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598 更新時間:10-05-25 19:14
第四十一章
“不問我為什麼住校嗎?”黃天問著林海深不見底的眼睛。
林海把手裏的小貓放開,垂著眼簾,平靜無波的聲音說道:
“我知道,昊哥來找過我了,把話都說了。”
黃天並沒有感到很意外,隻是沉默了一會兒,又問到了林海的眼睛裏:
“你怕不怕?”
林海好半天才輕輕搖了搖頭,望著窗外日漸空曠起來的銀杏樹:
“怕。可事到如今,怕……也不成了……”林海說完,緩緩閉上了眼睛。
你在哪裏?我想你。我想你回來。我想你……我想你……
黃天對著閉著眼睛的林海重重地點了點頭兒:
“對。事到如今,怕也不成了。你不用擔心,到不行的時候,我就帶你走,咱們離開這兒。”
林海睜開眼睛,目光穿越過銀杏樹,望向遙遠的地方:
“你帶我走?去哪?”
“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
林海的心微微顫動了一下。這句話,那個男人也跟自己的老師說過。
你到底去了哪?跟那個男人走了嗎?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得快要瘋了……你怎麼可以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裏……
“不,黃天,我哪也不去……”林海的目光拚命向遠處延伸著。
黃天望著林海,他不知道林海在想些什麼。
“不走就不走。大不了,我們死在一起。”黃天的眼神是那樣堅定,沒有一絲的疑懼。
“為什麼要死?”林海一直凝著的眼睛眨了眨,把視線從遠方收回來,看著黃天:
“不,我們不死,我們得活著。隻有活著,才能和愛的人在一起,才能有希望和愛的人在一起。今天不能一起,還有明天;今年不能了,還有明年;年輕的時候不能了,還有年老的時候……隻要我們還活著……總能熬到可以在一起的一天……”
黃天怔怔地看著林海,聽著。林海把頭轉向黃天:
“黃天,我要你記住:無論發生什麼,遇到什麼難,你一定得和我一樣,一樣活著,有耐性地活下去……”林海把眼睛也看進黃天的眼睛裏:
“黃天,你答應我一句。”
黃天伸手把林海抱在懷裏,極用力地抱住:
“我答應你,林海,我答應你。我也希望你記住自己說的話,好好活著。”
兩人用力抱著。
他們不是同一個心事。林海知道,黃天卻不知道。
林海不是要騙他,他隻是想他好。
黃天開始在林海的身上摸索。林海輕輕拉開黃天的手:
“黃天,我們得忍一忍,若我們的事再被第四個人知道,我們怕是想活也不能了!”
黃天的身子一僵,好半天,才緩緩鬆開了手。
黃天是癡傻的,癡傻到他對林海說的一切都深信不疑:林海所說的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他們的愛,他們的未來。
兩天的假期眨眨眼就過去了。黃天和林海各自上了學。黃天住校,林海走讀。
學校裏,黃天看上去更加孤獨。他每天隻專心一件事:學習。
黃天終於想明白:現在,他沒有能力安排自己和林海的未來。他需要強大起來,他必須得強大起來,他的力量要超過家裏所有人,特別是父親。他終歸有朝一日要戰勝父親,戰勝整個家庭,他要跟林海永遠在一起。
黃天的這個信念是堅定的,執著的。林海的影子無處不在,無時無刻不是在陪伴著他,激勵著他,給他源源不斷的力量。
思念著林海的時候,黃天的心裏總是充滿著柔情,這使他那原本線條堅硬的五臉,犀利霸道的眼神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那柔情越重,他的變化也越加明顯。
當一個月回家之後,家裏所有人都吃驚於黃天的變化。回家那天,黃三強也竟然在家,而且露出了極少有的和悅顏色。原因很簡單,他聽黃昊說,黃天在學校裏沒有再惹任何麻煩不說,學習成績也提高了。月末考試,黃天的排名由原來的倒數第五六名一下子提高了十幾名,在六十多人的班級裏,已是中等偏下的水平。老師對黃昊說,黃天的提升空間還非常大。
黃天看父親的眼神裏已沒有公然挑戰父親權威的桀驁不馴,有的隻是三分平靜七分冷漠。這眼神,讓黃三強很不適應,可他沒有發作。在黃昊的陪同下,黃天和父親平和地對了一會兒話,這是極難得的。李素梅歡喜得不得了,忙著洗水果,做飯炒菜,心裏樂得開了花。
黃天在心裏已經做了計劃:在他有能力推翻父親的強權統治以前,他不再惹翻父親。他甚至做了更大的妥協:隻要他不反對自己和林海在一起,他也不會再反抗他。雖然黃天在心裏知道,那樣的可能性幾乎是零,但他就是這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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