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荷塘夜之廣陵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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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章 情係薛虢淼 下

章節字數:5062  更新時間:09-08-25 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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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婕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上了薛虢淼。他們持續相處了半月有餘,每次他離開她那間屋子她就在盼望著他下次的到來。媽媽本來是要把房裏那幅送子觀音像拿出去的,可是她卻因為是薛虢淼畫的,心裏喜歡得緊,遂讓媽媽留了下來。媽媽把她視作奇貨可居,在薛虢淼教她技藝的這些日子裏,輕易是不會讓她出去見客的。樓下那些個色鬼們早就對的美色垂涎三尺,可媽媽鐵定了心,就是不讓那些個男人碰她,更別提要拿她開苞了。

    媽媽跟薛虢淼約法三章,一到夜裏,薛虢淼就要離開溫婕的屋子,每到這個時候,溫婕總是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房裏,聽著樓下的喧鬧和別的屋裏傳來的男歡女愛聲,漫不經心地在畫紙上畫著畫,或者是輕輕坐在古琴邊胡亂撥著琴弦聊以打發孤寂的日子。

    薛虢淼,薛虢淼。她在畫紙上一筆又一筆寫著他的名字。溫婕,溫婕。她把自己的名字寫在他名字的旁邊。薛虢淼,多好聽的名字,像是個秀才的名兒,溫婕一遍又一遍地寫著他的名字,臉上掛著嬌羞的笑容,回過頭來望著牆上那幅送子觀音像,她在想,自己會不會給薛虢淼生個孩子呢?

    這樣的好日子不會維持多久的,她知道一旦她從薛虢淼那兒把琴棋書畫學個大概,媽媽便要讓她接客的。她默默站在門後,隔著糊了紙的門欞,模糊地望著樓下的那些卿卿我我的場麵,忽地歎了一口氣,想著不知道媽媽會讓誰來開苞她呢?她心裏一千個一萬個願意那個人就是和她朝夕相處的薛虢淼,可是這可能嗎?媽媽會讓她把自己的初夜給了薛虢淼嗎?

    她看得出來,薛虢淼心裏是喜歡她的,可卻從沒對她有過逾禮的行為,也許他並不想要了一個妓女的初夜吧?溫婕感到心裏一陣悲涼,做了妓女,連自己初夜的男人都沒有了選擇的權利,那麼那個男人到底會是誰呢?是那些個瘦得皮包骨頭的老色鬼還是胖得連多邁一步路都要倒下的老財主?

    她的心裏忽然生了許多淒楚,為什麼在家的時候就沒遇見個像薛虢淼這樣的風流男人?如果早些讓她遇到這樣的男人,她就是拚了私奔也要跟著他一起去的,可如今,就算薛虢淼有意,這私奔也是萬萬想不得做不得了。她知道一個妓女跟人私奔的下場,那可是要被活活打死的啊!

    她心煩意亂地坐在古琴旁,輕輕撥弄著琴弦,彈著不成調的曲子。為什麼娘跟別人跑了,族裏的人就要歧視她呢?這對她不公平,她並沒有讓娘跟著別人私奔。族裏的人都說她是個不吉祥的女人,既克死了爹又克走了娘,可這些真的是她的過錯嗎?她真的是個不吉祥的女人嗎?是的,她就是個不吉祥的女人,要不家鄉的男人就不會沒人敢娶她的了,他們見了她都像遇上了瘟疫一樣遠遠躲開,隻有那些好色的登徒子才敢靠近她企圖在她身上沾些便宜。

    她從沒讓那些個男人碰過她一根手指頭,她的心中還在憧憬,她幻想著終歸有一天是會有個好男人出現在她的生命裏,娶了她過門的。可惜,她再也等不下去了,嫂子和她娘家人對她的白眼和暗中刁難讓她再也忍受不住,最後就連哥哥都要幫著嫂子一起對她冷嘲熱諷。哥哥因為跟人賭博輸掉了家裏的房子,嫂子把這筆帳也記在了她的頭上,對她肆意侮辱,在嫂子的眼裏,她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不吉利的女人,這個家要是有了她的存在就不會安穩一天。

    哥哥賭博輸了房子怎麼能怨她呢?她跟嫂子發生了爭吵,可是哥哥卻站出來打了她一耳光,哥哥當著族人的麵罵她是掃把星,指著她的臉說你還不如當婊子去,或許你到了那種地方不會克到別人。她真的好難過,就連平日跟她最親最親的哥哥也對她說出了這樣的話,居然還讓她去妓院當婊子去!

