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31 更新時間：10-03-09 20:51
豔陽高照，萬裏無雲。
今天是新生報道的日子，“聖菊花大學”裏，人潮攢動。
在圖書館裏裏外外走了個遍，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越芷瑕坐到外邊的台階上，歇著氣，卻也生著氣。
已經約好的表姐並沒有如期而至，最令她惱怒的是，對方還關機。玩失蹤啊，虧她老媽不陪來陪她，真真是不守信用不講義氣！
越芷瑕癱坐在圖書館門口的台階旁，背靠著圖書館大柱子上校長親筆題字的標牌，拄著耳鳴耳聾頭暈眼花的腦袋，兩眼無光，生著悶氣。
“越芷瑕，你還愣在這裏幹什麼？”
耳後傳來焦慮的聲音，越芷瑕努力睜大渴睡的眼，回頭望去，原來是她的好朋友陳美美。
陳美美走到越芷瑕麵前，推著搖搖欲墜的紅邊眼鏡框，左手扶住腹部，大口喘著氣：“你在這裏真是太好了，剛才大軍打電話來，說看見你表姐被人打暈，現在被抬到醫務室了。”
什麼？
聽到這個消息，越芷瑕馬上症狀全無，重新恢複鬥誌。她騰地站起來，一步跳下台階，朝著醫務室的方向跑去。
陳美美拾起地上的背包，也隨她狂奔。
……
三步並作兩步，飛快趕到醫務室的二樓，越芷瑕一出樓梯口就看到急診室的門外坐著幾個人。漢語言文學係的學生會主席朱六福正在詢問一個人具體情況，隻聽見那人說了一句“我還沒有碰到她，她就暈了”，沒看清對方的樣貌，光聽那輕佻冰冷的聲音就判斷他絕對不是什麼好人。
越芷瑕一個箭步衝過去，叉著腰瞪大銅鈴般的眼睛，氣憤的質問道：“喂，是不是你害我表姐暈倒的？”
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朱六福一跳，他趕緊扭身橫在兩個人的中間，不停地解釋說，是場誤會，她要冷靜。
朱六福的幫腔讓越芷瑕更覺不快，但受到阻攔，她隻能抬頭望去。
當她看清那人的麵孔時，吃了一驚，怎麼會是他？
那個人正是早上在寺廟門口被她踩了一腳的男生。
“是你？”越芷瑕脫口而出。
“你們認識？”朱六福見狀立即打圓場，“認識就好，是他送你表姐來醫院的，你應該感激才對，怎麼興師問罪起來。這是咱們係的新同學，叫流年……”
聽不清他後麵說些什麼，一絲不易覺察的紅暈在越芷瑕的臉上蔓延開來。衝動是魔鬼啊，衝動是魔鬼！
簡單幾句，朱六福道出事情原委。
……………………
適逢剛才，流年拖著行李箱，走進校園，按照路旁的指引，趕到新生報到處。
路過圖書館，眼見著一個女孩子一頭栽進來，他騰出左手，按住對方的肩膀，以免她撞到自己。
這個女人兩眼暗淡無光，精神恍惚，她並沒有說道歉，而是兩眼直勾勾的盯著流年，先是傻笑，然後臉部抽筋一樣震顫不已。奇怪的是，她喃喃自語著，嘴唇裏斷斷續續的飄出幾個字：“她們來了，她們來索命了……”
聽不懂對方在嘀咕什麼，流年隻想快點去辦理入學手續，看到對方的身體搖搖欲墜，他再次伸手想要扶住她。
他的指尖還沒有碰觸到對方身上，那女人就驚呼一聲跌倒在地。
…………
陳美美心驚膽戰的站在越芷瑕的後麵聽著朱六福的詳解，她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瞄到越芷瑕的臉愈來愈陰沉，她知道暴風雨馬上就要來臨。
果不其然，朱六福話音未落，越芷瑕就轉過身點著她的鼻尖，興師問罪：“你呀，冒失鬼轉世嗎，偏聽偏信那個大軍胡說，以訛傳訛，你就不會分析一下！”
陳美美雙手扣住臉，隻留雙眼在外麵，掌縫中傳出支支吾吾的聲音，“還說我，你不也是個急先鋒……”
“我——”，越芷瑕一時語塞，她拍拍自己紅潤的臉頰，清醒一點後，扁著嘴轉向流年，誠懇的道歉：“對不起，真，對不起……”
既然做錯，就要負起責任，她不喜歡逃避。
可惜對方絲毫沒有接受道歉的意味，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拖著行李下了樓。留下尷尬的三個人盆栽一樣佇立在病房門外。
“他，也有點過分了，”陳美美小心翼翼的說著，眼睛一直瞄著越芷瑕，對方臉色暗沉，好似雀斑都要長出來。她戳著好姐妹的胳膊肘，輕聲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越芷瑕咬咬牙，鼻孔噴出熱氣，熱氣噴完，恢複靚麗姣好容貌，大笑臉擺出，“去看夏大美人吧。”
…………
一位四十開外的矮胖男子從急診室裏麵走出來，看見他一襲白衣，胸口掛有醫生證件，越芷瑕忙走上前詢問表姐的情況。
