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86 更新時間：22-05-17 12:17
屋外喧嚷聲越來越大了。
小二露了幾分焦急色。他要是一直不去幹活，掌櫃的要罵了。
沈仙卿見狀，也不打聽了，說道：“晚飯也給我們送屋來吧，早送一些無妨。”說著，又給小二一粒銀珠子。
小二保證一定不會忘了吩咐，臨出門時，還提醒兩人少走動，外頭的人暴躁，莽撞，又喝了酒，容易鬧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被誤傷。
沈仙卿和無情邊吃邊聊。
沈仙卿吃了幾口飯之後，突然眉頭一皺。
無情問：“怎麼了？”
沈仙卿道：“忘記問陳碧海和陳鈞的關係了。他倆都姓陳啊。巧合就罷了，如果不是，他們倆豈不是有親戚關係？無情哥哥，你說，碧海幫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那個出了家的陳碧海會不會回來？”
無情道：“既然皈依佛門，他就不該管江湖恩怨。”
沈仙卿道：“可少林派的人沒少下山啊。咱們路上聽說的最多的就是少林派為了什麼、什麼人出頭，少林派好威風，什麼伏虎拳好厲害。少林不虧是武林第一大派，又厲害，又正派，全是高僧。”
無情道：“與咱們關係不大。”
沈仙卿道：“可是，你爹宰過少林和尚，不對，不是這樣說，是少林和尚挑戰你爹，輸了，死在了你爹的劍下，為武殉道。少林和尚那麼忙，天天下山，咱們要是碰上了，萬一被人知道你的身份，無情哥哥，你覺得，少林會放過你嗎？”
無情道：“挑戰而死，不許尋仇，是規矩。”
沈仙卿道：“那你看，這些江湖人有多少人願意守規矩的？願意守規矩的是因為他們打不過啊。再說了，那是無情山莊的規矩，人家說，我們不認無情山莊的規矩，就認江湖規矩，殺人抵命，欠債還錢，血債血償，你怎麼辦？”
無情道：“無情山莊隻接受挑戰，我年歲不到，不會破壞規矩接受挑戰。他們若來生事，乃挑釁，贏者生，敗者死。”
沈仙卿想了想，說道：“那晚一些被認出來，總是好一些吧。咱們不是出來打架的啊。”
無情點頭。
靈秀的眼眸閃了閃。
沈仙卿探頭，笑道：“無情哥哥，我看這樣吧，你起個化名吧。”
無情問：“有用？”
沈仙卿道：“多少有用的。據我觀察，這些江湖人之間都是聽說過名字，名號，也就是仰慕已久，但根本沒見過麵，撞一起都不知道誰是誰呢！化名有用的。你想啊，無情山莊那麼響亮的名聲，頂著這個名聲才好辦事，誰會想到你偏偏不用這個名聲呢？這叫反其道而行之。而且，無情哥哥，你比我長得高，長得壯，看起來比我大的，但咱們在外投宿，都用我的名字登記，這不太對，一般說來，大的要護著小的，要報自己的名號的。細心人看了咱們這麼辦會起疑的。你有了化名，就能用你的名字了，反正沒人追究你到底叫什麼。怎麼樣？”說到這兒，挑了挑眉，很有把握的樣子。
無情道：“依你所言。”
沈仙卿咧嘴，嘻嘻一笑道：“那我給你想個名字。”
無情點頭。
沈仙卿抬手捏著下巴，鄭重其事道：“得好好想想，不可兒戲。”
過了一會兒，沈仙卿拍手，歡叫道：“有了。就叫仙君，沈仙君，怎麼樣？是不是很好？”
無情道：“沈仙君。”
沈仙卿重重點頭，解釋道：“咱們要當一家人，當然要用一個姓，你比我大，名字也得比我大，我是仙卿，你是仙君，卿是臣，臣要聽君的，君上，臣下，合情合理啊。”
無情道：“好，就用這個。”
沈仙卿更樂，興奮道：“那咱們得把家裏關係提前編好。”歪頭想了想，接著道：“你跟我長得不像，所以，就同父異母吧。你是哥哥，我是弟弟。如果有人問咱們家，咱們就說小地方，不值一提。如果有人問武功，咱們就說，師父有命，不讓透露門派。好不好？”
無情“嗯”一聲。
沈仙卿美滋滋，滿意道：“如此一來，我以後就喊你”哥哥”，就不怕喊漏嘴，把你真名說出來了。”
用化名行走，感覺起來，很有江湖味兒啊！
喧嘩聲從樓下大堂傳進來。
有人在要酒，要肉；有人在劃拳；有人在對罵；甚至，有人在唱歌。
聲音越來越大。
沈仙卿道：“我估摸著，等會兒就該有人打架了。”
話音甫落，碗碟碎裂，桌椅毀壞，呼喝起哄之聲傳來了。
沈仙卿眨眨眼，捂捂嘴，小聲道：“我這嘴是開光了嗎？這麼準！”拉著無情走出門，扒著欄杆，向樓下張望。
