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7397 更新時間:09-09-10 10:32
水都的南邊有個窯子,叫風花雪。裏外白紗粉巾,坦胸露背的女子扭著水蛇般的腰喊著,清純妖嬈酥進骨子裏。城裏的男人沒事兒都愛往那趕,生意格外興隆。今兒樓下的人群比往常更密集,卻都圍在樓外不進去,伸脖子瞪眼地就為看樓上那一抹身影。被大片亂飛的紅色紗巾圍繞下,雪白絲衣恰似不經意地披著,在樓底粗重的呼吸聲裏搖搖欲墜。
那抹身影微微一揮手,也不說話,侍女便會意踏著碎步下了樓。
“各位大爺們。”侍女拍拍手,發了話,又糯又脆帶著些鄉音,一下吸引了不少注視。“咱家水顏姑娘說如果大家不能安靜些,她今兒就不露麵了。”
話像似有魔力一般,人群唰地就安靜了。侍女沒忍住噗地掩住嘴,笑吟吟地看著眼前這些傻愣著的男人們,在上樓的腳步聲中拋下一句話。
一群窩囊廢。
“小喜,這麼說可不好。”聲音懶懶地帶著調侃傳過來,侍女抬頭看到一雙帶笑的眼睛,小臉一紅,半跑著回到聲音的主人旁邊。
“可是他們都…那樣看著您。”小喜對上了笑眸,聲音低了下去。
“既然他們愛看,便看個夠。我這個主子都不介意,你介意什麼。”
微風吹開了水顏臉上的烏絲,樓下嘩地炸開了鍋,可下一秒紗巾又遮住了容顏。這張臉,絕不是凡人能擁有的,大夥心裏隻有這麼個念頭。為了再看一眼,他們開始爭先恐後要擠進窯子,卻被侍衛一一攔下。有的明白進不去,便爬柱子。瞬間人踩人,人搭人,都顧不上性命了。
“主子,他們–”
一根修長冰涼的手指覆上小喜的唇,“噓。”她半眯著眼,很享受地看著樓下為自己而產生的動蕩。“你不覺得,一群人,為了一件事物成了這般模樣,是很有趣的事兒麼。”
一陣涼意從小喜的背脊滲上來,兩眼不敢從那修長的手指上移開,哆嗦從腳底傳上來,趕忙忍住,退了一步。眼前的人兒嘴角掛著笑,眼眸也帶著笑,卻是,冷笑?
“主子,外頭情況太混亂了。要麼讓奴婢先陪您回去吧。”小喜壓下情緒說。情緒這東西在這些地方可是要不得的東西,萬一要露了出來,給人家抓住辮子,這輩子算是完了。她在這個地方打拚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才混上這個位置,能保住自己,不能錯了步子被趕下去啊。
水顏沒回頭,隻是哦了一聲卻沒有回去的意思。小喜在一旁急得沒了形,比畫著動作叫隔壁屋子的人過來勸,卻都隻是搖搖頭。都怪老媽媽,說什麼鬧得越大越好,現在都失控了,若傷著水顏姑娘,罪責還不是落她身上。
“主子,咱們就–小心!”她驚呼,一個莽夫已經爬了上來,正要翻欄杆進來。
“愚昧。”水顏衝著男人笑了,這一笑花枝搖顫,他動作一頓,竟直直地從欄杆上摔了下去。人群裏轟動更大了,爬柱子的人卻都退了下來,全將那莽夫圍在了中間。隻見他唇邊帶笑,雙眼直瞪天際,腦漿灑了一地。他是死而無憾麼?這是個問題。
安靜了。很安靜。大夥都看著那個男人,不少額上滲出了汗。
“各位。”她站在欄杆邊開了話,卻還是隱在紗巾後頭,大夥眼光立刻從莽夫身上移開回到樓上。“以後各位要和水顏見麵說話,可不需要爬柱子。”
下頭一陣哄笑,不知是否為了掩蓋自身的懼意。
水顏四下望了望,唇邊蕩漾起不屑,很快地掩了過去。擺了擺手,小喜趕忙迎上前接過話:“各位大爺今兒就請回吧,要見咱家水顏姑娘和媽媽說便行了。”
她轉過身要看水顏還有要說的沒,卻發現那抹身影早已離去,隻好小跑著跟了上去。經過隔壁屋子時招了招手,屋裏的女子一湧而出,嗲著聲去慰問那些還瞪著眼忘記擦口水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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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顏。”媽媽肥大的身子穿過落花閣擠進了屋子,聞到一陣猶如水中清冽的味道,竟感覺有些窒息,不由得頓了頓。
“媽媽,您找我?”水顏斜躺在貴妃椅上漫不經心地說,先前梳好的發絲懶散地落了一地,散發著柔水般的光芒。
媽媽搖搖頭將腦子弄清醒了點,心裏有了些惱怒,卻不敢顯出來,畢竟水顏是她們這的花魁,生意大多衝她來的。“沒什麼大事兒,隻是想問問你今兒在流水閣怎麼了,鬧出了人命?”
