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150 更新時間：09-09-06 19:02
1．
汽車呼哧而過的聲音把淩晨3點的貴陽襯托得過度的安靜。
曉燃小心的打開家門。脫下高根鞋。再小心的把門關上，盡量用最輕的聲音的朝房間走去。路過母親房間的時候曉燃小心的朝裏麵看了一眼。電視機已經關了。隻有空調還吹得呼呼作響。站在門外都感覺到了陰森森的寒氣。從DVD電源微弱的光線中，曉燃看見女人肥胖的身軀正爬在床上呼呼大睡。涼被滑落到了地上。
曉燃猶豫了一下，輕輕走了進去。幫女人把空調關了。
“滴”的一聲，在深夜顯得特別的刺耳。曉燃心跳慢了半拍，
女人果然醒了過來。定定的看著曉燃。
雖然曉燃知道將會發生什麼事。但是還是忍不住驚慌起來。
“你怎麼不去死在外麵！我這裏是旅館嗎？拿錢來呀。小雜種！和你那死鬼爹一個德行。我伺候完你爹還要伺候你！非要把我弄死你們就安心了是吧？來呀！”
一個遙控器砸過來。曉燃躲了一下。但還是砸到了額頭。
是什麼碎了嗎？或者說又碎了嗎？
夜色襲進房裏，把曉燃包裹，同化，然後再撕碎。最後像什麼也沒發生過。
女孩麵無表情的把遙控器撿了起來。放回桌子上。說了聲：小心著涼。然後轉身離開了房間。
曉燃想起了父親。小時候他總是在曉燃被女人打的時候。以一個神的高度站出來保護曉燃。那時候曉燃可以躲在他身後，怎麼恐懼都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行清淚，流過曉燃的臉。
如果，父親回來的話……
2．
遇見Ben的時候曉燃喝得很醉。
這個法國男人冰藍的眼睛裏麵有能讓人融化的溫柔。像天使。他牽著曉燃穿過喧鬧的酒吧大廳。還有很多人在狂歡，不過，這無關他們的事。
曉燃這一刻隻想和這個男人走。
是要想逃離什麼，還是想找什麼依靠麼？
曉燃覺得男人像個救贖者，他俯身向曉燃，來救她出那個陰暗而悲傷的牢籠。
男人點亮了曉燃心裏所有的希望。他照耀了她。
他們躲在偏僻的角落接吻。法國男人身上獨特的香水味像傳說中那種禁果散發出來的芳香。聞一下就會讓人醉掉。
後來曉燃才知道，他用的那種香水的名字。叫誘惑。
吵鬧而瘋狂的重金屬音樂還在裏麵歡快的歌唱。酒精混雜了音樂還有男人女人，是什麼樣子？來這裏的所有人都想獲得這個答案。
法國男人撫摩著曉燃的眼睛。
Ilikeyourblackeyes。Likethenightsky。
曉燃毫無羞澀的著看著男人，漂亮的臉上多了兩翼緋紅。仿佛一朵在黑夜你縱情的綻放的花朵。
曉燃盯著男人的眼睛，認真的說： But……Iloveandtheseaisblueliketheeyesof。Asyou。。。。
然後醉倒在男人的懷裏。
3。
第二天曉燃醒來的時候男人已經走了。沒有隻言片語。
酒店的落地窗外是熙熙攘攘忙碌或悠閑的人們。還有在堵車時使勁按著喇叭，大吼的司機。拉好窗簾，世界又恢複了一片寂靜。
空氣中還殘留著男人香水的味道。
甜蜜，親切，男人味，薄情。很酸，很澀。
眼睛可能是因為昨天喝了太多酒的關係，眼睛疼得想要流眼淚。
曉燃點了一枝煙，坐在沙發上大口的吸著。
心裏那顆討厭的東西，又開始疼痛起來。曉燃討厭它這種無休無止的抗議。是要宣戰麼？那麼來吧。
11：30酒店的電話響起。
前台小姐命令式親切的聲音像催命符一樣鳴叫著。
“小姐，您退房的時間到了。請問還要繼續住嗎？”
----你該走了，繼續住要另外付錢。
----你怎麼不去死在外麵！我這裏是旅館嗎？拿錢來呀！
“不了，馬上就退房。”
曉燃掛了電話，拿起房卡。關上了房門。什麼東西也鎖在了裏麵。
4．
