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661 更新時間:09-09-06 13:29
第二天,弗依娜很早就起了床,本來打算去找克瑞德,親自了解他,但走到離他書房不遠的地方,又不由地收住腳往回走,沒走出幾步,又轉過身來,剛邁出幾步,又退了回來,猶豫再三,還是不知如何是好——沒辦法啊,雖然很想知道姐姐要嫁的人怎樣,但一想到他那張被千年寒冰凍住的臉就沒辦法下定決心,隻能在原地打轉,不住地抱怨:“該死的艾利特,一大早就不見人影,跑哪裏去了嘛——哎呀,要是他在就好了,有個人陪著總比沒有好吧——我該怎麼辦呢?姐姐啊,幫幫我吧……”
身後的一堆侍女也跟著弗依娜轉來轉去,有苦沒處訴,沒辦法啊,這位可是從“界”來的貴賓,得罪不得。
最後,終於決定放棄,往回走時,隱約感覺到前方有個人走過來——上帝,千萬別是……
不幸的事情終究發生了,克瑞德從轉角處出現,慢慢地向這邊走過來,不知所措的弗依娜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看著那張死神一樣冷俊的麵孔一步一步逼近……
克瑞德在離弗依娜不到幾步的距離前停了下來,很禮貌地向她問好,弗依娜語調僵硬地回應了幾句,她現在似乎麵臨著一個被激怒的野獸,雖然從臉上察覺不到他的怒意,但好象隻要稍有差錯,就會被拖向死亡的深淵。
克瑞德:“如果你沒有什麼事,那我就回書房去了。”
弗依娜點點頭,又使勁地搖了搖頭,之後就站在那裏不動了,克瑞德看著眼前這尷尬的局麵,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又重新開口說:“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弗依娜抬起頭,看著他的臉,眨了眨她那雙美麗的大眼睛,很奇怪地說:“你怎麼用這種語調說話?”
經她這麼一問,克瑞德才發現自己的語調比起剛才多了幾絲溫度,讓人隱隱感覺到對方關切的心情。
克瑞德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但經由剛才那句有幾絲溫度的話,弗依娜似乎已經不那麼害怕了,終於鼓起勇氣說:“你今天有空嗎?我想找你談談。”
克瑞德想了想,剛想開口拒絕,但似乎想到了什麼,對弗依娜說:“我今天沒有太多事要忙,所以,我想應該有時間,就到上次的花園去走走吧。”
弗依娜很高興地對他笑了笑,像一朵初沐晨露的百合,和風拂過,似乎給這幽暗的走廊帶來了些許陽光。
花園內
克瑞德一聲不吭地走在前麵,弗依娜則乖乖地跟在後麵,兩人就這樣無言地走著,走著,直到一片竹林擋在了身前。
克瑞德停了下來,看了看竹林深處,又繼續往裏走,弗依娜依舊悄悄地跟了上去,不知怎的,隻覺得這樣心情很愉快。
來到一塊大石頭前,克瑞德再次停了下來,弗依娜則隨便找了一個地方坐下,林風吹過,被茂密的竹林撕裂,碎片不斷敲擊著竹葉,使得它們相互碰撞,發出美妙的聲響,閃耀著綠色光芒的音符在兩人四周飛舞,時而上旋,時而下沉,待到風穿過了這片竹林,重新聚集在一起,又飛向遠處時,綠色的音符才不舍地繞了幾圈,追隨風的身影離去。
弗依娜背靠著一棵較粗的竹子,找了個舒適的姿勢在這片寧靜中休息了一會兒。
克瑞德:“你不是有事要問我嗎?”他的聲音打破了竹林的寧靜,但來得並不突然,讓人覺得這個聲音就應該在這時響起。
弗依娜沒有看他的臉,隻是一直望著他身後的那塊大石頭,以及石頭上綠色的大字——玉風穀,良久,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你為什麼娶我姐姐?隻是單純的政治上需要嗎?”
弗依娜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問,為什麼會有膽子這樣問,之前她不是連與克瑞德正常交談都沒有勇氣嗎?為什麼會問這麼直接的問題?
克瑞德沒有回答,隻是淡淡地看著弗依娜,道:“你很反對這件事?”
