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298 更新時間：12-07-11 23:31
情況不太妙呢！
李沐堇再看了一眼手中的複診單，漂亮的眉毛也忍不住為之糾結。
雖然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但是到真正麵臨的時候，還是會感到不舍。
“沐堇！”
李沐堇剛踏出醫院大門，便聽見了一抹熟悉的呼喚。
抬首微愣，雙手卻為之而顫抖。
李沐堇緊緊的收攏左手，紙張被壓迫變形後形成的棱角，硌得手心生疼。
可是，究竟是手疼呢，還是心疼？
李沐堇伸出右手覆上左胸，莫名的開心的笑了。
“域，你怎麼來了？”
“我聽人說你到醫院複診了，所以我開車來接你。”
李沐堇愣了一下，看著樊域。不知他已在這片雪地上站了多久，怕是雙腳都已經冰涼了，才會不停的踏步活動著腳吧。而那雙曾給自己帶來無數溫柔的大手也已是凍得通紅，反複得摩擦著，汲取些微的溫暖。
李沐堇不知樊域這又是為何，可是想到那個一貫驕傲的男人就為了不與自己錯過，傻傻的站在雪地上接受冰雪的洗禮，那瑟瑟發抖但仍舊堅持的樣子，李沐堇忍不住笑得更耀眼了。
左手隨意的放進大衣的口袋裏，掩藏住那份秘密。
“對了。你到底生的什麼病！三天兩頭往醫院跑。醫生怎麼說的？”
“沒事。就是腸胃有些不舒服，醫生說要注意日常飲食。”李沐堇輕鬆的回答道。
“這樣就好！你呀，就是饞嘴。那些辛辣的東西以後就不要再吃了。身體要緊。要是以後我不在你身邊了你有怎麼辦呢？”樊域責備的看了李沐堇一眼，然後取下自己脖子上的圍巾圍在李沐堇身上，“真是，天冷了也不知道加衣服。”
某一瞬間，李沐堇的笑容有一絲的異樣，但不久就又恢複了平靜。依舊像往常一樣笑著，接受著樊域不多的關懷。
但是他沒說，他早就已經不吃辣的了。那種刺激的味道，也隻有少數幾次和樊域在一起時，他才會逞強的吃上一兩口。
為的是告訴他自己很好。
李沐堇往溫暖的圍巾裏縮了縮，似乎要想把整個人都縮進去，縈繞在那舒心的溫柔中。
看著李沐堇如此可愛的表情，樊域也平複了一開始就不太好的臉色，略帶微笑的牽過李沐堇的手。
“到我車上吧，我有開暖氣。”
迷失的溫柔浸潤了李沐堇的眼。
今天的樊域多少有些不同呢。
以愛人的身份在樊域的身邊呆了三年，李沐堇對身邊的那個男人多少有些了解。
一直以來他們之間的關係就如烈日下的影子，偷偷摸摸，是見不得人的。
在人前，他們是老板與下屬的關係，陌生到見麵也隻是點頭微笑。
一向自恃身份的樊域也從沒有當著這麼多人跟他親近過，莫說是牽手，哪怕一個真心的微笑，對於李沐堇都是吝嗇的。
可今天……
李沐堇乖巧的跟著樊域上了車，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樣。
作為下屬，他是努力的；
作為情人，他卻是順從的。
李沐堇了解樊域的性格，所以從不會忤逆他。
樊域說什麼，他就做什麼——這也是李沐堇能呆在他身邊這麼多年的原因。因為樊域需要的隻是一個聽話的情人，而不是一個話多又別扭的“妻子”。
“沐堇。”上車後，樊域漫無目的的喊著李沐堇的名，似乎在醞釀著該怎麼開口。
“恩。”李沐堇應了一聲。樊域就坐在他身邊，而不是平常的駕駛座。
看來他有話要對自己說呢。李沐堇有些緊張的想。
不過話說回來，李沐堇似乎從未主動坐在副駕駛座過。樊域以往也沒多在意，今天卻突然覺察過來。
“沐堇，我……”
“為什麼我會喜歡上了你，以為不管時間……”悠揚的鈴聲打斷了樊域略帶焦急的談話。
樊域從口袋裏摸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後倏地眉頭緊皺，有些顧慮的看了李沐堇一眼。
但李沐堇卻知趣的如若無事般側過了頭，透過布滿著薄薄霧氣的窗戶欣賞著車外的雪景。
樊域微微轉過身，壓低了聲音：“喂，是我。什麼事？”
語氣裏帶著壓抑的煩躁。
