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31 更新時間:10-06-14 12:12
宋飛揚的臉色已經完全變了,像塊生鐵,又如青銅,瞬息數變。直到此刻,他終於明白了葉逸秋的意思。雖然“江南大俠”絕非浪得虛名之輩,但縱然修為再深,聽了這一番明嘲暗諷,也難免有些坐不住了。他霍地跳起,雙目中已迸射出憤怒的花火,這火如熊熊烈焰,頃刻間就能摧毀一大片草原,縱然以四海之水撲覆、五嶽之土掩蓋,隻怕也難以熄滅火的源頭。
“你究竟想要說什麼?是看不得在下在背後出劍,殺死了飛龍堡的叛逆麼?”宋飛揚強忍怒火,沉聲道,“這惡徒為奪飛龍堡偌大產業,包藏禍心,不惜殘忍地殺害在下大哥唯一遺孤,罪惡如斯,該不該殺?”
“該殺!”葉逸秋想起宋妍這兩天來與自己相依相伴,一路同行,為自己帶來些許歡樂,此刻卻已香銷玉殞魂斷黃泉,不由得心中大痛。
“在下為了清理門戶,怒極之餘憤然出手,根本來不及想太多,這有何不對?”宋飛揚一臉憤慨之色。
葉逸秋咬牙不語,腦海裏不斷浮現出宋妍的可愛倩影和她的歡聲笑語。
眼見情形顯得非常尷尬,龍七連忙重重地咳了一聲,微笑著不迭聲道:“在下久慕宋大俠之名,今日有緣識荊,實是人生大幸。來來來,宋大俠,在下敬你一杯!不行,不行……非醉不堪行,方能聊表心意。”
宋飛揚臉色漸漸緩和,強笑道:“‘神捕’龍七先生美譽盛傳江湖,在下也早已神交多時。相逢不如偶遇,豈可為了些許瑣事敗壞了你我相見之歡娛?”
說到這裏,他輕輕拍了拍桌子,大聲道:“也罷,咱們就來個不醉無歸,也不枉相識一場。”
許多人喝酒都是一口一口地輕啜細飲,宋飛揚卻是一杯一杯地往嘴裏倒,似乎隻有如此,才喝得過癮。他喝得很快,自然也喝得很多,竟仿佛已完全忘記了適才的不愉快。
龍七頻頻勸酒,自己也是越喝越多,如鷹般銳利的眼神,漸漸泛起了一層朦朧的微光。
葉逸秋酒來樽空,默然不語,臉色越發冷如寒霜。他不說話,歐陽情竟也絕不言語,迷離的眼神溫柔地瞧著他。當這一份柔情已深如海底,濃似膠墨,愛戀便是永遠也剪不斷的了。
夜涼如水,朦朧的月色下,四個人大步踏過雜草叢,緩緩走來,當先三人竟是左丘權和法羅大師、清虛子,江不雲緊隨其後。
“你們怎麼會來?”看見左丘權,安柔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難道我們不該來?”左丘權悠然自得。
“你們到這裏來做什麼?”安柔粉臉露出一絲厭惡之色,“我們剛才所說的話,你們是不是已經聽見了?”
“自然是聽見了。”
“如此最好,現在殺人凶手就在這裏,一切真相都已大白。”安柔纖指一指已然倒斃的王帝,“這個人,便是殺死龍大少和花染的神秘人,如今你們應該明白,任我殺的確是無辜的。”
左丘權冷笑一聲,悠悠道:“他隻是個死人罷了,你如何能夠證明他就是那個人?”
“正是。”江不雲撫掌笑道,“你們隨便拿一個死人冒充凶手,這倒的確是個好主意。”
“你們一定要相信,因為我所說的每句話都是真的。”安柔咬著嘴唇,臉上微露慍色。
“為什麼要相信?”左丘權目光轉動,“就因為你是青衣樓的人?”
江不雲立即笑道:“青衣樓俠名遠揚,造福武林,天下人無不知曉,隻要是青衣樓做的事情,絕對不會有人反對,說的每句話,自然也不會有人懷疑。”
左丘權也笑道:“青衣樓真的有這麼好嗎?”
他們所說的這番話,正是剛才燕重衣和安柔說過的,此刻又從他們的嘴裏說出來,燕、安二人臉上忍不住同時勃然變色。
“想不到以俠義為名的青衣樓,居然也會使用這般瞞天過海的手段欺騙天下人。”江不雲故意搖頭歎道,“幸好左丘大俠一早就已識破了你們的陰謀,所謂釣魚之計,其實隻不過是聲東擊西、故弄虛玄,為自己找個理由殺人滅口而已。”
“你們故意安排了這一出好戲,本來就是做給我們看的,幸好我們發現及時,否則少林、武當兩大門派,可就真的是沉冤難雪了。”左丘權一邊說一邊不斷地搖頭,煞有介事一般。
燕重衣目光緩緩從法羅大師和清虛子兩人臉上掃過,沉聲道:“兩位也認為如此麼?”
