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836 更新時間:11-12-04 22:09
剛竄入一個安全的小巷,如風一把扣住丫頭的後腦勺,湊近丫頭的脖子,張嘴為把她毒血吸了出來,一口啐在地上。為丫頭清除了毒血後,如風才不緊不慢地撕下兩條衣襟包紮自己受傷的眼睛和手,如風沒有真的戳瞎自己的眼睛,他的眼睛隻是受了些皮外傷,那噴出來的血原是割破手掌造的假。包紮好傷口後,他脫下丫頭的白衣將她從頭到腳嚴嚴實實地裹起來,自己也褪去華麗的外衣,隻剩白袍,還撕下白袍的下擺,裹住自己的頭。一切就緒,如風站在牆角,讓丫頭靠在腿邊,警惕地在巷子裏等待。
夜色更深,月也被厚厚的雲層擋住,周圍漆黑一片,如風究竟在等待著什麼?
萬籟俱靜的夜裏,遠遠地出現一團白。原是一隊背負著物品的白衣人,在四個軍官的監督下緩緩地向兩人躲藏的方向移動。
如風抓準時機,抱著暈迷的丫頭混進白衣人的隊伍。
如光料他二人受傷跑不遠,除了搜查安樂坊一帶;各城門也加強了守衛。以防他們逃出自己的管轄的禹門郡。
這隊全身都由白布包裹隻露出眼睛的人乃是蚩異國最最卑賤的賤民——祁嶓人。
祁嶓人,祁神一族後人。數百年前幕介王朝,作為神之子的祁神一族掌管著神院司。神院司與王權製衡共同掌握國家大權,因全國畏懼神威,神院司的權利淩駕於王權之上,加之不知節製地斂財圈地和權勢擴張,嚴重威脅到王權。幕介幾代大王致力於推翻神院司重塑朝綱,後神院司在權利鬥爭中失勢。當權者阿尅王借一場祁神人中爆發的瘟疫,將一族人拉下神壇,列祁神一族一百三十條大罪,稱其一族邪惡不詳,散播疾病,禍國殃民,屠其三分之二族人,剩餘祁神族人全數被貶為賤民。
因祁神一族崇尚山神,阿尅王將其驅逐到嶓山一帶,並戲謔其為祁嶓人,命一族世世代代誠心祀奉嶓山神贖罪。防止祁嶓人翻身,幕介後繼大王繼續打擊祁嶓人,視其為妖族貶為最賤民,不準其與其他民族通婚,凡與祁嶓人通婚者三代皆斬。並宣揚祁嶓山是個災難之地,列為禁地,除專員外進入的外人無論身份皆斬。幕介王朝雖早在百年前就已滅亡,但後世的新王朝也延續了對祁嶓人的打壓排斥政策。
士兵一路押送這隊祁嶓人過關卡至西城門外,戍守長用祁嶓語宣告了一些警示的話,然後對領頭的白衣人叮囑了些什麼,便揮鞭拍馬回城裏去了。
領頭人站出隊伍命令大家點起燈籠,準備進山,他的聲音低沉沙啞。這隊人默默地行走在樹木茂密的山間,除了腳步聲,隻能聽到夜鳥、小蟲發出古怪的聲響。
氣氛有些詭異——黑暗,看不到盡頭。
在狹窄山路的引領下,他們最終走進了一個村落。望去,隻見密集,簡陋的房舍,讓人訝異的是在這大半夜裏,家家戶戶竟都亮著燈。
領頭人一聲:“各回各家”,大家便散了。領頭人轉身正欲回家,如風抱著丫頭快步上前,用口音怪異的祁嶓話說道:“醜,是你嗎。”領頭人立馬提起燈籠照來人的樣貌,拉下他的頭巾,大驚,忙拉著他躲進自己的房間。
如風本打算混出西城門後就找地方躲起來,哪知他聽了領頭人的聲音後,認出是多年不見的舊識就一路跟了來。
醜關上門,謹慎地在窗口查,確定周圍沒有人,才讓如風把丫頭放在床上。房子裏的擺設很簡單,一床,一櫃,一桌,一椅,一燈。