“不是您說要越做得場子越鬧越好麼?”媽媽被堵了話,站在那兒不知道要說什麼。她微微仰頭,長長的睫毛輕顫著,等了一會沒回應,便揮揮手:“若媽媽沒什麼事兒,我還想休息會。”
這麼明顯的逐客令豈有聽不出的道理,她在那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咬牙按下心裏的怒火,甩袖離去。
聽著那笨重的腳步聲下了樓,水顏才緩緩地睜開了眼,一層薄冰封住了眼底洶湧的河流。舉起手,向桌上的魚缸子一指,缸子竟啪地裂開碎了一地。水卻沒流出來,凝在那裏,包括裏頭的魚。時間似乎凝結了。
“花漾……”又是一指,水嘩地灑了,打破親手造出的凝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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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媽媽所料,那日水顏在流水閣露麵,果然給風花雪帶來了更多的客。雖然在樓下死了人,客卻沒見減少,反而來得更洶更湧,還說那莽夫是牡丹花下死,值了。這幾日風花雪的門檻給踏了個平,無不想爭去看水顏一眼,瞬間水顏的身價翻了再翻,見一麵用的銀子能夠上普通老百姓一年的收入。
隨著身價和名氣的上揚,對水顏的流言蜚語自然也多了,風花雪的姑娘除了小喜和媽媽沒一個不背著她說話。但她們不敢大聲說,在流水閣那一幕她們是看得清楚,水顏那傾城的一笑,雖然媚,卻冷進了骨子。
“那水顏,三分顏色便要開染坊了。若不是咱們那時候給了機會,現在哪有水顏囂張的份兒。”幾個姑娘乘著有空,磕起牙。
“喲,這話說的呐……水顏現在可金貴了,經不起咱們說。”一隻塗著丹紅色的手伸過來輕拍了一下先前說話的姑娘,“聽說媽媽已經將水顏的初夜拿出來拍了,那金子銀子多得,可足夠我們姐妹幾個吃喝幾輩子。”
“想當初我也是花魁,怎麼就差這麼多。”穿著粉色輕衣的女子終於發了話,一臉的妒忌羨慕。
“妹子,你可不知呀……那水顏,可是懂媚術的,不說男人,就是女人都有不少為她傾倒。”
“那可不就是狐狸精啦……”
“狐狸精又如何,等她身子被破了,照樣是個不值錢的貨。”粉衣女子又發話,更加的尖酸刻薄。
“聽說上任的花魁就是這樣。”
一群人的聲音更低了,顯然是些不能放上台麵的話。桌上的一盤瓜子不一會兒就給消滅幹淨,又喚來個侍女給清了換上另一盤。侍女在她們一旁站著,那隻塗著丹紅色的手揮了揮讓她下去。
侍女順從地退下,嘴邊浮起了冷笑,仰起頭,竟是水顏。
那群女子的話一遍一遍地在耳邊回蕩,字字如針紮般,精準地刺在她心裏最柔軟的部位。眼前不禁出現了畫麵,那個前任的花魁。
無數片白色的梅花在空中飛揚,伴著雪花落在了地上,厚厚的一層,已分辨不出是雪還是花。蒼老的樹枝因為承受不了重量,不停地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那抹火紅的身影,隨著風微微的擺動著,水袖上的花大朵大朵地綻放,在純白的世界裏留下唯一的顏色。
“那花魁呀……”聲音又開始重複了,“初夜被買下後還抵死不從。是個美人胚子,也有不少人拜倒在她的裙下。後來被一個王爺被拍下了,好象姓沈吧……可美又有何用,不識抬舉的,照樣沒有好下場。她是直接給拉進去迷昏的,做了什麼事兒姐妹幾位也清楚。可那聲音,都半夜了,就這麼尖著嗓子地叫,不知道的人還道是出了人命。第二天她就瘋了。後來媽媽看她這個樣子,怕她壞了窯子的生意,就在冬至那晚上給做了。不過這話不能亂說,畢竟是那花魁不對在先……”