    她不能忍受哥哥對她的侮辱,原來自己在哥哥的心裏竟是這樣一個女人!好,既然你說我隻配去妓院當婊子,那好,我就去妓院當婊子!溫婕把自己關在房裏哭了兩天兩夜,最終決定離開這個家。可是茫茫人海,她該去哪兒呢?她從前聽人說過,在妓院的女人並非一定就要賣身的,有很多妓女隻是以賣藝為生的,可自己什麼都不會,能賣什麼藝呢?她慢無目的地在榆次城裏走著,她猶豫過,憂疑過,可最終還是走進了花街柳巷。

    她求那裏的媽媽收她做個使喚丫頭,可媽媽卻另有打算,這麼標致的姑娘做丫頭可不可惜了?媽媽把她留了下來,每天都用大魚大肉款待她,不斷地向她灌輸破罐子破摔的思想。望著那些個好吃好穿的姑娘們,她心動了。橫輸都是活著,反正她也是沒人要的女人,還不如就豁出去了。過不幾天,暖香閣的媽媽就來榆次挑選姑娘好充實她的暖香閣,一看溫婕這模樣,心裏就盤算開了,硬是托人跟原先樓子裏的媽媽說好,把溫婕讓給她。

    太原城好歹也是座省城,而且離家也遠,溫婕心一橫,當下在賣身契上簽了自己的名字並按了手印,托了個熟人把她賣身的銀子給哥哥送了回去。沒過幾天,暖香閣的媽媽就派人把她從榆次接到了太原,把她當個寶貝供著哄著。

    她當然知道媽媽對她好就是希望她能幫她多賺錢。賣身契是自己簽的名,也容不得她後悔了,也許這就是她的命,她認了。

    “來,你得這樣彈琴。”薛虢淼富有磁性的聲音在她耳畔久久回蕩不息,她真的很希望每天都能看到他,不僅是白天,晚上她也想見到他。

    聽小月說,薛虢淼還沒有成親。小月說,從前他是有個早就聘了的妻子的,後來人家嫌他家沒落了,就毀了婚約,把女兒嫁給了民國一個什麼縣長,嫁到南京去了。打這以後,薛虢淼就經常流連於秦樓楚館,也不複議婚事。大凡有好女兒的人家見他這麼一副浪蕩樣,也都不肯把女兒給了他,所以一晃很多年過去了,他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小月還說這妓館一條街上,基本上漂亮的妓女都跟薛虢淼上過床,可溫婕不在乎,是個男人就該跟女人睡覺。他又沒有成家立業,這種事又怎麼能怪怨到他身上呢?薛虢淼正巧比她年歲大上一輪,他們還是同一個屬相呢,溫婕停了彈奏,默默地對著案上的紅燭思忖著,看來這就是她跟他的緣分,要不怎麼就讓他們兩個同一個屬相呢!

    她是多麼想跟他近一步的發展,可是命運真的能夠讓他們在一起嗎?她還不知道他心裏真正的想法,如果是她單相思,可不白費了她這麼些心思?不,她一定要試探試探他的態度,如果他也是真心喜歡自己的,她一定要把自己全身心的給他。她已經愛上他了,她隻是想把自己的初夜交給這個她愛著的男人。隻要他要,她會不顧一切地給他。