法羅大師低低喧了一聲佛號,搖頭不語。
清虛子沉吟著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這些人已死在你的劍下,可謂是死無對證,貧道若隻憑片麵之辭,就妄加定論,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事已至此,何必多言?”燕重衣揮一揮手,回頭對安柔道,“我們走。”
話音剛落,但聽“嗆啷”一聲,寒光閃處,江不雲已拔劍在手。
“你想要做什麼?”安柔柳眉倒豎,杏目圓睜,怒聲叱道。
“留下個交待再走。”江不雲臉上露出一絲猙獰的笑意,突然一劍刺了出去。
這一劍來得好快,燕重衣臉上禁不住已變了顏色,瞳孔倏然縮小:“以他這一劍的速度和造詣,本不該在三招之內敗在我赤手之下的,他為什麼要隱藏自己的實力?”
此時此刻,他的精力尚未恢複,手中雖然有劍,卻已無力刺出,索性不閃不避,準備承受這致命的一劍。
安柔粉臉變得像雪一樣蒼白,驚呼著飛身搶出,擋在燕重衣的身前。
這時月色正朦朧,最是撩人,但在這片荒草叢中,卻已充滿了死亡的恐怖意象。
酒過三巡,宋飛揚放下酒杯,臉上露出種說不出的凝重,幹咳一聲,低聲道:“龍七先生,你可曾聽說過血衣樓?”
“宋大俠也已聽說了嗎?”龍七雙目一亮,緩緩道,“據說這是個很神秘的組織,江湖上還沒有人能摸清它的來龍去脈。”
“嗯!其聲勢之巨大,簡直超乎人們之想象。”宋飛揚歎了口氣,“據在下所知,江湖上就有許多名頭不小的朋友,都甘願為其遣使,譬如苗疆陰婆子,她雄距苗疆一帶已有多年,勢力不謂不廣,卻還是與血衣樓勾結在了一起。”
葉逸秋眉毛一揚,嘴唇微張,欲言又止。
“陰婆子也加入了血衣樓?這消息準確麼?”龍七訝然道。
“千真萬確,絕非戲言。”宋飛揚又是一聲苦笑,“就連‘急公好義’左丘權,一代鐵骨錚錚、仁義無雙的大俠,也忍不住動了利欲之心、權勢之念,不惜為千夫所指、萬人唾棄,甘願做了血衣樓的走狗,又何況是聲名狼藉的陰婆子?”
此言一出,語驚四座。
葉逸秋騰地長身而起,沉聲道:“左丘權也是血衣樓的人?”
“他是血衣樓三十六位香主之一。”
葉逸秋的心立即沉了下去,一直落到了腳心。他忽然想起,安柔離去的時候,左丘權等人也匆匆而去,想來他們必是另有詭計。
一個冰兒已不容易對付,如果再加上一個老奸巨滑的左丘權,後果更是難以設想。強敵環伺,尚不自知,燕重衣的劍再快、再準,安柔的雙刀再如何犀利,也難免要落入敵人早已設計好的布局之中。
想到這裏,葉逸秋的額頭已沁出了一排排細密的汗珠,就像是一支離弦之箭般,突然衝了出去,還未衝到樓梯口處,整個人都撞在了一個人的身上。
這人“哎呀”一聲,勉強站穩,怒氣衝衝道:“是什麼人瞎了眼睛……”目光一瞥,突又失聲道:“咦!怎麼是你?”
葉逸秋收住腳步,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這人竟是他在“酒池鎮”上陳年老店裏,曾經有過一麵之緣的卓不凡。
“卓兄,你怎麼也來到了此處?”宋飛揚斜睨著一雙朦朧的醉眼,大笑道,“你來得正好,且來喝它三百杯……”
卓不凡與葉逸秋擦肩而過,走到宋飛揚身邊,淡淡笑道:“這酒嘛,小弟隻怕沒福消受。”
“為什麼不能喝?”宋飛揚雙眉一揚,瞪眼道。
“若在平時,小弟自然要與宋兄不醉不歸,但此刻卻不是喝酒的時候。”
“你不是來喝酒的?那麼你來做什麼?”
卓不凡看了看龍七,微一遲疑,把嘴巴湊近宋飛揚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聲音細微,他人竟不可聞。
宋飛揚微微皺了皺眉,淡淡地“嗯”了一聲,緩緩起身離座,對龍七抱拳作揖道:“龍七先生,在下身有要事,急需處理,今日一會便到此為止,恕不能奉陪了。”
龍七連忙起身還禮:“宋大俠既有不便之處,在下豈敢強人所難?宋大俠隻管請便。”
“唔!就此別過,他日相見,就由在下作東,再來謝罪。”宋飛揚連連告罪,末了又客套了幾句,這才與卓不凡相偕而去。
龍七甩甩頭,顧盼之間,卻發現竟不知是在何時,葉逸秋和歐陽情也已失去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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