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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朱唇輕啟驚世語
寧瑤心中一驚，定了定神兒，道：“臣妾也認為幾位大人無罪。”朱唇微啟，說出的話卻讓沐清心頭一震。
“皇後認為，幾位大人無罪？”他加重語氣又問了一遍。
“皇上”寧瑤慢慢說道，“皇上僅憑一本賬簿定罪，確有不妥。臣妾以為，無風不起浪，幾位大人卷入這件事想必也有自身的原因。皇上何不徹查之後再下定論？”
沐清沉默了好一會，“這件事就先到這兒吧，眾卿無事盡可早退。”
眾卿深知此事不說話是最好的法子，俱告了推，出了昭陽殿。
空蕩蕩的昭陽殿隻剩下沐清和她兩人，沐清隻是專注於手中的奏折，寧瑤也不好出聲打擾，隻得取了書架上的幾本地理遊記翻閱。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沐清放下手中的筆抬起頭，入眼處是一幅絕好的美人閱卷圖，窗外透過的光灑在寧瑤身上，玉樣兒的小臉兒上鍍上了一層好看的光輝。細想來，隻是這是除了新婚之日，第一次這樣近的打量她呢。
“皇後竟喜歡這些書？”低沉的生意驚醒了陷在書裏的寧瑤。她抬起頭，隻見沐清一臉笑意的看著她。
“臣妾隻是對大衍的地形有些興趣”她輕輕的答道。
“皇後出身仕族世家，耳濡目染自然不是尋常女子可以比擬的”沐清說道，他取走寧瑤手中的書，“朕想再問皇後一次，你對貪汙案到底怎麼看？”
寧瑤看著他，“臣妾認為皇上的做法確有不妥。”
沐清走到她對麵坐下，“一來，證據確有不足；二來，皇上如此不會讓寧相生出警惕之心嗎？”
“寧相專權已久，朕就是要拔了他的根•；•；•；”沐清緊緊地盯著寧瑤的眼睛。
“皇上要拔權這沒有錯，可是拔權以後呢？誰來接替這些官員？大衍官員選舉，俱是官官相推，到頭來隻不過是又養出另一個寧相罷了•；•；•；”
沐清心頭微震，寧瑤又道：“皇上隻說寧相專權，可知這寧相專權也是皇上慣出來的，官員選拔，賦稅上繳，放任這麼大的權利給宰相，你讓他如何不專權呢？”
“這話倒有些意思•；•；•；”沐清深深的看著她，“說下去•；•；•；”
“如今寧相黨羽已成，皇上要拔除談何容易。就像皇上所作的，先替換下外圍的寧黨，再剔除他的核心權利。這本沒錯，而且是極好的法子。可是補上的官員又是誰呢？還是另一個官員的親朋好友，等寧相的黨羽全被換下，另一個寧相也就成了•；•；•；”
沐清沉吟了一下，“朕早就想到了這點，所以盡量避免用一個官員推薦的人。可是要找到有才能的人談何容易•；•；•；大衍國土廣遼，哪裏又有朕要找的人呢？”
寧瑤微微一笑，“皇上無法出宮找人才，盡可以讓天下的人才來找皇上啊！”
沐清一下醒悟過來，“你是說•；•；•；就像疊翠詩會一樣，辦一個舉賢的•；•；•；皇後何不說說細法？”
“天下讀書人哪一個不想出將入相，進朝為官，光宗耀祖。可是照大衍如今的律製，沒有五名官員的聯名推舉就不能入朝，貧寒人家的讀書人哪裏會認識什麼達官貴族。所以即使有才能也被埋沒了。如果皇上可以給天下學子一個公開比試才能的機會，何愁沒有人才呢？”
“說是這樣，可是辦起來談何容易？人才竟有不同，才能各不相同，如何完全判斷他的才能？”沐清反問道。
“才能不同，就考不同的知識。讓會管錢的去管錢，善言辭的做外使，明禮儀的掌司禮•；•；•；各善其職，各管其事，皇上統領各部，不再凡事經過宰相，即避免了專權又提高了辦事效率。”
沐清深深地思考著，又問道：“可這選賢之人既不能偏倚又要有識人的眼色，哪裏有這樣的人呢？”
寧瑤微微一笑，“皇上隻要想想誰最清楚要用怎樣的官員，誰對大衍最無私就行了！”
“你是說•；•；•；”沐清抬起頭，“朕！”
“皇上是一國之君，整個天下都是皇上的，自是不會偏袒。而且這些官員都是皇上要用，自然最明白要誰了！”