    第二天一早,溫婕早早起了床,坐在書案前等著薛虢淼。可等了好一會,也不見他的身影。溫婕的心裏開始七上八下起來,難道是自己的心思被他看穿了嗎?他不喜歡自己,所以就不來了?還是有別的事情牽絆了他?她不安地站起身,在房裏來回走著,小月忽然走了進來,告訴她說,“婕姑娘,剛才薛秀才派了人過來說他今天病了,不能過來了,讓姑娘自己揀喜歡的東西先練著。”

    “他病了?什麼病,病得嚴不嚴重?”溫婕一聽說他病了,緊張得了不得了,連忙拉著小月問長問短。

    “不是什麼大病,就是偶感風寒了。我聽他派來的人說,昨天晚上他在冷月樓陪奉玉姑娘喝酒一直喝到半夜才回去的。”

    “冷月樓?”

    “就是咱們這條煙花街東盡頭挨著水的那一家妓院。”

    “他一直喝到半夜?”

    小月點著頭,“是他派來的人這麼說的。”

    “喝到半夜怎麼還會回家了?他不是經常在妓院過夜的嗎,怎麼昨天他沒有在那個叫奉玉姑娘那兒過夜?”

    “我也不是太清楚。但是薛秀才向來不說謊騙人的。”

    “那個奉玉是個什麼樣的人?”溫婕不無妨意地問著小月說:“她是不是長得很漂亮?”

    小月“嗯”了一聲,“奉玉姑娘是咱們這條街上最出名的姑娘,很多外地來的客人都能說出她的芳名。”

    “有這麼出名嗎?”

    “姑娘是有所不知的。咱們這條街上曆來都有四大美人之說的。這回首的美人就是奉玉姑娘了。”

    “四大美人?都是誰?”

    “除了奉玉姑娘,就是我們這裏的瑤琴姐姐,識琶院的陳琵琶,還有絮柳樓的如意姑娘。”

    “就她們幾個?四大美人?”溫婕不屑地撫弄著身前的琴弦,“再過些年頭,還不一個個都要人老珠黃了?”

    “姑娘說得是。自打姑娘來了這條街後,四大美人誰也不及姑娘,日後這花魁的名頭還不是姑娘的?”

    “你就別取笑我了。要不,你帶我去薛秀才家,我去看看他。”

    “這……”小月有些為難地望著她,“恐怕媽媽她……”

    “我去跟媽媽說。她還能怕我跑了啊?好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他家住在哪兒?”

    “知道。我出去買菜時都要經過他家門口的。”

    “那就好了。我這就去跟媽媽說。”

    溫婕話音剛落,媽媽已經走了進來。媽媽今天打扮得格外花枝招展的,見了溫婕,滿麵堆笑,“薛秀才那兒我已經派人過去看他了,你就好生呆著,一會徐大官人要來見你,你可得好好準備準備。”

    “徐大官人?”溫婕吃驚地望著媽媽,“媽媽,什麼徐大官人?”

    “好個呆丫頭!”媽媽伸手在她額上輕輕一點,“丫頭,你的好機會來了!徐大官人看上你了,願意出千金梳籠了你。這還不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嗎?”

    “什麼?媽媽,您不是說等我學會了琴棋書畫再讓我接客的嗎?現在不才學了半個月嗎?”

    “這些已經夠了。徐大官人對那些個玩意不是太感興趣,你隻管好好侍候著他就行了。”

    “可是……”

    “可是什麼?”媽媽瞪了她一眼,“這可是你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徐大官人家財萬貫,以前在清朝也曾捐過官做,你被他相中了是你的福氣!”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媽媽瞟著她,忽地冷笑著說:“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麼。這會正惦記著薛虢淼那小子對不對?我就知道,沒個姑娘不會對他動了心思,不過媽媽我可把話說在前頭,薛虢淼隻不過是個窮酸小子,他連自己都養不活,拿什麼來梳籠你?行了,你先好生梳妝著,一會徐大官人就要來了。”

    “不!媽媽,我還……我還不想接客。”

    “怎麼?”媽媽瞪著她,從懷裏掏出她的賣身契在也麵前一揚,“這上麵白紙黑字紅螺印,你想賴帳不成?”

