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不該離

正文  第十七章 殤琴（二）

章節字數：2554  更新時間：09-09-12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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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芨東看著我，也不說話，我亦無懼的迎上他的目光，電光火石瞬息萬物，他的眸子不似上官那般閃耀，卻有不一樣的情感，深邃的仿佛可以被吸進去一般，英武而沉靜。

    芨東忽然笑了：“姑娘其實懂了，姑娘似乎頗懂琴藝，不如撫一首也讓我開開眼。”

    原本還沾沾自喜自己可以和他對視這麼久，他這麼一開口，我頓時覺得自己矮下去一截，論彈琴我最多也就是在蘇家時沒事摸了兩下，剛剛知道宮商角徵羽在哪裏罷了，叫我聽聽還行，要是彈出來還不笑掉別人大牙，堂堂蘇家大小姐，未來太子妃居然不會琴棋書畫！

    我幹笑兩聲道：“不要了吧，哪敢在太子殿下麵前獻醜！”

    這是戰略性的錯誤一般這麼說的都是自謙，更讓麵前的太子好奇我會彈出什麼樣的音律。

    太子讓出軟墊道：“姑娘不用自謙，我難得碰到如此懂我琴音的人，不如也讓我聽聽姑娘心中的琴音。”

    人家位子都讓出來了，語氣又難得沒有冷冰冰的，我怎麼好意思拒絕。

    我坐在紅木古琴的前麵，深吸一口氣，輕輕撥了撥琴弦，忽然另一個池舞翩然的落在太子旁邊笑道：“你隨意彈一去便是，我瞧著這個太子也是個寂寞的人。”我驚訝的盯著她，隨後又看向太子，芨東似乎完全沒有發現他旁邊做這個人。

    池舞笑笑：“不如你來唱我來彈，從前你那首曲子很是不錯呢！”說完不等我便進了我的身體。

    手指不受控製的撥出了一連串，美麗的音符，是青花瓷，原先無聊在房裏練過的曲子。芨東一張冰山臉難得的柔和了許多，我喝著池舞的琴聲緩緩唱道

    素胚勾勒出青花筆鋒濃轉淡

    瓶身描繪的牡丹一如你初妝

    冉冉檀香透過窗心事我了然

    宣紙上走筆至此擱一半

    釉色渲染仕女圖韻味被私藏

    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

    你的美一縷飄散

    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

    天青色等煙雨

    而我在等你

    炊煙嫋嫋升起

    隔江千萬裏

    在瓶底書漢隸仿前朝的飄逸

    就當我為遇見你伏筆

    天青色等煙雨

    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撈起

    暈開了結局

    如傳世的青花瓷自顧自美麗

    你眼帶笑意

    色白花青的錦鯉躍然於碗底

    臨摹宋體落款時卻惦記著你

    你隱藏在窯燒裏千年的秘密

    極細膩猶如繡花針落地

    簾外芭蕉惹驟雨

    門環惹銅綠

    而我路過那江南小鎮惹了你

    在潑墨山水畫裏

    你從墨色深處被隱去

    天青色等煙雨

    而我在等你

    炊煙嫋嫋升起

    隔江千萬裏

    在瓶底書漢隸仿前朝的飄逸

    就當我為遇見你伏筆

    天青色等煙雨

    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撈起

    暈開了結局

    如傳世的青花瓷自顧自美麗

    你眼帶笑意

    天青色等煙雨

    而我在等你

    炊煙嫋嫋升起

    隔江千萬裏

    在瓶底書漢隸仿前朝的飄逸

    就當我為遇見你伏筆

    天青色等煙雨

    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撈起

    暈開了結局

    如傳世的青花瓷自顧自美麗

    你眼帶笑意

    一曲終了，芨東久久沒有聲響，我瞧著他心裏不知怎的忽然沉甸甸的。池舞嬌笑著道：“

    瞧瞧，他居然聽癡了，再撫一首什麼好呢？”

    我知道周董的古風歌殺傷力很大，每一首詞都傷得很。

    芨東抬起眼凝視著我：“詞太過直白。。。”

    原本我還沉浸自己製造的哀婉的氣氛中，他一句話完全把我擊垮，我頓時泄氣的撅了嘴失望道：“啊！”

    芨東麵上帶了笑意，彎了眼眸道：“可是別有一番韻味！”

    他這是誇我麼，我抿著嘴笑了，被冰山誇了還真是難得。

    芨東問道：“隻是你做的？”

    我搖搖頭老老實實道：“自然不是，是我們那裏的流行歌曲！”

