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89 更新時間：09-09-27 14:57
（一）命運之輪
生鏽的防盜網外，破敗頹廢的平房。雨淅瀝瀝地下著，撥亂我的心緒。我慵懶地坐在床上，不止一次地感到迷茫。我的前方彌漫著未知的迷霧，亦無法準確地定位我的人生。我不知道，當青春的激情褪去後自己將是怎樣的麵貌。
灰暗的矮牆下，幾株小草抽出新芽。春天，給人以無限希望的季節。
桌上的咖啡源源不斷地冒著熱氣，伸手蓋住杯口，手心聚起細細的水珠，仿若從內心流出的淚，忙碌、乏味的生活在每個周末得到新生。猶如被拔掉電源的機器，忽然靜止不動，呆滯在原地。當我即將遠離纏身了十八年的夢魘，我僾然不知自己要做什麼。甚至不知道生活還有什麼意義，也許，我他來說，生活本來就沒有意義。我隻是麻木的讀書，盲目地呼吸，就像一個溺水的人，胡亂掙紮。
快要高考了，我愈加頹廢。鮮紅的分數無聲地控訴著我的沒用，似有若無地透露出父母眼中常有的失望。其實，他們不知道，對自己，我失望——超過任何人。常對別人說：除了讀書，我啥都行。其實，我知道，別人在想：讀書都不行，還有啥行？
我一直相信自己是個超越比爾•；蓋茨的天才，後來，我才知道。那個長得像大猩猩的愛因斯坦才是天才，而我斷然不會在永遠二十分的物理上勝過他。
十八歲的春季，我站在擁擠的街道，感受川流不息的人群，腦子裏充滿高考與叛逆，嘴裏塞滿零食，話語中藏滿閃著寒光的冷劍。
時間毫不吝惜地帶走我殘存的青春。我對所謂的愛情從來不抱有幻想，直到那個男生出現在我的生命中。猶如劃過泥濘路麵的車轍，留下不輕不重的一筆。
我的名字叫——季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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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淩然，一個冷漠到極致的男生，會給季默當家教完全是衝著那份客觀的工資。可是，當他第一眼見到季默時，發現事情沒那麼簡單……
季默的眼中有令人絕望的氣息，那種孤獨隻有同類才能感受。
十八歲的這個春季，命運之輪開始轉動。
季默向來很討厭這種斯斯文文的奶油小生，男生嘛，就應該像他一樣，打架，抽煙，喝酒，不爽就罵，看到美女就主動搭訕。季默的長相還算上乘，女朋友自初中起就沒斷過。
不過，遇上葉淩然，他算是廢了。
葉淩然是季默那三年才能見一麵的爸請來的家庭教師，正是季默最討厭的類型——斯斯文文的奶油小生。
從來沒想過會喜歡上男生，更沒想過會喜歡上自己最討厭類型的男生，季默確定，自己瘋了，至少不正常了。知道麼？同性戀！
葉淩然的第一堂正式課程季默躲在一間很小的酒吧裏，季默一手拿著啤酒一手摟著剛認識的女生，左耳剛打的耳洞又紅又痛。
當他正要喝第二瓶啤酒時，一個修長骨節分明的巴掌突然伸過來，握住酒瓶。寂寞用力抽出，卻被葉淩然更用力的握緊。不用抬頭季默也知道他是誰，葉淩然的聲音，他一輩子都不會忘。
葉淩然平靜地說：“季默，跟我回去。”
季默笑了，出口成髒：“他奶奶的，葉淩然，你以為你誰啊？！老子回不回去，你管得著麼？”
葉淩然不為所動，仍然平淡地說：“季默，跟我回去。”
“你媽的憑什麼管我啊？！你叫我……唔……”葉淩然的拳頭重重的落在季默小腹上。真他媽的痛啊。
“跟我回去。”
“去你媽的……唔……”又是一拳。
“跟我回去。”
“……”真的好痛啊，腸子都打結了。
“走。”命令式。
“……”季默沒應，腸子仍在打結。媽的，前幾天剛被人群毆，傷還沒好呢今兒個又被打了個結實。看來這兩天他真是不宜出門啊。
很沒骨氣地蹲下去，季默不甘心地看了眼那個把人往死裏打的‘奶油小生’。靠！還沒還手呢就被打趴了，真他奶奶的丟人！
看出季默的不對勁，葉淩然寒著一張臉把他一把背起來，火急火燎的往外衝。老子還沒死，那麼急做什麼！靠！一大男生被人背起來了，更丟人了……這酒吧，以後再不能來了……這是季默昏死過去前的最後思想活動。然後世界一片漆黑。
