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268 更新時間：09-09-16 21:21
一個夏天的雷雨夜，所有的事情，都亂了。
亂了，散了，滅了。
趙以涵第一次感覺到蕭傲雪的無助。電話裏麵蕭傲雪一再交待，說了很多，但是他要花上很多時間，才能理清頭緒。
原來，一直很堅強的人也會因為害怕而哭泣、慌張。
第一時間趕到R市，飛速開了夜車，到了指定的醫院。
搶救室燈一直亮著。許儀臉色慘白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蕭清和許浩豐兩個男人像巡警一樣在門口走來走去。
還是洛平先到了，盡管兩個人都市在W市趕過來。
“快去，找蕭琦，小雪已經出事了，他不能再出事……”一見到洛平，傲雪瘋了一般抓著他重複這個句子，一直到護士強製她安靜下來。
等趙以涵趕到了，看到的就是已經躺在病床上的蕭傲雪。
“護士……請問……”不是倒下的是她妹妹嗎？
護士抄寫了下時間和名字，小聲說道：“病人已經打了鎮定劑，估計一段時間後醒來。不過還是不能讓她太激動。要是製止不了，通知我們來打第二針。”
說完護士就出去了，到了很遠的走廊盡頭的護士站的時候，還能傳來抱怨的聲音：“大半夜的，急診弄死人了……”
終於搶救的紅燈熄滅了過去，醫生開門的刹那，許儀馬上上前詢問。
“病人已經搶救過來了。不過還是在危險期，最好這段時間內不要再受刺激。”年邁的醫生無力地講著，已經折騰快到了天亮，他也累了。
“那……”門外的三個人全是期待的眼神。
老醫生搖搖頭：“我看過病人病曆，早產還是在死人肚子裏剖腹產的，身體本來就不好，血管也小。你們在國外也找了那麼多醫院，技術都比我們這裏好。我相信你們知道，她已經沒有50%那麼大的幾率開刀了。”
許儀想哭，那麼多年頭一次感覺自己那麼絕望，又有點對不起孩子的父母。她悲傷地看著許浩豐，許浩豐則隻低著頭喃喃說道：“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隻有蕭清稍微還鎮定一點，依舊不死心問：“難道就沒有機會了？”
老醫生想了想，又說：“也不是完全沒有，按照你們的療程，等孩子穩定了送出去物理治療一段時間，再找個好環境修養，或許也能回到40%。”
許儀眼睛裏忽然又了光亮，顫抖的手翻起了包包，她記得她最近有個機會出國的，她可以繼續申請去美國，美國的醫學技術一直很好，給慕雪看過病的那個醫生她還有聯係方式的，她記得。
啪！啪！幾聲，包裏掉出了很多東西。許儀急忙蹲在地上尋找她要找的東西，蕭清也蹲下握住自己妻子的手，還不忘記安慰她。隻有這個時候，許儀心裏才有一點點踏實。
“對不起！”蕭清禮貌地對著老醫生說。老醫生笑笑，識趣地走了。留下一個寂寞的走廊，三個焦急的人。
人生其實很容易就絕望崩潰下來。比如說一直期望得到的幸福，活著心裏一直都以為自己很幸福，得到否認之後，全世界都已經淪陷了。
雨一直下，回頭看已經遠離的家的路，沒有一點點有人擔心焦急追出來的痕跡。原來，自己是那麼不重要，就是到了現在，還是沒有人願意關心自己。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出來把自己領回去，告訴他他很重要，那他一定還相信自己是個幸福幸運的孩子。
媽媽……這個一個詞多麼遙遠，往日的記憶一再浮現，浮現，然後被眼淚湮沒。
雨已經小了很多，8月，夏天的雨又點點清涼，濕透了的蕭琦的身子在黑夜中微微顫抖。手背上是幾年前小雪送的舊手表，時間還在滴答滴答地走動。出來已經很多個小時了，三點……
自我嘲笑了一番，原來已經三點了，家裏還真是沒有人擔心。不，那不是家。
蕭琦做在一個角落，這裏有點熟悉，應該是某個小時候經常來的地方吧。頭腦發脹，想不起來這裏是哪裏，也不願意去想。
不一會兒，身邊的雨都沒有了，蕭琦看見了前麵的鞋子，一個不熟悉的鞋樣。
“做什麼呢？這麼大的雨，這麼大半夜的？想不開要自殺？”這就是洛平對蕭琦的第一句話，“跟我來換個衣服吧！小孩，世界還是很美好的。”
然後，洛平就把蕭琦領會了他的家。一個不大不小的公寓，倒也幹淨，就是全部黑白簡單，明顯一個單身漢的家。
拋來一個毛巾，洛平把蕭琦扔進了衛生間。“我的衣服你應該可以穿，先泡個熱水吧！”
洛平沒有力氣，也沒有時間去解釋，更加不願意。他也忙了一天了，比起蕭琦，他更關心許慕雪的身體情況。躺在沙發上，想想那麼多年那些記憶，還有母親死去錢的遺囑，真的很累很累。
第一次離開家，第一次被人收留，兩個人的話還沒有超過10句，蕭琦洗完澡出來有點焦慮不安。
洛平疲憊地睜開雙眼，明顯的血絲充滿白色的眼球。
“你隨便吧，我小眯一下，天亮了還要出去。”蕭琦看到了桌麵機械的始終，指針已經朝向4了。
此後的機天，洛平也很少和蕭琦說話，除了必要的叫他吃飯什麼的。洛平忙，蕭琦不知道他是做什麼的，就這樣收留自己在家了，連說感謝的機會都沒有。
每次洛平回來，都已經是半夜了，洗了澡就去睡覺，早上起來又匆匆去上班。就是吃飯的時候，洛平電話都是很多，很多。
終於有一天，蕭琦把洛平堵在門口。
“謝謝你照顧我這麼多天。額……這個，我叫蕭琦，你的恩情我以後會想辦法報答的！”蕭琦再洛平麵前深深鞠了個躬。
洛平笑笑揉了下蕭琦的短發，躺在沙發上慢慢說：“以後再說吧！”
見蕭琦再身邊猶豫了幾下，洛平不禁問：“還有事？”
“恩！”蕭琦點了點頭，“我下午想去學校看看，我的錄取通知書到了沒？”蕭琦想了幾天，家是沒有了，但是大學還有，有可能的話，以後出去邊打工邊讀書，應該還是可以撐下去的。
“那你去吧！回來時候去西區那邊隨便抓個混混就能找到我，我叫洛平！”
此時蕭琦才第一次好好打量了洛平，這個全身隻有黑色打扮得青年，收留了自己那麼多天，居然是個混混。
蕭琦出門了，洛平就再也睡不著。玻璃櫃裏麵有個小小的玻璃掛件，它原來的主人，還在醫院隔離者，但是，罪魁禍首要他來照顧。
他隻能糾結，隻能掙紮。他的一輩子是贖罪的，但是他也不允許任何人再去傷害她們姐妹，從小唯一看得起自己的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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