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38 更新時間：10-07-20 13:23
禦苑，春光融融，百花盡綻。
一大一小兩個人影穿梭在錦簇的花圃中，“好高啊，哈哈……”手裏的線軸歡快的轉動，看著飛翔在碧空的風箏，龍璟軒一陣雀躍，小臉漾滿了陽光。許清如見他興奮如斯，自己也不禁跟著笑了起來，兩人玩得不亦樂乎，直到青遠煙下朝尋不到人找到了這裏。
“皇上！快過來呀，師傅給軒兒做的風箏——詩經風箏！”
青遠煙望著天上一點白色，冷漠的眼底泛出幾縷溫和，似乎隻有在這兩人麵前他會展露柔和的神情，甚至是笑顏。
“等璟軒再大一點就可以學武了。”龍家曆代男子皆是文武雙全，皇子在很小的時候就要習武。
“真的？！軒兒可以習武？”那雙鬼靈精怪的眼睛登時光芒閃爍。
看著對方又是一副準備撲過來的架勢，青遠煙忽然察覺自己說錯話了。
一旁的許清如連忙把青遠煙的衣角從小祖宗的手裏拯救出來，解圍道：“陛下是說等殿下長大一點，再過兩年殿下就到了習武的年齡了。”
“嗚哇哇哇嗚嗚嗚嗚……”警報一拉響就別指望它能自動停下來，龍璟軒手一鬆連風箏都脫了線，“不要不要！軒兒現在就要練！！！哇哇哇……”
許清如瞥一眼木頭樣愣住的青遠煙：你……惟恐天下不亂。
青遠煙無辜回望：我……隻是順口一提。
兩個人哄了一陣都是無果，其實若是從前麗妃和龍風離都把這小禍害直接甩給下人不去理睬，而現在這兩人似乎根本不知道對付小孩還可以這樣，所以每次龍璟軒一哭鬧都是兩個頭四個大的親自去哄，於是他們就被超級任性眼淚無敵纏人功夫一流的璟軒小朋友吃得死死的。
“軒兒想學武啊啊啊啊啊啊！！”音調升級，禦苑的宮人又一次大開眼界，一個是大覃天子，一個是皇子太傅，兩個大男人拿一個哭鬧的四歲娃娃毫無辦法，真是天下奇觀。
最後還是許清如擺平了小家夥：“呐，不如許某給殿下舞一段劍如何？”
龍璟軒立時停止鬼哭狼嚎，拍手道：“好！”
青遠煙惡寒，這暴雨轉晴可真快。
而一天之內禦苑的宮人們又一次開了眼。
許清如是唯一能在禦前帶劍的人，他的合歡劍與青遠煙的離殤劍一樣從不離身。修身白衣，素手玉劍，藍眸青絲，一人一劍竟舞出了漫天銀雪。合歡似秋水一落九天，白衣似飄雪隨風回舞，劍氣掃落了枝上的紅蕾，紛揚的花雨中，他手裏的那道銀光如遊龍潛海，如驚鴻照影。華麗的劍法再配上“燕淩空”這樣的絕世輕功，那人如輕燕一般回環收劍，飄然落地，一套動作如行雲流水，幹淨利落。再看他穩穩持著的劍尖，一朵鮮紅的海棠隨風綻放。
看著最後一瓣飛花飄落，青遠煙拍掌而道：“這招叫什麼？”
許清如收劍入鞘笑道：“不過是方才即興編的，尚未起名。”
“我知道叫什麼！”某小孩突然回過神來。
“哦，那有勞殿下賜名了。”
“就叫……”龍璟軒歪著腦袋認真道，“就叫‘燕燕’！”
許清如笑容隨和，青遠煙一臉無語。這名字還真叫人無力。
“請問殿下為何叫‘燕燕’？”
“燕燕於飛，差池其羽。燕燕於飛，頡之頏之。”某人搖頭晃腦道，“師傅方才的劍法繚麗如虹，身法輕俊如燕，所以軒兒自然想到燕子啦！”
青遠煙聞言暗自吃驚，許清如也微微張開了冰藍的眸子。
“呐，陛下……”
“嗯？”
“覃國的未來……無法估量啊……”
龍璟軒當時尚不懂那兩人談話的意思，但是那“燕燕”劍法卻是清如公子唯一教過他的武功，那樣華麗如夢境的舞姿和劍術龍璟軒隻看過一次便深深印在腦海裏，包括那如雪的白衣和傾世的笑顏。
“皇上……”簾外傳來劉福蒼老的聲音，“丞相求見。”
“傳。”
“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丞相免禮。有關武舉舞弊一事可有進展？”
“是，此次武舉作弊不僅牽扯到江湖邪教，也有朝中臣子參與。星川府知州薛其安，永莞道番史水凜，平古場乾氏，還有新任的副兵領袁賀彥。證據齊備，隻等陛下下令查辦。”陸崇宇說著呈上了折子。
“按照大覃律法，這幾人當如何處理？”
“依律當斬。”陸崇宇頓時有些冒汗，“啟奏陛下，如今局勢剛定，根基未穩，若是處決多員朝廷命官恐怕會人心惶惶，不利於……”
