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14 更新時間：09-10-06 20:23
話說石勒委派石虎去攻略鄴城，不久就收到了捷報：鄴城城破，晉魏郡郡長劉演（劉琨弟）棄城逃亡。而就在石勒按照張賓計劃委派桃豹接替石虎接收鄴城城防之際，又收到了拓跋六修戰敗的消息，心中不禁琢磨起來，便將張賓，刁膺，程遐，孔萇，夔安等一班文臣武將叫道自己府中商議。
等到大家到齊，石勒便迫不及待的說道：“如今我們攻破鄴城，確實使人高興，然而還有一件更可喜之事，我剛剛收到探馬來報，拓跋六修數萬大軍被段疾陸眷在遼河以西的草原被打敗，而慕容翰得到消息卻停止了進步，王浚的女婿棗嵩更是可笑，剛看到拓跋六修的陣腳有點亂，就自己跑回幽州去了。王浚如今失去了段家部落的支持，所重用之人不過是一些宵小之輩，與幾年前的實力相比，已經大不一樣，而我們近日奪取了鄴城，故趙國、魏國的領土大部分都掌握在我們手中，我想圖謀王浚，鏟除這個北方的強敵，不知道在做諸位有何意見？”
程遐說道：“大將軍之意也是我們的意思，但是我們雖然收到了不少關於王浚的側麵消息，但是對他的虛實仍然不很了解，應當派出使者前去聯絡打探為宜！”
石勒說道：“你說的我也想過，隻是不知道應該以何種名目前去才好？”
程遐答道：“王浚是晉的大臣，而大將軍是漢的大臣，我們應當仿照武帝（司馬炎）早期羊祜和陸抗(公元272年，晉大將羊祜和東吳大將陸抗對峙長江南北，曾經有過書信來往)的舊例以平等的方式進行書信來往為宜！”
張賓阻止道：“不可！我聽說想要圖謀一個人，而事先讓他看出你的意圖，沒有能夠圖謀成功的！如果我們以平等地位和他來往，他必然心存戒備，圖之不易，而我又聽說王浚此人非常狂妄，整日裏以劉邦、曹操不如自己而自詡，這樣的人為何不讓他再驕墮一些？大將軍是羯族人，素來為王浚所輕視，為何不以此為名目，卑言微詞，厚物相遺，讓王浚失去戒備之心，然後圖之，豈不便利？！”
石勒坦言道：“右侯之言甚是有理，此事就由你來做主，物色一個人選，攜帶我的書信，前往薊城（今北京市西南）查探！”
卻說張賓按照石勒的吩咐，指派了將軍府舍人（石勒的隨從）王子春和董肇二人攜帶了一封自己親自寫就的卑文和大量珠寶來到了薊城中覲見王浚，而此時王浚正在府中與女婿棗嵩閑聊，忽然聽說石勒的人前來求見，都是一驚，一時間疑惑起來，便將二人請到了府中大廳。
王子春和董肇來到幽州刺史府主廳，看到一位五旬老者身著大晉大司馬正裝端坐在主案之上，相必就是王浚，不等下人引見，就雙雙跪倒地上，王子春說道：“大漢國鎮東大將軍坐下舍人王子春參見大晉大司馬王浚！”
王浚一聽，甚是不屑：“起來吧，不知你們來此是為何事？”
王子春卑微的說道：“此次前來，是奉我家大將軍之命，前來投降大司馬，望大司馬不計前嫌，肯容納我家大將軍，現有降表一張遞上，並附送一些珠寶錢財以示誠意。”說著，便揮手命人將幾個厚重的大木箱抬到大廳上，打開箱蓋，讓王浚觀看。
王浚略微瞟了一眼幾箱財物，便急忙命女婿棗嵩將石勒的降表呈了上來。王浚信手拆開，隻見信中寫道：“大漢國上黨郡公、都督幽冀諸軍事、鎮東大將軍石勒叩拜大晉國大司馬、幽州刺史王浚閣下，大晉自賈後亂政，諸王混戰以來，朝廷敗壞，百姓流離，天下盼望統一振興之主如同禾苗之盼雨露也。將軍屯兵幽州，虎視中原，數年之間，威震天下！我，石勒，一介奴隸，小爾胡人，生逢亂世，為求苟活，聚眾冀州，幾年以來，戰戰兢兢，惶恐不知所措，常憂滅頂之災，不期降臨！所望者，不過依附一明主，但求活命而已。環顧四海英豪，能成帝王事，富有天下者，非將軍爾何人？望將軍早等極位，則勒當早晚侍奉，如同盡孝之子！自知愚鈍難開，不當大任，還望將軍乞憐！石勒再三叩拜！”
王浚一口氣讀完，內心又驚又喜，但表麵卻嚴肅的對王子春道：“石公也是一時的豪傑，而且擁有冀州大量的土地和人口，卻要奉我為主，豈非詐乎？”
