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96 更新時間:09-08-29 18:36
第七章:請帖
章語:親愛的,如果有一天你要結婚,別忘了邀請我,我要知道你比我過得幸福,我才能放心。
鍾飛還在繼續研究他的蛇,林鬆還在繼續當他的外科醫生。生活就像湖麵,誰也不知道寧靜的下麵藏著什麼,所以好奇的人們喜歡往湖心丟石頭,妄圖用漣漪砸開深邃,但往往碎開的是他們自己在水中的倒影。
打破這份寧靜的是一封信,用的是紅色的喜慶信封,但林鬆看著信封,卻一臉憂色。輕歎了一口氣摸出手機,撥了鍾飛的電話。
“飛,我收到一封婚宴邀請信,邀請的是我們倆。”
“是紫湘的吧……”聽得出,鍾飛努力在讓自己的聲音平靜。
“是的”
“什麼時候?”
“這個月月底。”
“嗯,到時候我回來。”
說到這的時候,兩人都沉默了,林鬆知道鍾飛在等自己開口,“新郎是蘇建偉。”
“嗯,我手頭還有工作呢……”
鍾飛掛線了,林鬆放下電話,又拿起那張請帖。高雅喜慶的深紅帖麵,金字燙底,自己和鍾飛的名字在邀請人處龍飛鳳舞。
新郎是蘇建偉,對於蘇建偉這個名字,林鬆沒有感到太意外。蘇家大企業的接班人,年輕有為,和紫湘家門當戶對。弗洛伊德的性本能告訴我們,愛情隻是一個種族繁衍過程。雙方在眾多編排者中挑出一個心目中的最嘉配偶,其實就是卵子攜帶者在尋找最強的精子攜帶者的過程,並與之結合,繁衍出下一代。猴群中的所有母猴,隻和猴王交配,因為他的身上有可能帶著最強的精子。人也一樣,人的一切行為,都逃不過性本能的控製。說得很殘忍,很片麵,卻也很現實。
林鬆不知道鍾飛和紫湘的愛情是怎麼開始的。隻記得紫湘答應鍾飛當他女朋友的那天,鍾飛瘋了,拉著林鬆要去屍體展覽室找他的第二結論。那天鍾飛嘴裏出現了不下五百次有關“第二結論”的字眼,林鬆知道那代表鍾飛那天想了紫湘不下五百次。
後來有一次動物實驗後輪到林鬆和鍾飛收拾衛生,林鬆抓起掃帚正準備打掃,卻看見動物屍體籠前,鍾飛低頭在鼓搗著什麼。林鬆過去一看,他在認真地給一隻死兔子剝皮,林鬆問他在幹嘛。鍾飛說他想用兔子皮給紫湘做一雙兔皮手套,林鬆差點暈倒。林鬆給鍾飛思想開導了半天,也沒能打消他的念頭。林鬆回宿舍開始吃午飯的時候,鍾飛也喜孜孜地回來了,提起兩張血糊糊的兔子皮在林鬆麵前晃了晃說:“再過幾天,紫湘就有兔皮手套戴了!”
兔子的血很臭,鹹腥中還夾著一股苦騷味,林鬆含著滿嘴的飯菜噴了個一塌糊塗。鍾飛把兔子皮晾在窗台上,風從窗戶進來,宿舍裏充滿了詭異的腥臭味。那些日子,林鬆回到宿舍就要戴上口罩,後來沒辦法,林鬆偷偷從細菌采集室弄了一堆蒼蠅卵種在了兔皮上。幾天後,鍾飛看著爬滿了蛆蟲的兔子皮黯然傷神。林鬆不失時機地再次勸他打消這個念頭,鍾飛也再次堅定地搖了搖頭,“我一定要親手做出一雙兔皮手套來送給紫湘!”