    “你們那裏？蘇姑娘難道不是茂城人麼？”哎呀，一得意說漏嘴了。趕緊補救道

    “家母不是，是母親常給池舞唱的曲子！”

    芨東忽然垂了眼眸道：“思凡也是我母親教我的呢！”

    他母親還挺敢於衝破封建的嘛，教他這種曲子，我正好奇想問問，芨東忽然又說道：“不如蘇姑娘再奏一曲，很少聽到這麼清雅的聲音了！”

    我瞧他眼神有些落寞說道：“那一首是青花瓷，我倒有一首很適合現在的氣氛。”

    芨東好奇的看著我，我微微一笑：“菊花台”

    你的淚光柔弱中帶傷

    慘白的月彎彎勾住過往

    夜太漫長凝結成了霜

    是誰在閣樓上冰冷地絕望

    雨輕輕彈朱紅色的窗

    我一生在紙上被風吹亂

    夢在遠方化成一縷香

    隨風飄散你的模樣

    菊花殘滿地傷

    你的笑容已泛黃

    花落人斷腸我心事靜靜淌

    北風亂夜未央

    你的影子剪不斷

    徒留我孤單在湖麵成雙

    花已傷完飄落了燦爛

    凋謝的世道上命運不堪

    愁莫渡江秋心拆兩半

    怕你上不了岸一輩子搖晃

    誰的江山馬蹄聲狂亂

    我一身的戎裝呼嘯滄桑

    天微微亮你輕聲的歎

    一夜惆悵如此委婉

    菊花殘滿地傷你的笑容已泛黃

    花落人斷腸我心事靜靜淌

    被風亂夜未央

    你的影子剪不斷

    徒留我孤單在湖麵成雙

    菊花殘滿地傷你的笑容已泛黃

    花落人斷腸我心事靜靜淌

    北風亂夜未央

    你的影子剪不斷

    徒留我孤單在湖麵成雙

    池舞的琴技決不再芨東之下，這樣一首曲子被她奏得有著淡淡的哀傷，卻泛起絲絲無奈，不知是否已經深深的潛進了芨東的心裏。

    池舞笑道：“你到真會選，這樣的詞，連我都覺得淒婉，又何況他。”

    夜風一吹，我隻著一件單衣的，微微覺得有些寒意，輕輕咳了幾聲。芨東緩緩回過神來，站起身來取了一邊的織錦兔毛披風，罩在我身上說道：“也涼了，我送你回去吧！”

    小道曲徑通幽，月光下越發深邃纖長。芨東與我並肩行著問道：“不知蘇姑娘奏得曲子出自哪門哪派，我倒是前所未聞！”

    此時池舞哪裏還在我身邊，她向來來去如風，神龍見首不見尾，我隻得胡扯道：“這兩首曲子皆是出自藍調，是已經失落的曲派！”失落就代表無從查證，這樣說總是沒有錯的吧。

    芨東疑惑道：“藍調？”

    我一時也不知如何回答，便信口說道：“藍藍的小調！”

    芨東自語道：“藍藍的小調，藍的像天一般麼？”

    我抬頭看去，遼源天幕上閃耀著鑽石一樣的星光，歎道：“是呀，藍得像天一樣廣闊，藍的像天一樣深邃，藍的像天一樣無法觸及！”

    一直行到我的小院門口芨東站定笑得柔和道：“今夜，蘇姑娘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暗笑，我們才見了幾次，我就出乎你一料了，難道你以為你看透我了麼？

    我不語低頭欲解開披風，芨東伸手按住我道：“不用了，送給姑娘了，權當見麵禮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兩首藍調打動了他，他身上似乎不在時時泛著殺氣，整個線條柔和了許多。手背被他觸到，有些冰冷，我皺了皺眉頭道：“手怎麼這樣冰？”反手握住他的一隻手，果然連手心都是冰的，我已經給上官禩弄怕了，千萬別太子也得個風寒，帶出一係列的吐血昏迷等詭異的症狀。

    我揭開披風踮起腳，給芨東披上道：“那我先借你披著，晚上風大別凍著，快回去歇了吧，不早了呢！”

    芨東又彎了淺淺得笑了，輕輕的“嗯”了一聲。

    他轉身離去，忽然覺得他的背影那麼孤單，這個孩子一個人這樣有多久了呢？

    他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我笑著揮揮手，慢慢目送他遠去才轉身回了房間。

    一架琴，一曲殤賦，情由境感，曲由心生，芨東其實奏了一夜的不是琴殤，那是心上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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