    “不是的,媽媽,小婕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想等著薛虢淼來破了你的初夜?”媽媽睃著她,“我告訴你,這事沒門兒,想一下都不要想!薛虢淼是個什麼角色,這條街上有幾個姑娘沒跟他睡過,這樣的男人你不怕自己惦記錯人了嗎?”

    “女兒是真心喜歡他的。”情急之中,溫婕隻好把隱藏在內心的心思說了出來。

    “喜歡他?真心?小婕啊小婕,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進了咱們這樓子裏的女人,早就把真心當作被狗給吃了,你還有什麼真心?有真心就不要在這樓子裏做姑娘!”

    “我會讓他拿銀子給您的。”溫婕囁嚅著嘴唇,忐忑不安地望著媽媽。

    “銀子?他把他家那棟破房子賣了也抵不上徐大官人給的一小指頭!今天這事,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都是由不得你的!”

    “媽媽!”溫婕忽地跪倒在媽媽麵前,“小婕進這行完全是出於自願的,所以不敢有一句埋怨媽媽的話。小婕隻有一個心願,就是希望自己能把清白給了薛秀才。隻要有了一次,小婕便不再敢有半分非份之念,以後媽媽讓我接什麼客小婕都按您的意思通通照辦了的。”

    “你這意思是我不讓你跟了薛虢淼,你就不能按照我的意思做事,是嗎?”媽媽咬著牙瞪著她,“我今兒還就不信了!這閣子裏的姑娘有哪一個敢跟過提條件的?你看看,瑤琴和潤玉那麼紅的姑娘,都不敢違逆了我的意思,你算什麼?你要是想跟了薛虢淼,也行,等我死了以後,這暖香閣歸到你名下再想也不遲!”

    媽媽憤憤地說著,跺著腳揚長而去。溫婕仍然無力地跪在地上。她沒有想到她的希望這麼快就破滅了。為什麼他早不病晚不病,偏偏病在這個時候?小月扶了她起來,安慰她說:“姑娘你就想開著點吧。薛秀才人是好,可並不能當了飯守著吃的。再說他也是個花花腸子的男人,姑娘何必對他動了真情?徐大官人是個大財主,姑娘要是跟了他,以後還怕沒好日子過的?”

    溫婕雙眸裏閃著淚花,一屁股癱坐在床上,呆呆地望著小月說:“完了,什麼都完了。”

    “姑娘可千萬別說這些個喪氣的話。我聽說徐大官人也是個百裏挑一的好男人,年紀也不是很大,才四十出頭,要模樣有模樣,要錢財有錢財,姑娘還是把心放寬處放了吧。”

    “小月!”溫婕突然拉著小月的手說:“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

    “幫我給薛秀才捎個口信,把這事告訴他,讓他來救我。”

    “這……”

    溫婕麻利地從頭上拔下一根玉簪,塞到小月手裏,“這是我身上惟一值錢的東西,是我娘留給我的。”

    “姑娘這是什麼話,好像小月是個貪財的人。”小月把玉簪塞回她手裏,“我倒不是不想幫姑娘這個忙,可是媽媽看得緊,怕是這樓也出不去的。”

    “就不能想想辦法嗎?”溫婕忽地走到小月麵前,隨即衝她拜了下去。

    “這可使不得的。”小月連忙扶起溫婕,“好吧,我試試。要是辦不了,姑娘日後也別惱我。”

    “怎麼會惱你?”溫婕盯著小月的臉,“快去吧。一定要告訴他我的心意,一定。”

    “我知道的。”小月應著溫婕,匆匆下了樓。房間裏隻剩下溫婕一個人,她坐立不安地走來走去,走到觀音像前,雙手合十,微閉著雙眼,她在乞求觀音菩薩,乞求她能讓小月順順利香地把信捎給薛虢淼,乞求薛虢淼能夠迅速來解救她。雖然她心裏也一直躊躇著不知道薛虢淼到底能不能把這事擺平,可讓他知道了總比他被蒙在了鼓裏強吧?他把薛虢淼當成了一根救命稻草,可是薛虢淼又能解救得了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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