聲音越來越弱,水顏的眸子越來越冷。走回落花閣換上該穿的衣服,依在貴妃椅上。窗外的枝椏上隻剩下一兩片枯葉在掙紮,薄薄的細雪灑在枝上,風一吹便落下了。揮手招來了小喜,漫不經心:“小喜,離多久是冬至啊。”
“回主子,還有十五天。”
啊,十五天。伸手出去接了一片雪花,手突然地一顫,無力地落下了。
“把媽媽叫過來,我有事兒要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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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顏沒什麼要說的,隻是想隨便聊聊。跟前的媽媽都是冬季了,卻還是滿頭大汗,臉色蒼白的,仿佛得了大病一場。
也許是話題不夠好吧。
“怎麼了,我聽姐妹們說上代花魁的事兒了,挺是好奇的,便問了問,不是介意什麼吧。”
手裏持著淺淺的一杯暗紅色的液體,輕輕地搖晃著,妖異的旋渦在杯子裏晃出了一個無底的洞。水顏仰著頭,在空中吐出一口白霧,又將杯子貼在嘴邊嚐了一口。
媽媽看著她,身子不自主地要往外探。
這事情,怎麼會露了。上次的花魁麵容絕世無雙,雖然已經麵容模糊成了一個念頭,隻剩下在梅花樹下的那個眼神死死地刻進她的心裏。那個不甘,絕望,遺恨的眼神,是一把卷刃的鈍刀,一下一下地劃在她心上。那麼多個夜晚她在睡夢中驚醒,被那個眼神驚醒。她好不容易忘記了那一切,卻那麼輕易地又被翻起。
“就是一位美人。”
“美人?”水顏輕笑,“那是自然。她長得什麼樣子呢。”
一滴冷汗滑下了媽媽的臉龐,弄濕了手絹。“上代花魁,就是一位美人嘛,但肯定沒你好看便是。她又沒什麼大事兒,實在不值一提。你還是專心你自己吧,這段日子可累著呢。”
“怎麼,還提不得?”辛辣的酒沿著喉嚨一路往下燒,讓水顏忍不住輕咳了幾聲。
媽媽見狀,趕忙呀呀地大呼:“你看你,可是惹了風寒?你可要注意身子啊,你現在的身子可重要得很,不要輕易走動啊。快快快,回床上躺著休息吧。”
“也好。”她順著話往下說,眼裏倒影出媽媽肥胖焦急的臉,冰結的更厚了。“可是…水顏有一個小疑問,若得不到答案,真的很難去休息呢。”
“你問,你問。”見水顏願意放棄花魁的話題,她連忙點頭,對自己轉移話題的能力越感滿意,不禁露在了臉上,趕忙又把那絲自得的笑收好。
“聽說我的日子,已經拿出來拍了?”水顏拿起杯子,將暗紅的液體一飲而盡。突然用力地將杯子啪地放在桌上,使得媽媽肥胖的身子一抖。
她拿起手絹,手忙腳亂地抹去額上越冒越多的汗,幹笑:“消息挺靈通的。你的身價還真是高啊,現在還沒個封頂的影兒。你這個女娃娃,又聰穎,又漂亮,以後可是不愁吃穿了。”
“真正獲得的……”水顏或真或假地幽幽一歎,“又有什麼呢……”
媽媽以為她提的是銀子的事兒,雖然自身會從中提走七至八成,但剩下的也不少,足以將人糊弄過去。心嘩地輕了不少,堆上了笑:“怎麼沒有。現在爭你的人可多啦,特別是一個王爺物色中了你,有意出價呢。”
“呀……那可好,何時能知道答案呢?”拉下眼簾,她的嘴角不停地往上拉,很興奮愉悅的樣子。
“嗬,瞧你性急的……”媽媽這下是全放鬆了,眯著眼笑得好愉快。
“可不是我性急,東西要乘熱吃,這道理水顏還是懂的。若過了時機,價錢怎麼半?我看呐……我還是要加把勁兒,我可想進王爺的府裏看看呢。”
“喲。”她給水顏這麼一說,心裏大樂。“你這女娃娃,倒是明白事兒,也爭氣。我會盡力幫你的,你現在可要好好休息。”說著,便要離開。
“媽媽!”
她轉過身。
“我想冬至前一日了了事兒……行麼?”
