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83 更新時間：12-05-31 15:20
“段先生，”跟在身後的管家突然出聲，“段先生說，這公主在哪呢？”
段鈺看了一眼管家，眼睛瞟向一個高點，等了一會兒，才慢慢地說：“能在哪呢？芳蹤已逝能在哪呢？”
“您的意思是？”管家帶著不確定地問。
“芳蹤已逝，我就這麼跟你們老爺說。”段鈺給了管家一個肯定的笑容，換來管家尷尬地對笑。
兩人又走了兩步，段鈺聽得後麵的人平穩的呼吸，便說：“管家，帶我抄個近路吧，我是真的趕時間。”
管家應了，帶著段鈺三拐兩拐不多時便到了一處水榭前。
遠遠看去，還未結冰的湖麵上零零散散地飄著細絨絨軟綿綿的雪花，一絲一絲墜到湖麵上，一與水麵接觸，便像是見到了分離已久的情人，熱烈地融了進去。
這情景……就像是老光棍見著老……想歪了啊，段鈺想。
鎳袁便坐在那湖上的水榭裏，背倚著柱子，手裏拿了一卷書，穿著厚厚的棉衣，對著這一池雪景，睡著了。
仿佛一個讀書讀累了的少年那般，毫無防備地睡著了。
管家帶著段鈺從岸邊的木梯繞了進去，卻沒有叫醒鎳袁，隻叫段鈺稍稍等會兒，自己便轉身離開了。
段鈺於是在遠離鎳袁的地方尋了一塊坐下，瞪大了眼睛看著鎳袁。
哎呀呀，睡得真熟呀。
段鈺想。
你知道你在浪費我的時間嗎？
段鈺想。
你知道你要找一狗屁公主還得姐沒能找自己師父嗎？
段鈺想。
那你還睡什麼睡？！
段鈺這麼想，跳將起來，兩三步走到鎳袁麵前，眯了仇恨的眼睛，雙指成爪。
趁著沒人看見，把你推湖裏我都沒愧疚感，你不要以為我沒看見！你這虛偽的湖還沒兩米深！
段鈺為把想法付諸實踐，又側頭瞟了一眼左右，以確定沒目擊證人，卻不想這一回頭正看見管家手上抱著一床厚棉毯腳步急急地過來。
不是吧，一來一回那麼快？
剛才我催你的時候你的腳程都沒那麼快……
段鈺再一看，管家的嘴裏似乎壓著聲音喊著什麼，又聽不清，隻得看口型依稀是：不要叫醒他！
是麼？又或許是……用力推湖裏？
哦~段鈺給了管家一個：我辦事你放心的表情，手上使力一把將鎳袁推湖裏去。
說時遲那時快，段鈺這是第一次在這本書裏見到除乘禦風等高手外比她如來千手更快的身手，管家將毯子一扔撲身上去，就在鎳袁掉下湖去的邊緣一個勾手抓住了鎳袁的身子，硬生生將鎳袁又給拉了回來。
這一躍一扯看得段鈺好不驚訝。
段鈺於是道：“管家方才明明讓我把他推下去怎地又把他給拉回來了呢？”
管家：“……”
這一動作，卻把鎳袁給弄醒了。
鎳袁醒來的的第一眼，看見的卻是段鈺，在看見段鈺的一瞬間，緊張得站起身來，伸手去抓段鈺的肩，用力得仿佛要將她捏碎。
“我夢見了！我夢見了！”鎳袁癲狂的叫著，“我夢見你把她找出來了。你說你把她找出來了！你帶她來了，就在這裏！”
段鈺不舒服地掙紮開，鎳袁這才發現自己失了風範，便直起身子來，整了整頭發，又不甘心地道：“可是真的？”
段鈺笑了，看了一眼神色不自然的管家，便對鎳袁說：“那倒是沒問題，隻希望鎳大人過來，坐到我和管家先生中間，回答我幾個問題。管家，別這樣，你也請坐。”
看著笑眯眯的段鈺，管家一低頭，就著段鈺指定的位子坐了下來。
這是一張四人的小石桌，但石凳的擺放卻不是一般的正方四角，卻是個長方形，段鈺便讓鎳袁和管家二人坐在一條短邊上，自己挑了一個離管家最遠的對角線的位置坐下。
“段鈺，她究竟在哪裏，你說呀。”
“哦，公主麼？”段鈺奇怪地說，“公主芳蹤已逝了呀。”
……
沉默。
爆發。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鎳袁憤怒地揪起段鈺的領子。
“注意點注意點！注意點影響！”段鈺不高興地推開鎳袁的手。
好不容易推開鎳袁的手，段鈺喘了口氣：“但是你需要回答我的問題也許你還能再見到她！”
“那……好，你說。”鎳袁放了手，道。