弗依娜溫和地笑了笑,但從她的目光中可以讀出,這樣的溫柔不是給他的,而是,因為自己在談論的那個人,那個,即便隻是想到,都會讓人覺得幸福,不知不覺變得溫柔的人——其實,西戴茲一直都充當著弗依娜的白色。
“姐姐是一個很好的人哦,她很有能力,又長得漂亮,而且對人和善……”弗依娜迎上克瑞德的目光,回以堅毅的眼神說到,“你能保證讓她幸福嗎。”
克瑞德看了看弗依娜的眼睛,平靜地收回自己凝望的目光,仰望竹林上方殘缺的天空,道:“這是一場政治聯姻,我無法保證其它的,但……”克瑞德把目光移回弗依娜臉上,說到,“但我可以盡力讓她的生活沒有太大變化——如果她想這樣做——你也可以和她一起住在這裏。”
弗依娜笑了笑——這或許就是姐姐想要的吧,簡簡單單的生活,感情的事,不會有太多的希望,或許……
不知什麼時候,弗依娜眼裏的淚已經無法控製,肆意地泄出,克瑞德消失在原有的位置,轉眼間出現在了弗依娜身旁,而弗依娜迅速消失在了這片竹林,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午飯是在房間裏吃的,弗依娜對剛才的失態很在意,不知道該怎樣去麵對克瑞德,飯後就一直坐在書桌前,從筆架上拿起筆,對著眼前的紙,寫下一時的感觸。
瑣窗寒
薄春寒近,玉竹青風,墜葉紛紛。
新燕單影,空鳴幾處早綠。
掩淚痕、羞與人知,難道秋心對與否。
雙翼兩相隔,獨自奔散,欲理還亂。
昔日,騎射處,蹄印仍新在,物是人非。
起筆喚茶,近侍無言不在。
憶故居,迎春花開,小簾香影今在否?
思返期、必有笑顏,遠迎我歸來。
…………
(這是當年我很無知的時候寫的,現在自己看來都覺得很醜陋,但無奈情節上的需要無法刪除,不喜歡的人可以直接無視)
艾利特剛從外麵回來就去見了克瑞德,一段時間後,他離開了書房,抬頭看看依舊高懸的太陽,一時不知該幹些什麼,忽然,腦中浮現出弗依娜的身影。
想去看看。
在離弗依娜所住的鬆月居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艾利特突然聽到假山旁靠著幾個侍女在說笑,艾利特麵無表情地對其中幾個人說:“你們不是派去鬆月居服侍喬奈爾小待女的嗎,怎麼會在這兒?”
這群侍女聞聲連忙向艾利特行禮,低著頭回話,說:“回倫塞斯使者的話,喬奈兒小待女和倫塞斯守護者出去了,吩咐我們別跟去,所以才會在這裏等候。”
艾利特想了想,說到:“倫塞斯守護者已經回來了,相信喬奈兒小待女也已經回到鬆月居,你們先在這兒等著,待我回來再通知你們回去——對了,喬奈兒小待女是我們的貴客,一定要小心服侍,不得有半點疏忽。”
眾侍女:“是。”
艾利特轉身離去。
進入鬆月居,順著弗依娜的氣息走向臥室,路過大開的窗戶時,艾利特發現了趴在書桌上睡著了的弗依娜,嘴角輕輕揚起,笑著搖了搖頭,突然,他發現了弗依娜所填的一首格律奇怪的東西,輕輕撥開弗依娜的手,拿到麵前看了看,嘴裏小聲念到:“玉竹青風?——這家夥剛才和哥去了玉風穀?”微微皺了皺眉頭,但很快又恢複了原樣,帶有幾分憐惜地說,“寫成這樣,看來是想家了。”
艾利特稍稍用力搖了搖弗依娜,說到:“懶蟲,起床啦,怎麼老是睡覺,快起來……”
剛從睡夢中醒來的弗依娜勉強睜開朦朧的雙眼,用沙啞的聲音說:“嗯~~誰呀,你讓我再睡會兒……”抬頭看了看來人,才發現原來是艾利特,弗依娜揉了揉右眼,說到,“你找我有什麼事?”