樓下果然有兩人在打鬥。
其中一人，雙手彎曲，形如鷹爪，行擒拿之法，繞著另一人周身遊走、跳躍，如蒼鷹盤旋於高空之中，俯視獵物，刁眼，拿喉，鎖肩，扣腕，但凡出手，迅捷，狠辣。
另一人左手成掌，右手成拳，以掌格擋，以拳進擊，攻守兼備，下盤穩當，行步如虎，腳踩八卦，招沉力猛。
兩人身形交錯，利爪森森，掌影飄飄，拳風虎虎，呼呼喝喝，你來我往，有進有退，噼噼啪啪，鬥得激烈，令人眼花繚亂。
這兩人都是高手。
沈仙卿第一次看到像樣的打鬥，興致高昂，隱隱有熱血沸騰之感。
無情垂目觀戰，依舊是麵無表情，不過，神情專注，並非無動於衷。
不遠處，有一人道：“這倆老頭鬥了大半輩子，還這麼大的火氣！”
又一人道：“橫刀奪愛，不死難休啊。”
“不知今日之戰，誰勝誰負？”
“他倆見麵，沒三句話就得開打，鬥了二三十年，不下百戰，功力相若，互有勝負，難說。”
“我倒覺得，今日，那俞全豐的勝算大一些。”
“哦，怎麼說？”
“俞全豐這套虎行拳，招沉力猛，那是不用說的，變招之快，虛實變化，更勝一籌。”
“咦，還真是。”
“你再細看，俞全豐今日可不著急上火，麵沉似水，沉著冷靜，你瞧那呂鷹，急赤白臉，怒氣衝衝。在心境上，俞全豐又勝一籌。”
“心境不穩，招數易亂，他這鷹爪功講究狠、辣、準、快，準頭失了，大打折扣啊。他又全是進招，不管不顧的，而俞全豐攻守兼備，不驕不躁，隻要呂鷹稍有疏忽，讓俞全豐等著機會，俞全豐一招便可製勝，這一拳頭下去，非死即傷，不但製勝，可大獲全勝。鬥了大半輩子，這是要徹底決出勝負了。妙啊，妙，俞全豐這是精進了啊，他又開竅了，還是得了什麼高人指點？”
就在這時，俞全豐化掌為拳。
呂鷹與俞全豐多年爭鬥，清楚俞全豐的右拳最是厲害，以為俞全豐化掌為拳乃是虛晃，未料到，俞全豐竟然練了左拳，空門大開之際，被一拳打中，當即肺腑劇痛，受了重傷，倒飛而出，摔落在地，噴出一大口鮮血，無力起身。
他怨毒盯著俞全豐，嘶聲道：“你騙我！”
俞全豐冷冷瞧呂鷹一眼，揚聲道：“各位朋友，虎行拳與鷹爪功勝負已分，以後，各位朋友，莫再將俞某與呂鷹相提並論。”說罷，甩給掌櫃的一大錠銀子，揚長而去。
呂鷹一口氣上湧，又噴出一口血，而後，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呂鷹的弟子們趕緊扶著師父尋醫治傷。
店裏的夥計一邊給各位食客賠笑，一邊麻利地收拾，重新擺放桌椅，上酒上菜。
普通食客紛紛結賬離去。
大堂裏大多都是江湖人了。
他們更加熱烈地談論俞全豐和呂鷹這一戰。
沈仙卿和無情重新回到屋裏，關了門。
沈仙卿笑道：“跟大公雞啄老貓似的，老貓一爪子，拍暈了大公雞。”覺得自己這個比喻很有趣，嗬嗬一笑，接著道：“剛才聽旁邊的人說，他們一個是虎行拳，一個是鷹爪功。無情，不對，是仙君，哥哥，你知道這兩樣功夫嗎？”
無情道：“今日第一次見。”
沈仙卿道：“哦，那多虧了他們打一架，要不然，就看不到了。可惜沒有人鬥劍。對了，無情，哥哥，呃，你等我一會兒。”
他麵向牆壁，嘟嘟囔囔，不斷重複：“哥哥，哥哥，哥哥，哥哥，今天起，哥哥，哥哥，哥哥。嗯，好啦。”扭頭一笑，道：“我記住了。”
他接著道：“哥哥，你如果跟他們打的話，能打贏嗎？”
無情點頭。
沈仙卿訝然道：“真的？”
無情道：“我出手比他們快。”
沈仙卿接著問：“不用劍呢？”
無情道：“能贏，但不能將其重傷。我的內力較之還差一些。”
沈仙卿道：“那不算什麼，他們比你大四五十歲呢。嘿嘿，咱們碰上打不過的，就跑，反正論跑，沒幾個能趕得上咱們。”
無情點點頭，說道：“來，把飯吃完吧。”
接下來，除了吵鬧之外，客棧中再無打鬥之事發生。
次日，天還未亮，沈仙卿和無情被一陣亂糟糟的驚呼吵醒了。
沈仙卿從床上爬起，皺著臉問：“發生什麼事了？”
無情起身，從地上站起，走到窗口，推開了窗戶，聽了聽，關上窗戶，不讓晨風吹進來，說道：“呂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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