從此以後,鍾飛時不時地提著從實驗室偷剝來的兔子皮回到宿舍,宿舍裏經常飄滿了兔血的腥味。有段時間,林鬆經常夢到一群被剝了皮的兔子在宿舍裏跳來跳去。但由於各類客觀條件限製以及林鬆時不時地從背後下黑手,鍾飛的兔皮手套一直沒能做出來。有次他差點就成功了,拿著曬幹的兔子皮開始縫手套了,但縫好後,鍾飛發現那些兔皮開始拚命地往下掉毛,而且兔皮的那股苦騷味怎麼也去不掉。
拿到畢業證的那天,林鬆終於鼓起勇氣拍了拍鍾飛的肩膀,“飛,其實……你的兔子皮,我沒少搞破壞。”
鍾飛點了點頭,“我早知道了。”又笑了笑,“其實,我早就做好了,就一直放在我的衣櫃裏沒送出去。我有一次無意從她同學的談論中知道,紫湘戴的真皮手套,從來沒有低過一千以下的……”
離校的那天,林鬆聽到一個新生對另一個新生說:“你知道嗎,這個學校裏流傳著一個恐怖傳說,實驗室死去的兔子總會被人偷偷地剝皮。沒聽過吧,我給你說說……”
……
其實,六年來,林鬆一直在想,如果鍾飛的那雙兔皮手套送出去的話,鍾飛和紫湘的愛情會不會是另一個結局?
林鬆拿起那封邀請信,湊近鼻子邊嗅了嗅,喜帖刻意製造的芳香中,隱隱帶著一股鹹腥味,像兔子的血一樣。
約定的日子到了,鍾飛也回來了。有錢人的結婚地方就是不一樣,婚禮在南中國海上西沙的一個孤島舉行。因為紫湘的父母在英國,所以紫湘和蘇建偉專程跑到英國辦了一次婚禮。這次西沙婚禮,其實就是為了再招待一下國內的朋友。西沙群島由45座島、洲、礁、沙灘組成,遊西沙探險也是特色旅遊項目之一,而蘇家正是讚助這個旅遊項目的最大股東。蘇德雲老先生也近水樓台先得月,自己在其中的一個島嶼上修建了一座大別墅,供自己養老之用。現在也成了兒子的特色婚禮舉辦地,一舉多得。
兩人買了機票,直飛三亞市,又打了一小時車到達港務局碼頭,終於見到了前來接受邀嘉賓的遊艇。是一艘中大型白色遊艇,由蘇建偉親自掌舵,紫湘一見鍾飛和林鬆兩人,遠遠地就快步迎了上來。紫湘幾年不見,又漂亮了許多,她今天穿著一件紅色旗袍,將她那成熟嫵媚的曲線襯得愈加迷人。
紫湘先向林鬆打了個招呼,“等你們半天了,總算來了!”
林鬆點頭笑道:“我們差點迷路了呢,喝你一杯喜酒可真不容易,嗬嗬!”
紫湘對著林鬆輕笑了幾聲,再望向鍾飛的時候,眼睛卻迷離了起來。林鬆輕咳了幾聲,“哦……我餓了,遊艇很漂亮啊,我先上去看看有沒有吃的。”說著自己就往船上走去。
紫湘和鍾飛對視了一下,又趕緊把眼光移開,沉默了良久。“這幾年,你過得還好吧?”還是紫湘先開口了。
“挺好的……這幾年我都在研究蛇,找到了不少樂趣,嗬嗬。”鍾飛幹笑了幾聲。
“你還是喜歡研究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就像以前,天天和我說你的第二結論……”一說到以前,紫湘又想起以前和鍾飛在一起的日子,又語塞了。
鍾飛抬頭望向遊艇上的蘇建偉,“新郎不錯啊,為了你花這麼大的功夫舉辦這個婚禮,還親自駕船來接客人。”
“嗯,他對我真的是好得過分。”
“走吧,別讓大家久等了。”沉默了一會兒,鍾飛說道,兩人一同向遊艇上走去。
林鬆看著走過來的兩人,歎了一口氣,又堆起笑意迎了上去,“哎,鍾飛,這遊艇上的客人都是大人物啊,你看,連影星邵子悅都來了!”林鬆一臉口水地望著正在遊艇臥椅上喝飲料的邵子悅,在行禮中亂翻一氣,看來是準備去要簽名。
紫湘笑了笑,“我和建偉都不喜歡熱鬧場麵,所有一共才邀請了九個人,都是我和建偉最好的朋友,我最好的朋友就你們兩個,剩下的都是建偉他的朋友。除了影星邵子悅;還有蘇氏企業的合作夥伴薛氏企業的薛天;建偉的得力秘書張雅;蘇氏企業的競爭對手袁氏企業的袁斌,也不知道建偉為什麼要請他;建偉的朋友劉一航、莊小葉、鴛雨三人。”
林鬆和鍾飛聽了不禁心中苦笑,這裏麵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自己在這些人中可算是雞立鶴群了。正說著,蘇建偉已經從控製艙上下來,“呀!紫湘,朋友來了怎麼不叫我一聲!”