王子春卑微的答道：“我家大將軍石勒的確有些小本事，聚眾在冀州地麵，這些十分符合王公的誇獎，隻是我家大將軍不過就是一個胡人，自古以來，能當帝王的，不過就是像王公您這樣的世家俊傑，還未聽說哪個胡人能成帝王！我家大將軍就是能夠超出普通人的眼界，將這層看透，才願意甘心輔佐王公的，這並不是我家大將軍不願意當帝王，而是天命有所屬，就如同項羽雖勇猛，始終歸於劉邦一樣，王公又有什麼可懷疑的呢？”
王浚心中大喜，急忙對王子春和董肇說道：“你二人來此辛苦，先下去到驛站休息，等我安排好給石公的回複，再請你等來計議！”
二人便行禮告辭出了刺史府。王子春感覺王浚相當滿意，自是高興，而身邊的董肇卻說道：“適才大人和王浚對話之際，可曾見王浚身邊之人？”
王子春說道：“就是那個站在王浚身邊的人，怎麼沒見，怎麼了？”
董肇說道：“這個人就是王浚的女婿棗嵩，剛才他看著那幾箱財寶眼睛都看直了，隻是後來我二人出府的時候，他態度沉默，不冷不熱，定是埋怨我們為何沒給他一份，我向來知道此人貪婪，如果他心裏芥蒂起來，從中作梗，我怕石公交代給我們的事情，就會出問題！”
王子春恍然大悟，急切的說道：“光和閻王鬥法，到忘了這難纏的小鬼！可是我們財物都給了王浚，這可如何是好？”
董肇說道：“右侯差遣你我來的時候，害怕出了什麼問題，所以就私下交代給我兩箱財物，讓我私下保管，以應變緊急情況，如今，正好派上用場！”
王子春說道：“右侯真神人也！今晚你我就去拜會這個棗嵩，將這兩箱珠寶送去！”
卻說王浚突然得到石勒歸降的奏表，心中不免疑慮不定，整晚都難以安眠，到了第二日清晨，就將女婿棗嵩叫到府中商議。
王浚緩緩對棗嵩說道：“如今鮮卑段氏離我而去，本來讓我煩心，忽然又有石勒來歸，這難道是天意？”
棗嵩說道：“嶽父大人聲望威震四海，石勒來投，也是情理之中，這正應驗了當塗高（一種能推算未來的書籍）當中的話，嶽父大人能成為帝王！”
王浚便問道：“我當如何回複石勒才好？”
棗嵩說道：“嶽父應該派遣一人，攜帶豐厚的禮物去襄國回贈石勒，然後仔細洞察石勒方麵的反應和虛實，萬無一失！”
王浚點頭同意。棗嵩從刺史府中退出來，便回到自己府中，並讓管家拿著自己的帖子去請王子春和董肇二位前來府中用午飯。二人得到管家的邀請，即刻穿戴整齊，來到棗嵩府中。
隻見棗嵩身穿一身便裝，正站在飯廳一角的臉盆外洗漱，見到王子春和董肇二人穿戴的如此整齊前來赴宴，心中不免一笑道：“隻是私人吃頓飯，二位如何如何恭謹啊？”
王子春知道昨晚所送財物起了作用，但是心中不點破，說道：“我家大將軍就要奉王公為皇帝，一旦王公當了皇帝，您就是當朝第一駙馬，我們二人不過是大將軍手下兩個微不足道的門人，下官會見上司，哪敢不恭謹？”
棗嵩笑道：“子春言重了，來，入座吧。”
隻見桌案之上擺放著雞鴨魚肉，河蟹對蝦，非常豐盛。王子春笑道：“駙馬大人如此厚宴，我和董肇二人豈敢下箸？”
棗嵩笑道：“石公能將歸降重任交給二位，可見他對二位的信任，一頓便飯，用之不妨！實不相瞞，王公今日叫我到府上計議了石公的奏表，覺得石公是古往今來少有的顯明將帥，已經恩準了他的歸降書，不日就將派遣使節隨二位一起回襄國，麵見你家石公，約定來降的時間，不知王公如此安排，二位有何計議啊？”
王子春和董肇二人聽說，立刻放下筷子，雙雙跪倒地上，向刺史府方向拱手，齊聲說道：“臣等謹遵聖上（指王浚）旨意！”
棗嵩笑道：“隻要石公真心歸降，待我嶽父登基稱帝之後，你二人就是開國元勳！”
王子春和董肇二人急忙又轉向棗嵩，叩拜道：“多謝駙馬恩遇！”
二人用過午飯，回到驛站，王子春對董肇說道：“去年到今年幽州大旱，一路上百姓流離失所，苦不堪言，這棗嵩一頓飯還如此奢侈，可見王浚氣數已盡，當真該死！”
董肇說道：“王浚雖然愚蠢，但是此次派使節隨我們去襄國，必然有查探虛實的意圖，我們應當及早派人將王浚要派使節的消息報告給大將軍，好讓襄國那裏早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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