“你先告訴我，管家可是宮裏的公公？”段鈺揉著脖子，不高興地問。
“是。”鎳袁想了想，又補充道，“就在小涵降虞不久，唔，大概是三天之後從宮裏出來的公公吧。小涵說想這是他在宮裏相識的公公，為人很是不錯，便討了來送進我府裏。這些年他也的確做得不錯，便把管家讓他當了。”
“好，沒問題了。你已經見到她了，現在隻需跟我去一趟你的藏書閣，我為你造了一個羅曼蒂克的景，重逢的景。”
“什麼意思？她在藏書閣等我？”鎳袁萬分激動，站起身來，將石凳推入桌中，又向右並好。
“差不多吧。”段鈺笑道，“你便帶上我和管家一同去就是了。”
鎳袁便依言帶著二人又回到了藏書閣前，開門時，管家忽然在後麵問道：“段先生，不是說公主已芳蹤銷匿了麼？這又是……”
“管家無需多問，跟著你們家老爺便是。”
大門一開，三人曲曲折折走到了最裏麵的密室門前，一眼看見密室門大開鎳袁立刻怒了，暴躁如雷：“這門是怎麼回事？！”
“這門怪不得別人，這門是我們不小心打開的。”段鈺道，“鎳大人進去吧，公主願與您在其中相見。”
一提到公主，鎳袁便沒了話，隻得聽話地走了進去，卻明明白白地在這敞開的密室裏看見這兒除了他便隻有上千幅為她作的畫。
無名的穿堂怪風一吹，上千幅畫便飄蕩起來。
鎳袁便是一見到那畫，就傻了，癡了，怔了，明明知道是自己畫的，明明知道是自己念頭裏的她，卻還是無可抑製地去接近，去觸碰，去將那冰涼無生氣地畫抱在懷裏，貼在臉上。
他沒注意到，段鈺卻注意到了，身邊有人看了眼前的景象，情不自主地走上前去，走進那間屬於他們倆的密室。
一時間飄蕩的畫上下翻飛仿若夢中。
直到風驀地停了。
二人站在當中如癡傻一般，對視。
過了很久，鎳袁突然道：“段鈺，你說的，可是他？”
“是。”段鈺說，“當初在那城門之上，你可清楚地見得那被殺之人是她？又或者，你可親眼見得你的好兄弟傅昕翰殺了她？沒錯，就是在那三日之後，知你心中所想所愛又不願輕易便宜你的傅昕翰便將公主易容成一個男人模樣，告訴你這個男人之所以說話細聲細氣是因為他是宦官，之所以有宮廷氣質是因為他是宦官，之所以走路姿勢與一般男人不同也是因為他是宦官，如此便將她送入你的府中。這麼說不僅因為我們不小心進到這畫室中來時她的表情，還因為我念前朝史時她臉上的懷念及無奈，更因為她有著和你一般的起身定會把椅子擺到右側的習慣才能打開你心中的秘密，而且，這是我小說裏看過在電視上見過最關心主人的仆人，一般的仆人，當有客人來訪時，必會叫醒主人，而她不僅不讓我叫醒你，還到外麵去取了毯子回來給你蓋上，完全無視我在趕時間啊趕時間！”
一席話，驚醒夢中人。
原來你一直在我身邊，我卻從未找到過。
“丹陽？”鎳袁試探著問。
久久沒有回應，在段鈺和鎳袁就要放棄之前，那個一身男裝的公主終於輕輕點頭，應了一聲：“嗯。”
鎳袁欣喜若狂，一把將丹陽公主抱在懷裏，仿佛孩子撿到了失而複得的寶物：“丹陽！丹陽你為什麼不早點來找我？丹陽你……丹陽你是怕我不記得你了？丹陽你在我身邊那麼多年為什麼都不曾跟我說一句？丹陽……丹陽……”
一句句話如連珠一般，這些答案卻勝不過她在身旁。
丹陽，丹陽，丹陽。
即使你再怎麼變我都不該認不出你是我的丹陽。
鎳袁想著，將丹陽公主緊緊抱著，丹陽公主也……漸漸地伸出手臂回應。
如此良辰美景，真是……
“你去哪？”鎳袁忽然問，對著一步一步遠離畫室的段鈺。
“沒，就是隨便走走。”段鈺本想掩飾，轉念一想理在我這邊啊，便又說道，“你看你也找著你的公主了，我是不是也該退場去找我的師父呢？”
“哼。”放開丹陽公主的鎳袁忽然笑了，“知道丹陽公主身份的人，怎麼能那麼輕易就讓你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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