沐清被她的這番言談完全吸引了，二人一來一去，不知不覺間太陽已落了西山，餘輝靜靜地傾瀉在昭陽殿裏，為兩人周身劃出了燦爛的光芒•；•；•；
大衍祈德五年，一道聖旨在衍皇朝掀起軒然大波。
天下官員，舉賢為用。不論貧賤，俱可入朝為官。祈德五年八月，辦金科科舉，天下學子各評學識，持州府通令、戶籍，聚京都考試。
科舉之法是維護皇權、舉才任賢的最好辦法，可是眾官員眾說紛紜，加之寧相暗地打壓，要真做起來談何容易啊•；•；•；
沐清揉揉發脹的太陽穴，近三尺高的奏折幾乎全是關於科舉，幾乎所有的官員都反對科舉，這件事•；•；•；不易啊！
“奉夕，旨意可都傳到各府去了？”他抬頭問道。
奉夕猶豫了一下，“這•；•；•；隻傳到了四•；•；•；四個府•；•；•；”
“啪！”沐清重重甩出手中的奏折，“怎麼會這樣！五天前的旨意，現在隻到了四個府？”
奉夕皺著眉頭，“寧相壓著旨意不下發，哪裏都穿不了。這四個府還是當年水災南巡時換下的府尹，若不然•；•；•；”
沐清沉默了下來，俊美的雙眼裏射出恨意。奉夕說道：“子夜傳話，寧相以西邊的軍情為要做借口，隻是不發科舉的詔書。”
沐清有些陰冷的看著桌上的聖旨，“你是說寧相壓著？”
“是•；•；•；”奉夕有些疑惑，沐清冷冷的笑了出來，“那就好！下麵州府的官員•；•；•；”
他抬頭看著奉夕，奉夕明了，“隻要聖旨出來京，臣就有辦法將它傳到大衍的每一寸土地！”
“好！”沐清說道，“跳過寧相，你直接將聖旨送出京。記住，要親自去！”
“可是•；•；•；”奉夕有些猶豫，“傳旨一向都先經過寧相•；•；•；•；”
沐清抬手止住他，“大衍隸律並沒有宰相傳旨這一說，隻不過寧相專權已久罷了。這麼做，一不違祖製，二不違律法，寧相也說不得什麼。而且傳旨的是我大衍的一品官員，足以顯示的朝廷的重視程度。”
“臣明白！”奉夕了然，“臣先告退！”
朝堂之上爭論紛紛，後宮熱鬧非凡。入宮多年不孕的雪妃竟然得子，這消息一傳出，後宮一片嘩然。
雪妃一直頗得皇上的寵愛，且不說無子之時已是妃位，如今若是得一皇子，隻怕•；•；•；要跟皇後、淑妃平起平坐了。
眾妃心中一早的暗自揣度，隻看著皇後的反應，料定皇後定是容不下這個孩子的•；•；•；
雪妃安安靜靜的躺在青色繡薔薇的白色靠枕上，下麵墊了厚厚的一層白狐皮的大坐蓐。玉手輕輕按在小腹，似乎能感到孩子的存在。
柳充儀好奇的走到雪妃跟前兒，“雪姐姐，他動了嗎？”一句話說的滿屋的妃子俱笑了起來。
陳妃抱著二皇子，笑道：“這才兩個月大哪能摸得出來呢！”
雪妃看著陳妃，“陳姐姐，你可要好好教教我，我對這孩子的事兒一無所知呢！”
“皇上如此看重妹妹”陳妃說道，“光是接生嬤嬤就備下了三位，珍奇的藥材直往妹妹宮裏堆，再不濟還有皇後娘娘福氣照著，那還用得找我這笨手笨腳的人呢！妹妹你就安心好好養著吧！”
“說到皇後娘娘”穎昭媛一旁說道，“雪姐姐懷孕的消息早就報給皇後了，到現在也不見她來探視，怕不是嫉妒雪姐姐吧！”
“妹妹這話可不要亂說•；•；•；”雪妃提醒她。
“我這哪是亂說，姐姐你想啊，中宮無子，養子的母親又是帶罪之人，姐姐要是生下了皇子•；•；•；”
“妹妹！”雪妃打住她，“皇後娘娘侍奉昭陽殿，每日議的都是國家大事，我隻不過有了孩子，怎能與大衍的國勢相提並論呢！妹妹天資聰穎，怎麼這點都想不明白•；•；•；”
穎昭媛頓時沒了話語，原本想借此挑撥皇後與雪妃的關係，想不到自己卻討了個沒趣•；•；•；
婉昭儀見狀，笑著說道：“雪姐姐這話，妹妹有些不認同！聽說皇後娘娘和皇上商議著弄了什麼科舉，要那些貧賤之人也要為官，這不是亂了祖製嘛！姐姐也該勸著皇上，祖宗之法不可違啊•；•；•；”
“行了行了”陳妃在一旁說道，“別說這些了，朝堂之事豈是我們可以議論的•；•；•；”
“皇後娘娘駕到！”一聲通報，屋裏的妃子們俱站起來，端正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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