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216 更新時間:09-09-26 14:44
布痕瓦爾德集中營的禁閉室是每個囚犯的地獄,兩個人寬的過道兩邊,是一扇扇從外麵鎖上的鐵門,室內的窗戶被鐵板無情地封死,唯一的光線是鐵門上巴掌大的小窗口,當然還是被人從外麵拉開向裏麵望的時候。禁閉室是懲罰囚犯的好去處,任何一個人到了這裏,都會被黑暗籠罩,不需要刑具,心理暗示產生的幻覺都能把一個正常人逼瘋。
他已經在禁閉室度日如年地呆了5天了,隻能得到水來充饑。現在不得不躺在簡陋的床上——一動不動地就那樣躺著。有的時候真想幹脆一死了之,總比現在活活受折磨好上一百倍,可是當他真正想這樣做的時候,已經沒有力氣做任何事了。
他又是因為什麼被關進來的呢?5天前,德裔猶太人馬塞·古柏特在服役的工廠做工,手中一時沒有握緊,敲打鐵塊的錘子“哐啷”一聲掉在地上,監視這些苦工的看守大步走過來,“讓我來瞧瞧發生了什麼事……你在做什麼?在偷懶睡覺才把錘子扔到地上的嗎?”
“長官,不是,不是,事實上我很認真地在工作,是不小心,不小心……”
“去地獄解釋吧!”看守推著古柏特走出工廠車間。
海因裏希在見到古柏特的那天夜裏不斷地被噩夢驚醒,幾乎每一個夢裏都有那張難以忘記的臉。用形同枯槁來說一點也不為過:臉上堆砌著一道道時間的溝壑,白色的胡子茬遍布在嘴唇、下巴、臉頰周圍;塌陷的眼窩像兩個黑洞;毫無血色可言的嘴唇上的幹皮耀武揚威地支棱著;幹皴的雙手,未修剪得過長地指甲裏滿是黑泥。整個身體看起來就像是風幹的木乃伊,如果再裹上一圈圈細麻布的話。
“哦,天哪,我的上帝!”海因裏希初見他的時候在心裏狂喊。
“去拿杯熱牛奶來,還有湯匙。”海因裏希盯著他命令看守。
看守遲疑地轉向看守長,得到示意後才走出禁閉室。很快一杯溫熱得牛奶出現在麵前,奶香觸動了他的味覺,卻怎麼也動不了,沒辦法海因裏希隻得用湯匙一口口喂。剛舀了第三勺放到他嘴邊的時候,他全身抽搐了幾下,先前喝的牛奶一古腦兒地吐出來。
“你這個……”看守長揚起從不離身的皮鞭準備向他揮去。
“看守長先生!”海因裏希站到看守長身前。
看守長狠狠地收回皮鞭,忿忿地想著,“沒辦法,暫時忍著吧!收拾他的機會多的很。”
“看守長先生,請您的士兵每天按時送三餐來,可以嗎?”
“一定照您的吩咐去做,中尉。”艾克將軍直接下達的命令:“對海因裏希做的任何事情不得幹預”,誰敢違抗?
“另外,在醫務所找個醫生來。”
“唉……”喝了一口葡萄酒後,坐在宿舍外台階上的海因裏希重重地歎一聲氣,他能用利亞的生存要脅費克妥協;用自由撬開多利克狡猾得牙齒,可是真正親眼看著一個生命即將逝去時,善良的本性又在呼喚他。“他們到底犯了什麼錯?”山上深秋的夜霧無情地鑽進海因裏希的衣領裏,他倒抽一口氣,縮縮脖子,改變了主意準備還是回到溫暖的宿舍。
燈泡的光暈把屋子染成淡淡得桔黃色。海因裏希斜倚在床頭,拽過來柔軟厚實的毛毯裹在身上,盯著床櫃上還帶著屋外寒意的玻璃酒杯。想起今天見到的馬塞·古柏特,“好像他身上沒有任何甚至是被單之類的物品……”海因裏希兩條淺色的眉毛皺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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