醜拉著如風坐在一盞懸掛的大燈下,如風走近才發現,那不是燈,而是一個從房梁垂下來的巢穴,很多發光的大隻蝴蝶密密麻麻地貼在上麵。蝴蝶的翅膀上有簡單而漂亮的花紋,咋一看很像一個造型獨特打造精致的燈籠。
醜用她深藍的眼珠死死地盯著眼前的人,生怕他會突然消失;如風拉下她的頭巾,一頭金色頭發暴露在燈光下,淡淡地散發著迷人的柔光。
兩個人安靜地互相打量著,醜伸手輕撫如風受傷的眼睛,藍色眼珠漸漸蒙上霧色,如風笑著用蚩異語說道:“醜,我終於找到你了。”
醜溫柔地笑,淚水不斷落入白色的衣物裏,他用別扭的蚩異語問道:“魯佛,拉裏,裏五七?(如風,哪裏,你母親?)”如風收斂了笑容,用盡量簡單的語言回答:“我的父親跟母親都死掉了,就在跟你玩捉鬼那天。”
兩人的相識得從如風的父親也就是上一任禹門郡郡爺貝一夫說起。
貝如風的祖父貝武是蚩異開國功臣,開國皇帝因忌憚貝家勢力,削其兵權遠調邊關,賜予郡爺職位和世代榮華富貴。貝一夫乃家中獨子,不但長相出眾還很聰慧機靈,隻可惜打娘胎裏帶來的心疾,身子有些弱,但也正因如此全家上下對他隻有喜愛、關愛、疼愛,極少限製管束,養成了他天不怕地不怕且極度任性的性格。他小小年紀,聞名關內外,並在軍事跟闖禍方麵取得卓越的成就。
貝一夫十九歲那年五生烽火戲弄周邊郡守集齊兵力趕來禹門。貝一夫一戲弄周邊郡守,待兵馬到齊後,一夫立於城門之上當著二十幾萬人馬宣布大家被耍,不等士兵暴跳就吩咐下屬將郡守到達的順序跟相間隔的時間念出來,完畢後他幽默地解析從邊關被襲禹門郡城危,突出重圍的將士生起烽火,各郡發現信號一級上報一級直到郡守,郡守再梳洗換裝再集結士兵,點兵訓話後趕到禹門支援,士兵們時不時發出哄笑聲,末了一夫一本正緊地說:“我是你們我就笑不出來,你們花了這麼久時間才趕來,我要是敵軍已經攻下禹門轉攻為守等你們來送死,或者我已經把禹門從北到南從東到西洗劫好幾遍。如若平時不加以訓練沉湎於安逸怕是睡夢中就被敵人摘了腦袋。”還說什麼隻要我軍一大意失去的不隻是守城軍士的生命和幾座城池,還有自己家中父母妻兒的生命。他一再強調作為士兵可以為國家隨時獻出生命,但不是隨時準備讓敵人取命。貝一夫假借訓練之名一天內生了兩次烽火,隔天還生三次,如此作弄之下,各位郡守非但不發怒,反倒心甘情願且對一夫讚賞有佳。
貝武深知自家兒子頑劣,慚愧不已,為了讓一夫定性,便做主為年僅十九的一夫(蚩異二十五成年)迎娶畑家知書達理的大女兒畑蓉蓉。一夫年幼根本不懂情愛,隻是什麼都玩過就沒玩過結婚上床,也不拒絕這樁婚事。
二十二歲的畑蓉蓉在家也是嬌慣壞了的,她不過穿著打扮比顯得比同歲的小姐老成,不過比別的小姐更會扮演安靜守禮。她嫁入貝家後,貝一夫竟然也乖乖地做起丈夫來,每日也不闖禍了,雖不準時但也會去校場練拳腳。不久之後,一夫隨父親出使炎正成功勸退啟泰退守五十裏耶(5千米),聲明大顯國內外。
畑蓉蓉入門一年多就給家裏生了一個大胖小子貝如光,貝家上下和樂融融。
