你知道叔叔多麼想你。”

    杜鵑呆呆地望著他,突然咯咯嘛笑起來,伸手指著展夢白,癡笑道:“你!是你原來是

    你……”

    笑聲未了,突地坐到地上,放聲痛哭起來,又道:“你搶去了我的心,現在又要把我的

    孩子搶去麼?”

    蕭飛雨本是滿麵驚詫,此刻卻勃然怒道:“好呀!展夢白,我本當你是條男子漢,那知

    你卻是個負心的薄情人,把這樣一個溫柔美麗的女孩子,害成這付樣子,你說,你該怎麼

    辦,你說呀!”

    俯下身去,又道:“妹子,不要怕,有姊姊替你作主,告訴姊姊,那孩子是不是他和你

    的?”

    杜鵑也不答話,卻哭個不住,蕭飛雨更是大怒,戮指道:“姓展的,你還是人麼?孩子

    都這麼大了,你還不好好待她?”

    展夢白又急又怒,當真是哭笑不得,大聲道:“孩子這麼大了,與我何幹……”

    蕭飛雨厲聲道:“還說無幹,打死你!”一掌劈去,此刻她已動了真怒,這一掌滿蓄真

    力。

    柳淡煙冷笑道:“這種男人,打死最好!”

    宮伶伶大驚之下,一把抱住展夢白脖子,竟以她重傷未愈的嬌弱身軀,去代展夢白受這

    一招。

    蕭飛雨掌勢不住,直拍過去,展夢白嘶聲道:“你……你敢……”

    那知蕭飛雨這一掌到了宮伶伶身上,已全無勁力,變成輕輕一拍,歎道:“好孩子,你

    爸爸沒有良心,還要他做什麼?”

    宮伶伶悲泣道:“他……他是我叔叔!”

    蕭飛雨呆了一呆,突聽身後風聲尖銳,杜鵑已一掌切向她後背,道:“你打死他,我就

    打死你!”

    雙掌翻飛,急攻而至,繽紛的掌影,有如落花一般,強勁的掌風,震得桃花也瓣瓣飛落。

    這一來卻使得蕭飛雨有些哭笑不得,她不願回手,但杜鵑的武功卻非同小可,竟將她逼

    得連退數步。

    蕭飛雨怒道:“我見你被他遺棄,才……”

    杜鵑道:“誰被他遺棄,你才被他遺棄了呢?”

    蕭飛雨怒道:“放屁!”一掌回擊過去!

    展夢白雖然滿腔怒火,滿腹心事,此刻卻也不禁暗暗好笑,當下大喝道:“蕭姑娘住

    手!”

    杜鵑道:“沒關係,讓她打死我好了,今生今世,你不會愛我,來生你難道還不愛我

    麼?”

    宮伶伶又掙紮著下地,道:“姑姑,我……來……幫你……”身子卻已倒在地上。

    蕭飛雨出手兩招,心裏也漸漸分清這是怎麼回事,道:“住手!”

    杜鵑道:“誰住手,你打死好了。”

    蕭飛雨更是哭笑不得,道:“誰要打你!”

    杜鵑道:“你打他就是打我!”

    此刻方巨木等人俱已驚動而出,見了這等情況,人人俱是大為驚奇,展夢白顧著宮伶

    伶,已無暇去管別人,但宮伶伶一見方巨木,卻又不禁大呼道:“就是他:就是他將我爹爹

    騙去那裏的!”

    ※※※

    方巨木見了宮伶伶,麵色亦不禁一變,道:“宮姑娘……你……你爺爺呢?”腳下情不

    自禁,連退數步。

    宮伶伶放聲大哭道:“我爺爺被你們騙走了,你還要問我,還我爺爺來,還我爺爺

    來……”

    喊聲悲切淒慘,蕭飛雨聽了,更是莫名其妙,卻又偏偏被杜鵑不要命地纏住,她不能真

    個出手,隻能連聲怒喝道:“你瘋了麼……你瘋了麼?”又道:“方巨木,這孩子的爺爺被

    誰騙了?”

    方巨木楞在當地,作聲不得,桃花林中,當真是亂成一團,桃花狼籍滿地,柳淡煙心中

    暗歎倒黴,卻地無可奈何。

    另聽宮伶伶哭聲漸弱,原來她竟又伏在展夢白肩上暈了過去,展夢白驚怒交集,暴喝一

    聲:“住手!”

    這一聲大喝,有如霹靂一般,杜鵑一怔,果然停住身子,卻又坐到地上放聲痛哭起來!

    蕭飛雨嫂地掠到方巨木身前,厲聲道:“誰騙了這孩子的爺爺?”

    方巨木道:“是……是……”

    蕭飛雨反手一掌,打了方巨木個耳刮子,道:“快說!”

    方巨木道:“是……是花大爺!”

    蕭飛雨一怔,道:“花飛?這孩子的爺爺是誰?花飛為何要騙他?又將他騙到那裏去

    了?”

    方巨木期期艾艾,展夢白大聲道:“他爺爺便是“千鋒劍”宮錦弼,他老人家已被花飛

    害死了!”

    眾人心頭俱都一震,要知“千鋒劍”宮錦弼在武林中聲名非同小可,蕭飛雨頓足道:

    “這……這是真的麼?”

    突地桃花林外又響起一聲暴喝,竟比展夢白方才的喝聲還要強猛十倍,眾人耳鼓一震,

    有如半空中打下個霹靂,直震得桃花又自繽紛飛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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