艾利特一改往日的不正經,用溫和的語氣對弗依娜說:“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說著,便拉起弗依娜的胳膊,強迫她站起來。弗依娜很不情願地說:
“去哪裏啊,我好累哦,你讓我再睡一會兒,就一會兒。”
弗依娜邊說邊豎起一根手指,語調中帶有幾絲哀求,看來,她剛才是在做夢,而且還夢到了一個她十分思念的人,應該——就是西戴茲吧。
艾利特不顧弗依娜的反對,拉起她的左手,直奔門外。
兩人一路飛奔,在一處狹窄的通道前停了下來,兩旁是高聳的山峰,揚麵望去,可用一線天來形容,入口有兩名白衣侍衛守護,艾利特拉著弗依娜剛想上前,卻被這兩名白衣侍衛攔住,站在左麵的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弗依娜,說到:“倫塞斯使者,請讓喬奈爾小待女在外麵等候,沒經過守護者的允許,這裏不能隨便讓外人進出,請您一個人進去。”
艾利特拿出使者的威嚴,正色道:“你應該知道無論誰進出這個地方,倫塞斯守護者都會知道的吧,如果我能帶她進去,就表示守護者同意讓我帶她進去,所以,你們不必阻攔。
侍衛有些猶豫,但想了想——倫塞斯使者帶來的人,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所以便向兩人行禮,讓出了僅容一人單行通過的入口。
在這狹窄的通道裏穿行一段時間後,閉塞的眼界豁然開朗,展現在眼前的是一片小小的空地,但相對於剛才的擁擠,這裏真的是太寬敞了——四周的山把這片空地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形成了天然的屏障,這裏沒有高大的樹木,隻有密密鋪開的草地,正中有一些灌木,圍成了一個規則的圓,而這些灌木中間則是……
一個深藍色的小潭!
與其說它是個小潭,不如說它是顆巨大的藍寶石,在這濃縮的空間內閃爍著深邃的幽光,讓人的心變得無比的澄澈,人世間的種種煩惱都被它吸走,留下的,隻是那無止境的對美的感動與折服!
潭裏,有無數的獨立的亮點,相互牽繞,又互不連接,這是——宇宙!
弗依娜簡直驚呆了,佇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好長一段時間才勉強回過神來,讚歎到:“太美了,太神奇了,我真的無法用語言形容!”
艾利特溫和地拉著她的手,緩緩地向那神秘的藍寶石走去,離它越進,弗依娜所受的震撼越強烈,當他領著她跨過灌木叢,完完全全站在這顆藍寶石麵前時,它所散發出來的靈光簡直讓弗依娜無法呼吸!太不可思議了!人的思想在這未知的美麗麵前一片空白,無法思考、言語、更不可能移動……
艾利特感覺到了明顯的不對勁,他連忙用手捂住弗依娜的眼睛,輕輕搖晃著她的身體,不停地呼喚弗依娜的名字,試圖讓她醒過來,但都無濟於事。
怎麼辦,這裏無法使用法術進出,隻有從那僅容一人通過的入口出去,可現在弗依娜已經完全失去意識,無法離開,再這樣下去,她可能真的要窒息而死!
艾利特慌忙地抱起弗依娜,盡量遠離這閃著幽媚藍光的小潭。
…………
弗依娜覺得渾身無力,連張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又或許睜開了雙眼,隻是,到處都是空蕩蕩的,黑暗,無盡的黑暗,什麼也看不見。身體似乎在下沉,但又覺得輕飄飄的,感覺,好舒服,卻又覺得——很難受:我,到底怎麼了?
在一個“無”的空間飄飛了好一陣,突然,左手似乎被什麼東西拉住,向一個方向移動,快速地移動。可同時,在另一邊,黑暗的盡頭,泛著寒光,那裏有東西,能感覺到,那個方向,有東西……
似乎有人在呼喚自己的名字,努力睜開酸痛的雙眼,眼前出現一團模糊的人影,漸漸的,人影清晰了,綠色的長發,俊逸的麵容……
身後似乎也有人,會是誰呢,到底是靠在誰的懷裏,那麼塌實,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讓人覺得好有安全感,會是姐姐嗎?不會,這不是姐姐柔和的氣息,那會是誰呢?好想轉身看看,但為什麼身體動不了,為什麼,好象全身的力氣隻夠勉強睜開眼睛,到底怎麼了?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了克瑞德冷冷的,堅硬的聲音:“她已經恢複了意識,隻是身體還很虛弱,暫時無法動彈,看來要出去還得等一陣子。”
艾利特:“謝謝你,哥,特地趕過來。”
克瑞德:“你也太大意了,在她剛看到太虛鏡時你就應該察覺到異樣,阻止她靠近,可沒想到你反而拉著她靠近太虛鏡,艾利特,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不謹慎?如果弗依娜出了什麼事,我們怎麼跟界的人交代!”