當了兩天爹,擺了兩天大人的架子,貝一夫就厭倦了,其實他這一年來的乖巧是為了繼承他爹的郡位順便當別人丈夫玩兒,他兒子出生第二天他就順利拿到了郡爺的虎符和玉章。他對夫人說:“這結婚,生孩子,做爹實在不好玩,貝爺我不想玩兒了。”然後他就甩手走人另外買了別院,取名樂嗬嗬。原來貝一夫好教導人,郡裏郡外的壞人都被他教育好了,連炎正國的守衛看到他都要鞠躬行禮的。目前來算就是祁嶓人還沒有領會過他的教導,他可不能放任他們變得更壞。因為隻有郡守才能名正言順的進入祁嶓山,所以一夫才處心積慮地非要提前當郡守。
祁嶓人每七天會進程一次買辦物資,莫時(晚十點)後入城兩柱炷香的時間就必須離開。一夫挑了個月色甚好祁嶓人入城日子,他在西城門城樓之上設席跟兩個下屬喝酒賞月。不大會兒士兵驅趕祁嶓人來到城樓之下,守城門的士兵還沒開門,好幾個商販就適時追來誣賴祁嶓人偷他們東西。話說出城門的時間將至,如果錯過時間這批人就得斬殺了,商販也不退讓說他們轉臉就會不認賬要當場點清貨物,或者祁嶓人把所有的東西都留下才準走。
一夫作為郡守當然得擺擺架子問問是誰聒噪打擾自己的雅興,然後還要出來為民主持公道。為了顯示他的公正,他要為雙方著想,他想了一個折衷的辦法,為防止買方不認賬留下一個人當人質,其他祁嶓人按時出城,拿出證據證明清白或是把多拿別人的如數退回來;並且命令賣方拿出證據證明自己被偷了,買方而作為郡守的一夫必定會保作為人質的祁嶓人的安全。
無奈之下祁嶓人隻有妥協,而人質之選,一夫一眼就挑中了一個比他矮半個頭的小家夥。整隊祁嶓人竟然沒人出來為這個小個子說話,一夫心想這樣才好,就算你不走運被我弄死了,他們也不會追究。
一夫把那個祁嶓人質帶回了自己的樂嗬嗬別院,他迫不及待的想看看祁嶓人長什麼樣子。他查閱了很多關於祁嶓人的記錄,知道祁嶓人會帶來災難和瘟疫,知道他們會隨身攜帶毒藥,知道他們很多很多,但就是不知道他們樣貌如何。
一進大廳,一夫就吩咐侍女多點些蠟,吩咐屬下把那個祁嶓人的頭巾拉下來,幾個人合力費了些時間才拉下頭巾來。就在頭巾拉下來的那一刻大家都驚呼了,侍女大呼妖怪躲到了桌子底下。正在喝茶的一夫抬頭一看,口裏的茶都忘了咽下,不到二十歲的女子,白皙的皮膚,金色的頭發,祖母綠的眼睛,高高的鼻梁。一夫從未見過這樣的人,他咽下茶水,走到她的身邊,祁嶓人警惕地後退,一夫遞過手裏的茶:“你渴了吧。”一夫看到了她幹幹的嘴唇,祁嶓人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茶杯灌了下去,為了減輕負重他們下山隻帶了一點點水,趕了那麼久的路進城,她滴水未沾實在是太渴了。一夫吩咐給她上茶水上飯菜,他被這個祁嶓人眉眼間的無所畏懼給迷住了,眼睛就像嵌在她身上一般一會兒都不曾離開。
一夫聽不懂祁嶓話,他挑起她的一縷金發:“你就叫樂兒吧。”然後他拿起侍女送來的點心遞給她:“樂兒。”就像訓練小狗那樣,讓它學會教授的動作然後給吃的。一夫一直用美食作為誘惑對樂兒進行訓練,但他對成果並不是很滿意,因為沒有“誘惑”的時候樂兒是不會搭理他的。而且不論一夫怎麼動腦子都沒有成功地讓樂兒換了那身白袍。