紫湘一笑,“不是看你正忙著嘛!”
蘇建偉快步走向兩人,逐一握手,“歡迎兩位,感謝兩位賞臉百忙之中來參加我和紫湘的婚禮。”
林鬆和鍾飛也分別和蘇建偉客氣了幾句,看來是個很平易近人的人,蘇建偉隨後又逐一帶著他倆分別介紹給在場的各人。在這個船上沒有階層分別,大家都比較和氣,就連影星邵子悅都熱情和他倆打著招呼。但薛天和袁斌看了一下鍾飛平平的打扮,就說了一句“你好”之後就走到船的另一邊,仿佛怕和他站在一起會失身份似的。
林鬆望了鍾飛一眼,無奈一笑,不能說鍾飛這家夥邋遢吧,但確實對自己的邊幅太不注重了點。參加別人的婚禮還是穿著平時的考察工作服,加上一臉經常不刮的小胡子,整一個剛從非洲叢林撈出來的野人。鍾飛倒是不以為意,隻是對薛天和袁斌的表現報以一個淡淡的微笑。
但介紹到蘇建偉的朋友劉一航的時候,鍾飛臉色竟一瞬變得蒼白,眼神中寫滿了驚詫:“是你!”
劉一航頓了頓,“鍾先生……我們以前見過?”
鍾飛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幹笑了幾聲,“哦,不是,我可能……認錯人了。”
蘇建偉輕笑幾聲打破兩人的尷尬,“也不算認錯,大家現在也互相認識了。”鍾飛和劉一航也互相禮貌地點了點頭,但鍾飛緊鎖的眉頭一直沒有解開,而劉一航臉上則寫滿了莫名其妙。
人都到齊了,蘇建偉走上駕駛艙開船,紫湘陪著他,半依偎在他身邊。迎著海風,駛向茫茫無際的大海,天邊一片蔚藍,不時有幾隻海鷗逆著風貼遊艇掠來,一切都令人心曠神怡。
林鬆站在船頭,猛地一陣大浪拍來,海水輕濺到了他的襯衫上,海水帶著一股鹹腥,像血的味道……
鍾飛的視線卻一直盯著不遠處正和別人聊天的劉一航,林鬆遲疑了一下,拍了拍鍾飛的肩膀,“飛,到底怎麼了?第一次看你這麼失態。”
鍾飛搖了搖頭,自言自語著,“這,這不可能啊!”
林鬆又重重地拍了他一下,“你到底怎麼了?”
鍾飛頓了頓,才緩緩開口,“鬆,有些事,等我想明白了才能告訴你。否則,會有不可意料的後果。紫湘的這杯喜酒可能要變成……”說到這,鍾飛又自覺地住了口。自始至終,他的視線都沒有離開過不遠處的劉一航,那眉間愈鎖愈緊,眼神中比驚詫更多的是莫名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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