曉燃推開家門的時候。女人已經做好了飯菜。正躺在沙發上敷著麵膜。電視上播放著無聊的肥皂劇。
----恩？你會想我嗎？有空的時候會偶爾想我嗎？”
----我會想你！我一定會想你！
女人“啪”的一下，轉了台。轉過臉小心的取著麵膜對曉燃說，
“回來了？吃飯吧。”
“恩。”
“昨天去哪裏了？現在才回來。”
“小雅家。”
“哦，房租馬上又要交了。真煩人！”
“哦。”
“吃完去洗個澡吧！全身髒希希的。”
“恩，是挺髒的。”
----恩，我好髒的。昨天弄髒了。
曉燃進了洗澡間，女人跟著衝了進來。手上還拿了個搓澡機。
曉燃很怕那東西，但從小女人給她洗澡的時候，都會用這個用力的在曉燃身上使勁的磨擦。直到把曉燃身上全部搽起了火紅的印子。女人才會滿意的離開洗澡間。
女人像洗一件弄髒了的玩偶一樣，翻覆揉檫著女兒纖瘦的身體。
曉燃疼得呲牙裂嘴。但還是咬著嘴唇不敢叫出聲來。
曉燃心想，其實女人還是很愛自己的。最少比那個法國男人更在乎自己。
至少女人會經常打電話給自己，問問在哪裏。雖然，每次話還沒說完，女人都會沒有禮貌的把電話掛掉。
但男人離開的時候連個招呼都沒有打。
曉燃拿著昨天穿的衣服準備放到洗衣機裏。可惡的是，衣服上居然還留有男人的味道。那種會讓人亂了心神的味道。身體上也有這種味道，這種冒充天使的邪惡味道甚至已經浸透到了心裏。甩不開。
曉燃拿著衣服，躲過女人的視線。迅速的放到了衣櫃的最深處。像要保護什麼，但是值得保護麼？
電話“滴滴”響起。BEN的名字閃著光芒躍了出來。曉燃開心的趕忙翻開短信。
Today，busy，uptoone‘sneckinwork。HowareU？
曉燃剛按了“回複”，女人就在外麵喊著：“曉燃，去倒下垃圾！”
“哦！”電話落在了床上。
5．
曉燃剛剛把垃圾袋放到小區垃圾桶裏。
就看見小雅朝她喊：“要死呀！電話也不接。今天有活動噢！快回去換身衣服。”身邊站了個高瘦而英俊的男孩。兩個人的手像磁鐵一樣握在一起，似乎分開了又會馬上合攏。
曉燃笑著皺了下眉頭，“你這丫整麼禍害到我家樓下來了？”
“你忘了男朋友家就住你家對麵嗎？快去吧，我們在這裏等你。快點哦！”
是“我在這裏等你”而不是像其他閨密一樣說“我陪你上去換”。
在曉燃記憶中，從來沒帶過任何一個人類回家。任何一個，無關男人還是女人。因為曉燃知道，女人，很討厭人類。因為她憎恨自己和爸爸。
曉燃回到家，女人還在反複的看著那幾部連續劇。曉燃瞟了一眼連續劇的名字：夜深沉。
女人見曉燃回來，興致不錯的說起了她最討厭某某女演員一臉無辜的長相。某某男演員演技超爛。總之，她不喜歡的人都會被貶低得一文不值。
看見曉燃化好妝走出來。看著女兒佼好精致的妝容。女人的臉，一瞬間變成了陰天。看也不看曉燃。
“媽，我出去了。”
女人依然沒有回應。
曉燃輕輕的鎖上了門。
手機還在床上安靜的睡覺。
6．
曉燃沒想明白酒吧裏的燈光為什麼都那麼暗，而且都是紅的綠的。是怕人們看清楚什麼還是要回應燈紅酒綠那句成語。
“我們公司那老總，知道麼？更年期，變態！”
小雅醉眼朦朧的說著。
“我們老板更變態！居然拖我們兩個月的工資！”
“有我慘嗎？我剛發工資，當天就掉了。還和女朋友分手！”
“哈哈！好的好的，你最慘，我們不和你搶。”
我突然想起張悅然寫的那句“一群天使在我的身上經過。飛快地踐踏過去。他們要我疼著說感謝。”
“哎，別想這些不開心的，來猜個謎語！！”
“女人什麼地方，爸爸可以碰兩次，男朋友可以碰一次，老公一次都碰不到？嘿嘿，別想歪哦。”小恒笑著說。
大家集體蒙了。
“是嘴唇呀！你試試…說爸爸的時候是不是上下唇碰到過兩次呀！哈哈！”
“哈哈，我就沒弄懂。這個年頭拿男朋友老公來做什麼？拿來傷心麼？嗬嗬”