第三天,一夫已經成功地讓樂兒看到他就笑,看到他伸手就去牽;第四天,一夫又在訓練樂兒換掉白袍,樂兒就是不合作,一夫氣得要動手扒她衣服,樂兒推了他一把,一夫跌坐在地上氣得渾身發抖,然後心疾發作,臉色蒼白,汗如雨下。下人們慌了手腳,急成一團,好在跟班有經驗忙叫人抬起來送去醫館。別院的仆人們生怕老爺怪罪起來,把樂兒當作凶手關押在柴房,不給水不給飯。第五天晚上,生龍活虎的一夫好不容易擺脫本府一大家子跑回別院。得知樂兒被關了一天一夜心疼得厲害大罵仆人們是蠢物混蛋。一打開柴房門,就看到樂兒站在一摞柴火上墊著腳在用一把生鏽的柴刀拆窗戶,要不是窗戶開得太高,她可能早跑掉了。
一夫伸手攬住她橫抱起來,嘴唇幹裂的樂兒一看清一夫的臉就哇的大哭起來,一邊掙紮一邊用祁嶓語叫嚷著。樂兒本謀劃著逃出去找一夫,沒料到他竟然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樂兒忽然緊緊摟住一夫的脖子,低聲抽泣。一夫大喜,抱著她就往房裏走。樂兒在柴房折騰一天一夜渾身又髒又臭,吃好喝好後,就比劃要洗澡。
一夫翹著二郎腿在樂兒房間吃點心等了好半天就累的爬上床睡著了。
一夫被人搖醒,朦朧中瞧見樂兒穿了自己送她的衣服,立馬跳了起來,語無倫次:“你……穿了衣服。”
祁嶓人會在每件白袍上繡自己的名字,他們隻會在丈夫或是妻子的麵前才拉下麵巾,而且隻有在死後他們才會脫下白袍換上一件彩色的衣服。但是樂兒畢竟是年輕的女孩她的心裏對白袍並沒有那麼深的認同。她也不想因為白袍而讓一夫難受。
一夫伸手拉起樂兒的手,樂兒用祁嶓語柔柔地念叨些什麼,他猛然發力將樂兒按倒在床。樂兒看著他隻是笑著。一夫停頓了一下,關於祁嶓人帶來瘟疫跟不詳的傳聞在腦子裏在腦子裏揮散不去,但他依然吻了下去,開始很輕很柔,然後開始瘋狂的掠奪。樂兒什麼都不明白,感覺到一夫在退去她的衣服時她開始慌張地掙紮,可是一夫沒有停下來,他不想放手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第六天,一夫把自己跟樂兒關在寢室裏直到傍晚。雖然一夫早就在謀劃留樂兒在自己身邊,但直到昨晚他一直沒有下定決心,現在他覺得樂兒值得他費這些心思。第七天,一夫計的屬下拿著樂兒的白袍跟一封遺書交給進城的祁嶓人說郡爺同情你們祁嶓人甘冒大不韙救你們,為保她完全將她安置自己府中,好吃的好喝的款待,郡爺見她衣服舊了好心送她新的換上,可那個人質不知好歹推倒郡爺,害得郡爺心疾發作幾乎喪命,前任郡爺要懲治祁嶓人泄恨,那人質喝了自帶的毒藥自盡以保全村子。郡爺一家仁慈,也敬佩這位祁嶓女子的所為,依照祁嶓禮俗已經在她死後火葬了,現將她的白袍跟遺書交於她的族人。郡爺一家也不再追究此事,並賞賜了一批物資給祁嶓人過冬。祁嶓人少不了感恩戴德的謝過,樂兒的事就如此了解了。
祁嶓人跟商販的盜竊之爭原是一夫刻意安排多給的,祁嶓人把多出來了兩斤米,兩斤油,半匹布之類退給商販也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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