看著護士遞過來的報告，胖醫生說病人並無大礙，隻是血壓偏低，血糖濃度不夠，可能過度勞累體力透支，需要多休息幾天。他還建議病人到大學後側的“聖蓮花”醫院腦外科去詳細檢查一下，那裏設備先進，做一下彩超和CT，以免後患。
聽他說完，越芷瑕的確緊張起來，她需要立即見到表姐。
……
夏雨蓮的氣色很差，黑眼圈很深，雙眼凹陷，眼白布滿血絲。幾天不見，她好像瘦了一大圈，顴骨突出，鎖骨爆現，手指纖細如幹枯的雞爪。
“姐，別嚇我，不就是劉孜鬱住院了嗎，又不是失戀……”說到這，她忙捂住嘴，就地打住。說錯話了，這個雷區不能碰。
“我沒事，沒事。”夏雨蓮閃爍其詞，回避著越芷瑕的眼光。一聽到還要去“聖蓮花”檢查頭部，她馬上坐立不安，焦躁異常：“我不去，我不去‘聖蓮花’，我要回家。”
夏雨蓮的反應出乎人意料。年紀輕輕她怎麼會諱疾忌醫，難不成她知道自己有什麼病，不想讓別人知道？越芷瑕猜測著，卻不敢胡亂試探，表姐性子拗，脾氣火爆。她可不想被罵成豬頭。隻能輕言輕語，好生勸慰。
任憑越芷瑕陳美美舌燦蓮花，夏雨蓮就是嚷著不去檢查。她是個鐵樹，想讓她開花，等十年吧。
不去看病，還不要回公寓，越芷瑕隻好安排表姐住進自己的學校宿舍。
…………
好不容易哄夏雨蓮睡著覺，此刻的越芷瑕已經饑腸轆轆。早飯就沒吃，午飯決不能省。
十一點半，正午開飯時間，越芷瑕拉著陳美美走進人潮洶湧的食堂。
今天是開學日，報道的新生都很規矩的在十幾個窗口排起了長龍。
不經意間，眼光掃過去，越芷瑕愣愣的挪不開視線。
順著她的目光尋找，陳美美看到症結所在，不遠處，流年正站在打飯的隊伍裏，身板挺直麵無表情。他很高，超出身邊的人半頭。他衣著樸實，在亮麗光鮮的人群中卻依舊顯得與眾不同鶴立雞群。他似乎很想隱藏自己，但他即使再低調，也掩蓋不住他周身散發的熠熠光輝。
“要不，我們再去道個歉？”陳美美的提議馬上遭到越芷瑕的白眼。
吃飯的時候，陳美美仍是不顧越芷瑕的反對，將兩個人的食盤擺到了流年所坐餐桌的對麵。
“剛才的事你不會還在生氣吧？”陳美美屁股沒坐穩就開始搭訕。
流年頭不抬眼不睜，自顧自吃著碗裏的飯。
陳美美見對方無動於衷，想到是自己口誤讓他和越芷瑕結下梁子，很是過意不去，她摸索著書包，掏出兩件小飾品放到桌子上，一件推給越芷瑕，一件放到流年的餐盤旁。
“送你個禮物略表誠意，希望你接受我們的道歉。”陳美美微笑滿麵，一張嘴露出錚亮的牙套。
對於飾品，越芷瑕倒是很感興趣。
她用食指輕輕拎起這個小掛件，仔細看著：這是一塊翠綠色的圓環狀的玉，精致小巧，色澤分明。玉環之上係著個中國結式的紐扣，下麵懸垂著紅色的穗擺，整件飾品做工精細，應該價值不菲。
愛不釋手的摩梭著玉佩的表麵，她突然發現，玉逐漸變了色：淺粉色從邊緣蔓延開來，覆蓋了翠綠的玉身，幾個暗紅的繁體字在中間顯現出來。
怎麼回事，眼花，還是神經錯亂？
沒等看清字的長相，越芷瑕的胳膊就被撞了一下。
陳美美垂頭喪氣，像隻鬥敗的公雞。
原來流年一直在低頭用餐，把陳美美的話當成耳旁風。他不屑的態度讓美美很受傷，這一切徹底惹惱了越芷瑕。
“踩你的腳是我不對，冤枉你也是我不對，我們都這樣低聲下氣了，你裝夠了吧？”越芷瑕開始發飆，看到流年那副完全不理睬的尊榮，她真想一餐盤扣到他臉上。想歸想，行動還是暫緩的。
“別衝動，快坐下！”陳美美一付息事寧人的態度，急拉著越芷瑕的衣袖。周圍好奇的目光紛紛射來。
發覺眾人側目，越芷瑕揉著眉毛，垂下頭乖乖坐下來。
坐下了也坐不消停。兩個女生在飯桌子底下推來推去，竊竊私語。
“雞婆，這是個冷血動物，犯不上咱們卑躬屈膝！”越芷瑕腎上腺激素猛噴，咬著牙嘴皮子不動從口腔裏小聲冒話。
“他很帥，做個朋友嘛，難不成你要當他仇人？”陳美美伸手遮在頭頂，低著頭斜看著越芷瑕，同樣嘴皮子不動舌頭翻動說出話來。
兩個人稀奇古怪耳語一般的對話沒有影響到流年，他安之若素的吞著飯菜，不緊不慢的用餐，眼神飄忽不定，似乎腦袋裏還裝著別的事。
越芷瑕皺皺著鼻子，拉著自討沒趣的陳美美悻悻的溜出了食堂。這頓飯吃得太憋屈，她可不希望被人誤認為花癡。
在門口，兩人碰到風風火火闖進來的朱六福。
………………
兩隻麻雀的離去，讓流年長吐一口氣，他終於可以安心的用餐了。迅速咽進幾口飯，流年起身將餐盤放到指定位置。
轉身剛要離開，一個女子的聲音就穿進耳朵：“你忘了拿東西了。”
流年回頭一看，一位長卷發的高挑女子笑靨如花站在一旁。她手中擎著個玉佩掛件：正是陳美美送給了他，他碰也沒碰的那個東西。
接過玉佩，流年道了聲謝，轉身離開。
那女子望著他的背影，抿著嘴笑意湧上。
走出食堂，流年隨手將玉佩扔進草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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