艾利特麵露難色,輕輕地伸出手,把躺在克瑞德懷裏的弗依娜拉到自己身邊,用自己的下顎輕輕地貼在弗依娜白淨的額頭上,緊緊地摟住她,似乎這是一個一不小心就會消失的寶物,眼神裏流露出難以掩飾的不舍與憐惜。
克瑞德看著這一切,這靜止的一切,離開了。
不知過了多久,眼前的景色漸漸清晰,不知從哪裏鑽進來的風,拂過臉頰,涼涼的,好舒服,睜開眼睛已不是那麼困難的事。
剛才,那種幸福的感覺,是誰呢?
手裏,好象有東西,雖然身體還是酸痛難忍,但勉強能動,已不似先前那樣無力,稍稍移動身子,向下看了看——原來是一隻手掌,寬厚的手掌,溫暖、剛氣而又不失柔性,這正好襯出了自己那雙手的纖細、白嫩。
艾利特驚喜地感到自己懷裏的可人兒微微的顫動,用強掩興奮的語氣說到:“你終於醒了,怎麼樣,感覺還好嗎?”
這是——艾利特的聲音。
弗依娜緩緩地抬起頭,看著那張熟悉的臉——難道,剛才就是艾利特?疑惑,持續了一段時間,突然,弗依娜意識到他們兩個現在的姿勢太過於曖昧了——自己躺在艾利特的懷裏,頭靠在艾利特的肩上,由於自己抬頭,讓自己和艾利特的臉靠得更近了,而艾利特的手,竟然摟著自己的腰!
弗依娜掙紮著要起來,但是,力不從心,艾利特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收回手,用溫和的語調說到:“你現在還很虛弱,就這樣躺著吧,等過一會兒你能走了我就帶你離開。”
弗依娜還想說些什麼,但不知為什麼竟然順從地點了點頭,用若有若無的香音說到:“我好累,好想睡,記得過一會兒要叫醒我哦。”
艾利特溫柔地點點頭,隨著弗依娜雙眼輕輕得合上,這裏,又恢複了平靜。
又過了一段寂靜的時光,弗依娜睜開朦朧的雙眼,四周,已經被浸上了夜色,到了現在,弗依娜才真正意識到這個地方的的神奇——在這看不見天空的地方,竟然也能有晝夜更替,白天光線充足,晚上也似有星光月輝,不至於太黑暗,太不可思議了!
抬頭看看艾利特,他那雙如星空般閃動奇異之光的眼睛微微合上,薄薄的雙唇輕輕閉著,鼻息輕柔而有規律——他竟然睡著了,像個小孩子一樣,一定睡得很香甜吧,不然嘴角為什麼會輕輕揚起弧線呢。
弗依娜就這樣看著,平時老是說話沒個正經的艾利特,而現在……
不知不覺,弗依娜看入了神,晚風吹過,薄薄的單衣難以抵禦夜間的寒氣,弗依娜不由得打了個寒戰,這個小小的舉動顯然已被艾利特所察覺,他慢慢地睜開眼,望著弗依娜溫柔地笑了笑,說到:
“天涼了,我們回去吧。”
弗依娜點點頭,在艾利特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慢慢的,小心翼翼的,通過那狹窄的通道。
當整個人再次置身於開闊的境地時,弗依娜用手捂住胸口,長長地舒了口氣,突然,背後一陣暖意襲來,弗依娜反射性地回頭看了看——原來是艾利特把他的長袍披在了自己的身上,剛想說“謝謝”,突然身體失去平衡,被人橫抱起來,弗依娜驚訝地衝艾利特喊到:“你幹什麼!”
艾利特用調侃的語氣說:“你不用害怕,放心吧,我不會占你便宜,我隻是怕你又暈倒,這樣能更快趕回去。”
弗依娜生氣地朝他胸脯上打了一拳,恨恨地瞪著他,沒再說別的,而艾利特,則露出了難以言喻的笑容,慢慢地走著,似乎,不想很快回去,想讓這一刻的感覺,一直延續下去……
身後,是兩個目瞪口呆的白衣侍衛——今天的倫賽斯使者怎麼了?
月色朦朧,星輝斑駁,晚風習習,催人入眠,還未到達鬆月居,弗依娜就已經睡著了,艾利特輕輕地走著,未驚散一處蟲鳴,直到進入弗依娜的繡房,小心翼翼地把懷中的那個她放下,靜坐了好久,才戀戀不舍地離開,向克瑞德的書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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