………
曉燃突然很想去SOHO。那個遇見他的酒吧。
7．
還是那種重金屬混雜著酒精的味道。
酒精在這裏是催化劑，使欲望無限製的膨脹。然後爆破。就像小時候吹的氣球一樣。然後甚至使許多不該發生的事情生根發芽，開出妖豔而虛幻的花朵。然後凋零，消失。
曉燃和小雅打鬧著到了那個酒吧。
曉燃一進門就聞見了那股獨特的香水味。
四處搜索著他的影子。但是昨天喝得太醉甚至沒有記清楚他的樣子。
黃發碧眼的英俊男子走了過來。眼睛裏還是有那種融化一切的力量。
是愛情。
曉燃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可是男人旁邊還有一個女孩。女孩驕傲的挽著男人說了些什麼。徑直向另外一個方向走去。那裏，有她的朋友在狂歡。可是，她不想帶上男人。
男人是她驕傲的資本卻也是她的累贅，因為男人聽不懂她們所說的話。男人不能和她們一起開玩笑，不懂她們話中蘊涵的可笑的事情，更不懂他們玩的遊戲。她帶著男人，會很累。她覺得，男人就應該呆在說英文的朋友之中。
小雅在旁邊和朋友玩著遊戲。男人就坐在曉燃旁邊的一桌。甚至動作大一點就會碰到。
男人的目光一直沒離開過曉燃。
曉燃冷笑了一下。
Donotrememberme？
男人的笑容像太陽一樣溫暖。有著成熟歐洲男人獨有的魅力。他凝視著這個嬌小的發怒的小冰山。認真的說。
No，Iremember。Iaminfatuatedwithyourtaste。。。。
Youandyourgirlfriend？
Yes…
明知故問，卻又不甘心。像一塊巨大的檸檬堵在了胸口。滴下的濃濃的檸檬汁液，灼傷了胃。曉燃仰頭喝光了一大杯酒。想把檸檬塊順下去，可是怎麼也不行。
Donotyouhappy？
Yes。
Why？
Becauseyou。
曉燃用裏吸了一大口煙，嗆得想流眼淚。
男人不知所措的吻了一下曉燃柔軟的頭發。藍色的眼睛裏麵有歉疚。可是曉燃想起了爸爸，這是爸爸疼愛曉燃時的動作。
曉燃握緊了男人的手，不想再放開。
女孩開心的向男人走來，然後發現了什麼。冷冷的看了曉燃一眼。接著拖著男人離開。
手裏，不是還有對方的溫度麼？怎麼感覺那麼冷？
曉燃覺得頭很暈，木然的拿起電話。上麵BEN的名字閃爍了起來。
Iwanttoloveyou，butthe…
曉燃的眼睛裏的淚水像猛獸一樣想要湧出來。但是又被強製壓了回去。他翻開男人的電話，按下了刪除鍵。
8．
女人依舊無休無止的漫罵著。
曉燃躲進被窩裏，想找到片刻的安寧。
女人猛的扯開被子。披散的頭發讓她看起來像一頭發怒的母獅。或是猙獰的魔鬼。在曉燃心中，魔鬼的形象通常就是母親的樣子。小時候她甚至因為夢見了母親而驚醒。然後爸爸通常會在這個時候進來，撫摩著曉燃柔軟的頭發，說，乖，沒事。夢而已。
女人的手指使勁戳著曉燃的頭。
“你這個雜種！和你爸爸那死鬼一樣就知道睡！睡！睡！怎麼不去死啊你！你去死啊你！每天看到你我都會折壽好幾年。你和你那死鬼老爸就知道會折磨我！他那不要臉的不是去泡過小姐嗎？你昨天晚上怎麼不去泡個鴨回來！”
“不許侮辱我爸！”女孩哭喊著跳了起來。女人說什麼她都可以容忍，惟獨爸爸。
女孩的第一次頂嘴。
女人愣了下來。
低下頭輕聲說：“今天是你爸爸一周年的忌日，我們去買點花吧。”
女孩扯開被子。一本張悅然的書掉了下來，像書與地板的陰謀。書翻開的那一頁赫然寫著。
天使是無奈而悲情的救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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