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118 更新時間：09-12-20 12:24
分明有違人倫，分明於世難容，然那二人在一起時油然而生的密不可分之感，卻讓人隻覺他們是如此契合。
江臨眸桄閃了閃，想說什麼，卻終究隻落得一聲歎息。
他與身邊的墨羽交換了一下眼神，而後忽閃著桃花眼嬉笑到，“墨台公子喚我二人來此，不會僅僅是為了收服我們看你與少主你儂我儂吧？”
“確然不僅於此。”樓雪塵眼眸輕睨間浮現一絲陰冷，笑意卻更顯輕柔，“想必你們對鳶然難以練武的體質也曾懷疑過吧。”
話至此處，所有人心下都有幾分了悟。
墨羽、江臨俱是一驚。
依墨台雪之言，少主的體質定然另有隱情。
那麼楚暮穀，定有內奸！
對視一眼，二人俱是目光灼然，墨羽沉聲道：“願聞其詳。”
“百折化骨散。”樓雪塵眼眸一分分眯了下去。
“啊？”江臨忍不住驚呼了一聲，“此毒雖難得，卻並非不可得，張盡天那廝也不至於查不出來。更何況，此毒症狀與少主的症狀分明有偏差。”
“嗬嗬。”樓雪塵輕笑，“江影主所言不假。隻是，若中百折化骨散之人再聞過焱尋香，飲過陀蕪茶，食過嵌夤果，情況可就大不一樣了。”
墨羽諤然。
這三樣東西皆是稀世難尋的聖品，於練武之人大有益處，想不倒混在一起配以百折化骨散竟成了此般奇毒。隻是，“不知墨台公子如何得知？”
“因為，我還有一個名字，叫樓雪塵。”
此話一出，不僅是墨羽、江臨，連楚鳶然也不由一驚。
他未曾料到，樓雪塵竟會坦明身份。
墨羽、江臨麵麵相覷，再看一眼自家少主的神情，顯然是早已知情。
如此看來，此事必然不假。
二人心下俱是一陣動容，神情間不由然了幾分敬服，顯然是連最後的一絲芥蒂也消了。
據他們所得的情報來看，雪域域主此時應在洛城。而此刻樓雪塵卻是倚在他們少主的懷裏，近在眼前。那麼前者無疑是障眼法。
此事機密不言而喻。
可樓雪塵卻是豪無避諱坦誠相告。
這份信任怎能不讓人動容。
眉梢一挑，楚少穀主啞然失笑。自己的這兩個心腹顯然已被某人收得服服貼貼。
樓雪塵不著痕跡的滿意一笑，“若我所估不錯，鳶然九年前便已中此毒。隨後下毒之人逐年加重藥量，近十年不曾間斷。到得如今，若非及時發現，決計撐不過半年，便會體衰而亡。”
墨羽、江臨俱是憤然磨牙，“此人藏得倒深！”
“這也是我找你們來的原因。”樓雪塵眸光幽邃，“此人在楚暮穀盤根已久，想連根拔起絕非易事。我身份不便，此事便多要仰仗你們二人了。”
“墨台公子客氣了。守護少主是我二人職責。未能護得少主周全，讓少主為奸人所害，已是罪不容辭，此番能夠將功補過是我二人之幸。墨台公子有何吩咐盡管直言，我二人赴湯蹈火亦在所不辭！”
墨羽聲聲自肺腑，江臨點頭如蒜攪。
樓雪塵眸中閃過一絲激賞。不由生出幾分真切的笑意。煞時間便傾了夜色無邊，醉了浮光幻影。滿室燭光亦為這莎那風華黯了光華。仿佛天地間僅餘那抹淺笑魅然。
直到楚少穀主略有不悅的輕咳數聲，二人依舊有些回不過神。楚少穀主忍無可忍，沉聲低喝，“江臨！墨羽！”
墨羽猛然回神，尷尬的拉了拉江臨。
江臨臉皮顯然厚得多，迎著樓雪塵漸冷、楚鳶然漸怒的目光，竟還能嬉笑如常，“少主你不能這麼小氣啊！我這反映可是人之常情啊！”
醉角微抽，墨羽無奈地硬著頭皮出來打圓場，“嗬嗬，少主，墨台公子，不知回穀後的具體事宜如何部署？”
終究江臨的行為也並不過火，追究起來未免小題大做。
樓雪塵閉了下眼，便借在墨羽的這個台階將自己的計劃大致說了一遍。而一些小的事，便各自隨機應變。
“未免打草驚蛇，回穀後你們該如何依舊如何，切不可讓人起疑。”交代完這最後一句，樓雪塵毫不客氣的以眼神下逐客令。
待二人離開，楚少穀主調侃道：“鳶然今日算是開了眼界。江臨、墨羽皆非易與之輩，在樓域主麵前卻是毫無還架之力，竟三言兩語就被收得服服貼貼。待到得楚暮穀，鳶然怕真不知該如何立足啊！”
樓雪塵聞言惑然一笑，解下麵具，懶懶的偎進楚鳶的懷裏，一邊在楚少穀主頸邊吹氣，一邊誘惑道，“即是如此，楚少穀主何不把墨台收了？”
楚鳶然猛然一僵，近乎慌亂的將樓雪塵推開，燙著般起身退開。
時光凝結。
靜默如死。
風鈴聲依舊清淺動人，一陣一陣，一陣一陣，碎了夜色無邊。
樓雪塵緩緩抬頭，眸光幽邃朦朧，惑然輕笑，“果真成了入定老僧。”
楚少穀主羽睫微不可察的顫了顫。
“嗬嗬！”樓雪塵眼眸眯了起來，蝶翼般垂下的纖長羽睫遮了滿目幽光，“若是幼時，我一句戲言，你定然反唇相譏，甚至撲上來咬我一口也不無可能。如今，卻好似我輕薄了你一般……”說到這，他悠悠睜開眼眸，忽地不再言語。
如死的靜默再次渲染開來。
風鈴流轉如低泣。
楚少穀主的表情不曾動過分毫。
樓雪塵抬眸望去，眸中凝了太多難言的情緒，便隻落得一片望不見底的幽深。那幽邃中，掩著無盡的掙紮和矛盾。他希望楚鳶然能看明白他的心思，卻又怕他看明白。
他本是隨性而從不將人放在眼中的人，何曾想過有一天，竟會為了另一個人，隱忍如斯。小心翼翼的，逼緊了怕他會排斥，不逼又怕他永遠不會明白這份禁忌的愛戀。
楚鳶然眸光亦是一片不見底的深邃。樓雪塵的那番話他恍若未聞，隻那般神思莫測的望過來。冉冉燭光映入他的眼底，卻照不透他眸中深邃。
兩人就這麼靜靜對視著，誰也不遑讓分毫。
仿佛過了一個輪回之久。
楚少穀主忽地斂眉笑道，“夜深了。睡吧。”
話音沉柔，神態從容。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仿佛一切如昔。
樓雪塵乖順的點頭。
眼眸輕垂間卻是掩下滿目蒼涼。
是逼得太緊了麼？可是，他已經等不起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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