她大樂,笑得沒了眼睛。“還有些時日,肯定沒問題。”
“那就麻煩媽媽了。”水顏背過神,嘴角落了下來,換上了冷笑。不等後麵的道別便撥開簾,隱去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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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前一日。
風花雪熱鬧得很,還加了幾對大紅燈籠。綽綽人影,在紅燈粉紗下,無酒人自醉。
“主子,是時候了。”小喜輕輕地走上前,喚道。
“快了。”水顏一下一下地梳著頭發,落了一地的烏絲泛著水漾的光芒。但手裏的梳子還是沒停,不停地重複著。
“可是……媽媽在催了。”
她雙眼有些恍惚,好象沒聽到小喜的話。小喜看自己主子這個樣子,急了,上前便要推水顏的肩膀。哪知一股強烈的寒氣湧了上來,她掙紮了幾下,竟沒掙開。呼吸困難得緊,她張大嘴,氣管卻被堵住一般。
“救–主子–我……”
霍然間,水顏身子劇陣,猛地轉過身,發現小喜軟癱在地上,已經暈過去多時。愕然之時,又無奈地歎了口氣。也許,老天不忍讓這個女孩卷進這件事情裏吧。
打開窗,冷空氣爭先恐後地進了屋,她深深地吸了口氣,身子微微顫抖著,隱忍著什麼。
眼前又浮現了那個梅花樹,雪白世界裏的那抹紅,那些飛舞的梅花和雪……
外麵的雪花似乎感應到水顏的心情,呼嘯著,刮得更強,更利。樹上的雪被搖落,在沒痕跡的純白雪地上刻上一道傷痕。
“花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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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花雪裏一片寂靜,除了一些不尋常的滴答聲。蠟燭全都被吹熄了,沒有人去點燃它們,也沒有人在乎。
“滴答……滴答……”
從樓上下來的水顏,半露著香肩,白紗半掩著嬌顏。雪白的人兒黑色的發,白的更白,黑的更黑。一塊簡單的袍子,沒有修飾。可是裏頭,卻是什麼都沒有。
外頭有一絲絲搖曳的燭光鑽了進來,灑在她的身上。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那麼的幹淨,那麼的純潔,卻又那麼的妖媚。水顏睥睨著樓下的人群,那些臉上除了呆楞什麼也沒有的人。一抹笑浮上來,那麼的魅惑。
她半眯著眼睛,輕輕地笑出聲來。不遠處的媽媽不愧是見多識廣,聽到聲響,立即回過神,趕到水顏身旁。心裏對她的裝扮百分百的驚訝,但也是滿意至極。
“各位,今兒可是水顏姑娘的大好日子,也是大家飽眼福的日子呢。”她嗲著聲,喚醒了沉醉在絕色容顏裏的眾人。
“天呐……”人群開始有了騷動,一個個口幹舌燥。
“簡直就是天女下凡……”
“今兒能看到這般景色,死也值得了……”
“嗬,還景色呢……隻可惜以後……”
姑娘們也一一回醒,看到水顏那麼大膽的裝扮,又是驚訝又是不屑,心裏對她的評價不約而同地低了不少,妖女狐狸精的念頭也更勝了。
“喲,瞧你們的樣兒。”媽媽聽到樓下的言語,算盤打得噼裏啪啦,眼前已經出現了成堆的金銀。“以後水顏還是會有和大家見麵的機會嘛,但今天,可是咱們申王爺的好日子。大家來這捧個場,助個興,奴家在此替水顏謝過各位。”
水顏依在扶欄上,斜眼看著媽媽臉上怎麼也掩不去的貪婪,冷冷一笑,走上前去。“媽媽,這出何時完,這夜也深了。”
她會意,舉手揮了揮手絹。從風花雪側門走出了個中等身材,穿著華麗的男人。身旁跟著一行奴婢,一行侍衛,場麵隆重。大家都自覺地讓出了道,心裏都明白,這樣的人,他們惹不起。
男人走到樓梯旁,半眯著充滿血絲的雙眼看著水顏,一個模糊的身影滑過了心底。他搖了搖頭,想不起那個身影是誰,索性走上樓去要看清楚些。
媽媽見狀,笑嗬嗬地迎了上來,對樓下的人宣布:“這就是咱們風花雪今日的幸運郎君,申王爺。”
他配合地朝樓下拱了拱手,便壓地了聲音說:“這些煩瑣的東西你應付便是,我不摻和了。”
媽媽聞言,又是一揮手,樓中央的竹筒啪地暴出了許多繽紛的彩帶。“春宵一刻值千金。咱們就不耽誤申王爺的好事兒了。今晚大夥盡情地玩兒,風花雪酒水錢全免了。”
樓下一片歡呼道喜聲,瞬間樓裏沸沸揚揚。王爺也隨著水顏進了落花閣。
“美人……”申王爺進了屋,先前強裝出來的君子樣全退去了,伸出兩隻又短又粗要扯去水顏臉上的白紗。早聽說風花雪這一代的花魁豔麗無雙,雖然沒親眼見過,但在流水閣的傳聞加上今晚那個身影,多少銀子都值得。
“唷……王爺您真的要看麼。”水顏放柔了聲音,扭搖避開那雙手。
“怎麼不要。”為了這一刻,他砸進來了多少銀子,怎麼能不看。
“您……肯定?”