對方不知說了什麼，樊域眉頭皺得更緊：“好了，我現在在開會，這些事等我回來再說。”
也不給對方回答的時間，便掛了電話。
樊域悶悶的把電話扔到一旁，視線裏投進李沐堇伸出修長的手指觸摸玻璃那帶著迷茫又略顯天真的表情。一時間，他竟又一次忍不住為那個人的魅力所折服。
李沐堇總是能在不同情況下給他驚豔的感覺，而且這種感覺也並不會隨著時間的延續而被消磨殆盡。不管是性感、天真抑或勇敢的李沐堇，都有一番耐人尋味的風采。每次自己看見那樣的他時，對他的愛戀就有增長了一分。
但是……這個人，自己卻不能再握在手裏了。
沒有來的突然有些生氣，樊域有力的雙手緊緊的握住李沐堇的肩膀，即使是在穿著厚毛衣的寒冬，樊域也能感覺到李沐堇似乎比前一段時間更瘦了。
心裏略微震驚後，樊域正視著李沐堇，看著李沐堇無辜的眼神，樊域壓製著心裏的怒火。
“你都不關心這電話是誰打來的嗎？”
李沐堇眼神一滯，下一刻又恢複了笑容。
“要是你想說的話，你自己會告訴我的。我問不問又有什麼關係呢？”
不知為何原本溫馨的氣氛此刻卻莫名的凝重起來。
“那你就不會主動一點親自問我嗎？”以前自己稱讚不絕的順從，此刻卻讓樊域覺得莫名火大。
“那好吧。誰打的？”作為情人，李沐堇無非是乖順的。
“……我的未婚妻。”樊域冷酷的宣判著，深邃眼直直的看著李沐堇。
然而李沐堇卻沒有露出樊域所期待的表情。抑或，樊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希望李沐堇露出怎樣的表情。
“哦。那你態度也太差了，她畢竟會成為你的妻子，還有你不該跟她說謊的，夫妻間貴在以誠相待。她找你有事吧，那你就先回去吧！我沒事，我可以自己打車回去。”說完，李沐堇就準備下車。
然而李沐堇還沒能打開車門就被樊域大力的扯了回來。原本就很虛弱的李沐堇被樊域這一扯，差點摔倒。
“不用你教我該如何跟她相處！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為什麼她打電話，我就必須的回去？還有你！你為什麼不開口留下我，要我不要離開你！而是選擇親手把我推給她？”
樊域狂怒的吼聲，在封閉性極好的車內，讓李沐堇產生了耳鳴的感覺。
李沐堇用力推開了樊域，暴怒中的樊域他招架不住。
“有用嗎？就算我開口留你又有用嗎？你會因我而留下來而不去結婚嗎？”李沐堇很平靜的問道，沒有絲毫的責備之意。
相比於李沐堇的冷靜，樊域卻為自己的無理取鬧感到無地自容。
對！李沐堇說的沒錯。就算他開口留他，他也不會留下。
就像那一次，得了重感冒腦袋已經燒得迷迷糊糊的李沐堇好不容易耍了一次小性子，要樊域留下來陪他，可是就因為一通電話，樊域就拋下了病重的李沐堇前去赴會，隻是一個燈紅酒綠、充滿市儈氣息的酒會。
原本以為李沐堇會因此多少有些怨自己，可是他沒有。再見麵時，李沐堇仍舊溫柔的對自己笑，仿佛那天的傷害隻是樊域一個人的幻覺般。
因為這件事，樊域心裏才對李沐堇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也是因為這件事，樊域心裏一直都想著：李沐堇是大度的。這樣的認知，把樊域心裏對李沐堇的愧疚也一並抹殺。也許就是這樣，樊域才會一再忽視李沐堇的感受，隻知道一味的奪取、單方麵的愛情。
可是，沒辦法，從一開始他和李沐堇的愛情就是沒有結果的。李沐堇不過隻是他眾多情人中的一個，即使知道李沐堇和其他人不同，可那小小的“不同”也不足以取代他心中妻子的重要。而且他馬上就要接手家族的企業，婚姻大事，更是刻不容緩。
“雖然沒用，可是你也應該稍微表現一下不滿吧。”樊域如一個泄了氣的娃娃，無力的靠在椅背上。
大手攬過李沐堇，樊域緊緊的擁他入懷，大力得讓李沐堇都覺得有些生疼。
為什麼會這麼痛呢？為什麼那麼簡單的一句話就那麼難以說出口呢？樊域呼吸著李沐堇身上那種熟悉的溫暖味道，不由得鼻頭有些發酸。