醒過來的時候，季默在醫院裏。這是個很不好的地方，至少他不喜歡這。看過鬼故事的都知道，這地兒常有飄飄閑逛。季默掙紮著叫嚷：“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們這是非法拘禁！還我人生自由！”然而，他的抗議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的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抓狂……鬱悶……絕望……
“別想出院。由於腹部遭受重擊引發脾髒裂傷與腹腔出血，你必須留院觀察一周。”葉淩然站在床邊昂著頭用鼻孔看季默，麵無表情的仿佛在宣布季默的審判結果。
“……”季默移開看著葉淩然的視線不滿地抿嘴。五月天曾唱過：“就算失望不能絕望。”他奶奶的，你不送老子出去，老子自己出去。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葉淩然淡定地說：“別想逃，今晚我親自留守。”
“……”五月天放屁，季默絕望了……
以後的時間裏，季默都不理葉淩然，呆呆地看著窗外，可是餘光卻總停留在葉淩然身上。唉……這小子……是蠻帥的……白皙的皮膚，直挺的鼻梁，薄而堅毅的嘴唇，偶爾閃過銳利光芒的眼睛。葉淩然伸手抬抬眼鏡，季默忽然明白什麼叫優雅，什麼叫氣質。優雅就是手上拿著水果刀也覺得文質彬彬，氣質就是，就算把手上的蘋果削得隻剩核也氣定神閑得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靜靜地將核扔進垃圾桶，然後對著窗戶外的走廊輕描淡寫的一看，仍能驚起無數尖叫。
收回餘光，季默感到眼睛十分酸澀。閉上雙眼，他進入假寐狀態。
“……這是哪裏……噢……醫院啊……可是，為什麼我會在這長長的走廊上……”季默不解，然後慢慢往上走，樓梯通向遙遠的地方，也許沒有終點。他光著腳走在冰冷的瓷磚上，腳拍擊瓷磚發出“啪啪”的響聲，在空空的樓道間靜靜回響。季默有點害怕，他想他應該往下走。轉過身，季默往回走，可是很快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一轉頭背後就一陣發涼，有人在盯著他看。
不敢再回頭，季默繼續往上走“啪啪”的聲音再度響起。
“把他推進去……對……”
“放在哪裏……”
“放在這個抽屜……”
隱隱約約傳來斷斷續續的交談聲，季默飛快地往上跑，他必須弄清楚自己在哪裏。‘啪啪’的聲音開始有些紛雜，季默一陣發冷，這腳步聲，絕不是他一個人的……
是誰？是誰在附近……不！不是附近，就在身旁，就在他看不見的周圍。是誰……到底是誰？！
季默狂亂地向四周張望，空空蕩蕩的樓道，泛著青灰色光芒的照明燈，就算不再移動仍持續響起的‘啪啪’聲，還有……季默凝神細聽，那是沉重的呼吸聲……這個地方……好可怕……他原地蹲下，抱著頭，好想哭……沒有人……好可怕……不要……不要呆在這裏……
腦海忽然閃過一個片段，畫麵裏是兩個身著白衣的護士，地點是停屍間的門口，金屬車偶爾撞擊牆麵發出刺耳的聲音。
“把他推進去……對……”
“放在哪裏……”
“放在這個抽屜……”
兩個護士的聲音驟然響起，然後，她們輕輕地掀開罩著屍體的白色布單。季默的心髒狠狠一抽，那……是他永遠忘不掉的容貌，徐貽，他的兄弟，那個為了他生生被砍了二十幾刀的男生。他睜著眼，空洞地望著天花板，他的雙唇輕輕翕動，季默清晰地聽到，徐貽說：“季默……這裏好冷……季默……我不要呆在這裏……季默……不要走……季默……來陪我……季默……季默……季默……”
眼淚不由自主地掉下，季默真的害怕了，恐懼籠罩著他，徐貽的聲音還在周圍飄散，不停地叫著，季默季默季默來陪我……季默這裏好冷……季默帶我走……
季默開始發抖，周身溫度忽地降低，意識也開始模糊，徐貽，也許，我就快來了……
“季默！季默！季默醒醒！！！”
為什麼……沒有溫度的聲音也可以驅走身邊的寒冷，溫暖的燈光衝入視野，衣服濕答答地貼在身上，季默一陣痙攣，覺得異常難過。驚恐地發現，仍然在醫院裏，原來，恐怖的事情還沒結束。他再次閉上雙眼，等待徐貽的聲音再次響起。
“季默，我知道你醒了。”
是葉淩然的聲音，他的聲音令季默莫名地安心，也許，兩條平行線就是從那時糾結在一起，再分不開……
“起來換身衣服，我們回家……”葉淩然再度說話，依舊沒有溫度的聲音竟有說不出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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