“怎麼會不想呢……”他澱著笑,又摸了上來。水顏這回沒避開,順著讓他扯下了麵紗。
突然地,一聲驚惶的尖叫聲傳遍了整個風花雪。
媽媽心緒一顫,似乎回到了那個冬至前的晚上,那似乎是申王爺的叫聲!
人們臉上變色,都皺起眉頭,看向媽媽。隻見她提著裙擺慌慌張張地往上爬,形象都顧不上了。大家知道出了事兒,心裏都好奇著,不顧一切地往上擠,要看個究竟。
申王爺沒事。
但他狼狽地跌落在地上,華麗的衣裳淩亂不堪。麵孔猙獰,瞳孔不斷地放大,手顫抖地指著落花閣內。
“鬼!有鬼!有鬼!”他嘶吼著,一把將媽媽扯了過來。“裏麵有鬼!那不是人!那是鬼!那不是人!”
媽媽看到這樣人也慌了,不敢往落花閣裏踏。
“鬼!那不是人!人早就死了!那不是人啊!”申王爺開始撕扯自己的頭發,淒厲的聲音帶著寒意滲進了每個人的心裏,不少人悄悄地挪動了腳步,意欲離開。
“什麼鬼?誰死了?”媽媽慌忙穩住他,問。
“花漾!她來索魂了!鬼啊!鬼啊!”
宛如一聲驚雷在媽媽的頭上炸開了,轟地一聲,她什麼也聽不見了。
花漾?
上代的花魁?
沒等眾人回醒過來,水顏已經緩步走出了落花閣,同樣魅惑的姿態,卻似惡鬼般,讓人不由得退步。
“你還記得呢?”水顏笑了,“看來你還是內疚的嘛。”
媽媽看著她,聲音也顫抖著:“你到底是誰?你要做什麼?”
“沒有,我隻不過想為她討個話。”水顏打了個響指,空氣裏出現了不尋常的波動,四周的紅色迅速地變淡,最後褪成了發黃的白色。水顏的雪白衣服瞬間被染成了妖豔的紅色,宛如一盆紅色的染料,還是,血?
媽媽吃驚地退了數步,眼前掠過了無數已被封塵的回憶。失聲尖叫:“你……!花漾?你不是死了麼?你……!”
水顏,還是花漾?眼前這個又熟悉又陌生的人兒,依舊的傾城傾國,卻又有著讓人無法接近的冷冽和驚人的恨意!
“嗬,忘了介紹,我就是上代的花魁,很巧,也是這代的。”水顏彬彬有禮地福了個身,冷眼看著那些目瞪口呆的人,嬌媚地一笑,又轉身向媽媽走去。
“你……”媽媽看著她,喉嚨裏似乎被什麼卡住了。
眾人看著這一幕,都沒了聲。
水顏輕輕地撫摸著自己的臉,幽聲歎氣:“這張臉……沒想到竟如此容易被遺忘。我已經提醒過你了呢……”她向申王爺拋了個媚眼,繼續:“可是,你還是記不得,不能怪我啊。你知道麼。在花漾當上花魁的第二天,就想離開了。”她沒理會雀鴉無聲的安靜,自顧自地說了起來。低啞又感性的聲音在風花雪裏回蕩。“可是,她死了。被遺忘了。若不是逃開了黑白無常,我也學不到這本事……也回不來了……”
“可是,她就這麼死了……被遺忘了。”水顏的聲音好輕,“就這麼沒了……給你們弄死的!”她的聲音霍然提高,外頭的風雪衝破了窗子卷起一股呼嘯的飛雪。
“給你們弄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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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都,冬至。
小喜混在人群裏,哆哆嗦嗦地站在風花雪前。一個路人經過,她趕忙奔上前問:“這位大爺,您知道風花雪怎麼了麼?”
“哦,昨晚不知哪來的一場大水給淹了。就風花雪,其他地方都沒事,奇怪得很。”
“那裏頭的人呢?”她急了,拽著路人不讓他走。
“都死了咯。城外那條顏溪一夜之間幹枯了,可能是風花雪怎麼觸怒了天神呢。”
小喜的手一鬆,耳邊響起了水顏幽幽的話語:“你要好好活著,幹淨地活著……”
頓時,茫然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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