到底是什麼樣的事，讓這個驕傲的男人，如此失意呢？李沐堇雖不知到樊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直覺告訴他，那件事與他有莫大的關係。李沐堇輕輕的回抱著樊域，讓那個男人感知自己的存在。
“李沐堇，我要結婚了，我要結婚了……”樊域悶悶的嗓音從耳邊傳來。
“咯噔。”心髒猛地跳動了一下，車廂裏停滯的空氣，讓李沐堇有快窒息的感覺。
“所以，我們分開吧，李沐堇。”
“……恩。”半響李沐堇才回答到，語氣依舊的平淡。
預料之外的安靜讓樊域心驚，可是從李沐堇平靜的臉上卻看不可任何端疑，甚至有一刻樊域覺得其實李沐堇並沒有那麼喜歡自己。當然他知道自己不應該這麼想。
“你沒事吧？”樊域放開李沐堇。
李沐堇安靜的打開車門，撲麵而來的冷氣，帶給李沐堇沁心的涼。心髒略微的不適也為這份寒冷平息。
“樊域，恭喜你了。”
那句不可能說出口的“留下來”在口裏輾轉，卻最終還是囁嚅成一句“恭喜”。
樊域大驚。想了千百遍李沐堇的反應，可沒想到竟會是這樣衷心的祝福。
“能讓我參加你的婚禮嗎？”
樊域更加驚愕，抬頭，卻看見李沐堇笑靨如花。
“我隻是想親眼看看樊域幸福的樣子，如果隻是靠想象的，就太飄渺了。我想，樊域穿白西裝的樣子一定很帥吧，你一定是這世上最帥氣的新郎。”李沐堇用手攏了攏鬢角的發，眺望著遠方，嘴角帶著微笑，似乎他看見了不遠的未來，樊域穿著白西裝接受眾人祝福的樣子。
“婚期是什麼時候？”
“……下月14號。”
“下月14號？2月14啊，情人節咧。樊域真會選日子，在情人節結婚那得是多麼浪漫啊。”李沐堇把手放回了口袋，臉色有些蒼白。
“老板，就讓我以職工的身份參加吧！你不用擔心我會去搗亂，我真的隻是希望看見你幸福。”
那樣……即使我離開了，我也不用擔心你一個人了……
李沐堇深深望進樊域的眼裏，真摯的請求著。
“……恩……好。”樊域知道自己的聲音在發抖，他無法麵對如此鎮定祝福自己的李沐堇。現在他才明白，在一起三年，他真的一點也不了解那個人。
李沐堇對自己的愛，樊域從沒有懷疑過，李沐堇的眼睛是會說話的。每次在那雙眼裏，樊域都能看見溢得滿滿的愛。他美麗、大度、善良……他也許就是自己眾多情人中最好的一個，可是他不能成為自己的妻子，因為他是一個男人……
樊域有些愧疚的看著李沐堇，雖然在一起三年，但樊域一直沒有給過李沐堇美麗的回憶，自己習慣了掠奪，而忽視了給予。最後留給李沐堇的，也隻是深深的傷害。
“沐堇，今晚我們能在一起嗎？”即使不能改變未來，但他可以盡力給他現在。
“恐怕不行呢，今晚我還有事。怕是抽不出時間陪你了。”
“哦……哦。”明顯的拒絕，讓樊域有些掛不住臉。但是是自己對不起他在先，也就沒什麼好計較的了。
“請柬我會讓人給你送去，以後要是生活上有什麼困難，你一定要跟我說，我會盡量幫助你的。”樊域有些言不及義的囉囉嗦嗦的說著。
“不用操心了。樊域，你不用因此而覺得對不起我。其實你很好，對我來說，有樊域陪在身邊的三年，我真的很幸福。我想對你說的是，謝謝你，樊域！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裏。”
李沐堇毫無諷刺的向樊域道謝，可那句“謝謝”卻深深的刺傷了樊域的心。
這樣的我，這樣隻會帶給你傷害的我，真的值得你感謝嗎？
那一天，樊域就呆呆的坐在後座上，看著李沐堇那瘦弱的身體跌跌撞撞的離開。
李沐堇走得很吃力，似乎每走一步，就會用盡他全部的力氣般，但是他知道有個人一直在看著自己，所以倔強的不給自己任何喘息的機會。
李沐堇的每一步似乎都踩在樊域的心頭，樊域差點忘記一切跑過去把那柔弱的身軀狠狠地包裹在自己的懷裏。
可他沒有，他所能做的，也就隻是趕快驅車離開，留給那倔強的人一個沒有自己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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