“清如……”青遠煙打斷陸崇宇的話，轉而問向身邊人：“你怎麼看？”
“自然是……”白衣公子看了眼陸崇宇微微笑道，“殺。”聲音淡如流水，卻擲地有聲。
“丞相聽到了吧，這些人一個不留。”
陸崇宇冷汗都下來了，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來頭？自己不但查不到他的一絲情報，而且皇上竟還對他言聽計從！他硬著頭皮道：“陛下……臣鬥膽進言保袁賀彥一人。”
“為何？”這名字有些耳熟。
“袁賀彥是因立功赫赫才被選為副兵領，而且上任伊始就將長梟營管理得有條不紊，進步神速，若是現在殺了他，不僅副兵領要職空缺，更可能動搖軍心，極不利於目前的戰局。這次武舉會牽扯到他另有隱情，所以臣懇請陛下允許袁賀彥將功補過。”
“有何隱情？”
“邪教綁架了他的母親逼迫其就範，所以才有了舞弊一事，但是……據傳袁賀彥的母親還是被邪教人殺害了。”
青遠煙聞言抬起頭，正對上許清如那雙澄澈的眸子，兩人會意點頭，青遠煙道：“袁賀彥現在何處？”
“兵部大牢。”
“擺駕兵部大牢，朕倒要看看丞相力保的是個什麼人。”
“袁賀彥。”淡漠而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倚著牆角的人聞言抬起頭來，然後猛地怔住！
“將軍……！”
青遠煙聞言一愣。
“放肆！這是當今聖上！”一旁的獄卒厲聲教訓道。
“聖……上……”看到鐵欄外那人穿的一襲黃袍，袁賀彥愣然跪下。
“把牢門打開。”
“是。”
袁賀彥無神的看著那人走進來站定，而自己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原來是你……小袁……”青遠煙走近才看出這人的容貌。這是當年青家軍中一直呆在自己身邊的袁小尉兵！！兩年不見，他比之前抽條壯實了，變得棱角分明，整個人成熟了很多。
“將……皇上啊啊啊……”看到對方認出了自己，袁賀彥俯首痛哭！
青遠煙卻是驚喜萬分，沒想到當年軍中還有活下來的人，“這兩年，你受苦了。”
袁賀彥胡亂抹了把眼淚道：“罪臣恭喜皇上。當年還以為再也見不著將軍了，沒想到，沒想到，您已經登基為帝，這之前為何一直沒有消息？”
“朕的事情說來話長，倒是你，朕還以為青家軍已經全軍覆沒了。”當時他確實是這麼跟我說的啊，以他的手段也不該有疏漏。
“當時我受傷昏迷，幾個兄弟把我壓在身下替我擋了劍……等我醒來時，已經……已經……”袁賀彥說不下去了，屍骨如山，血流成河的慘景再次浮現在眼前。
“皇上，軍師到底是何人？他為什麼要背叛我軍？”袁賀彥突然抬起頭問道，眼裏染滿了血色。
青遠煙一頓，道：“他是……銀羅的細作，不怪他，誰都是身不由己，當年害了兄弟們的人是朕……朕，罪孽深重。”
“聽說……他是……銀羅的凊王麼？”
“對。”
“好個美人嗜血的凊王，心機深重，步步為營，若不是他，我們青家軍豈會全軍覆沒？！”袁賀彥一拳擂在地上，血跡斑斑。
青遠煙眼神瞬間冷然：“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罪臣誰也沒告訴，陸將軍問起的時候隻說遭伏，因為他還心心念念想為您和軍師報仇啊，我若告訴他實情，隻怕，隻怕……”這樣的背叛和算計，就算是鐵石心腸也會撐不住的。袁賀彥猛然想起什麼：“罪臣失言了，這件事……受傷最多的就是皇上了。”
“一切都是朕的錯……”當那道自以為已經愈合的傷疤再度被撕開的時候，青遠煙發現自己根本不能正視從前，“有些事，朕也要與你們交代的，過幾日陸將軍會暗中到覃城來，朕會當日把原委解釋給你們。”有些事終是不能瞞也瞞不了的。“至於你所犯之罪，鑒於另有隱情從寬處理，降職三級，罰封一年，另外，朕要你上陣殺敵，將功補過！”
袁賀彥激動得嘴唇顫抖，他重重磕了個響頭：“罪臣多謝陛下，定當萬死不辭以報皇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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