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99 更新時間:09-09-22 17:42
不等青玉有所反應,藍胤秋便已將懷裏的玉佩拿出來,在青玉麵前蕩來蕩去,道,“丫頭,別倔了,跟我回去吧!嫁給南陽王……你先聽我說!”見青玉要開口,藍胤秋突然斂了笑,喝止住。青玉難得見二哥竟如此正經,便乖乖地閉了嘴。
她天不怕,地不怕,卻偏偏害怕藍胤秋正經說話。
她這個二哥對她疼愛有加,但說起正事來卻是另一副麵孔。一是一,二是二,絕不含糊,而且厲正嚴詞。不過青玉倒不會因為二哥嚴厲便怕了他,之所以怕,那是因為:若是有件事到了連藍胤秋都嚴肅起來的話,那便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了。
“你聽著,這四年發生了很多事。爹年紀大了,大哥又性情耿直,藍家在朝中的勢力已經大不如前了,如今的藍家已經不受皇上重用了,反倒是原來不被看好的顧家受了皇上的恩寵,現在如日中天。皇上為了壓製臣子的勢力,勢必要采取些行動。南陽王的日子也不好過,他確實很受寵,但就是太受寵了,太讓皇上惦記了,如今皇上想好好利用他這個人,將他緊緊拴在身邊,你說若你是皇上,會用什麼法子?”
青玉這幾年都是在江湖中打拚,並不懂這些朝中的事情,但藍胤秋言之有理,便隻能默默地繼續聽下去。
“聯姻!”藍胤秋一下子點破其中奧秘,青玉眉頭輕蹙,卻也沒說什麼。
藍胤秋見青玉一副淡漠的樣子,心急如焚,暗自思忖,這丫頭死性不改,還是這麼倔,隻是現在不比當年,這丫頭怎麼一點也不明白?
“丫頭,你別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你不知道,前些日子,皇上催著南陽王娶顧凝妝,南陽王千方百計地拖著,後來躲了江南來。如今,皇上已經知道他在江南,急招他回京。你說,南陽王拖個一次兩次,甚至拒絕皇上一次兩次倒是沒什麼,可第三次第四次呢?你也老大不小了,應該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萬一龍顏大怒,判他個抗旨不尊,欺君罔上,你要知道皇上想治誰的罪,那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到頭來後悔的是誰?”藍胤秋說得苦口婆心,青玉臉上卻依舊風平浪靜,看不到半點波瀾。
藍胤秋往桌子上狠狠一拍,道,“藍薰洛!別跟我說你不在乎!”
青玉咬緊下唇,依舊不言語。
“好!真好!我告訴你,藍薰洛,你不聽我的,沒關係,你總有一天會後悔的!玉佩在我這裏,你後悔了,記得來拿!”說罷,藍胤秋衣袖一甩,便要出去。
“二哥……”青玉看著藍胤秋這麼激動,便知道藍胤秋定是還有些話沒說。
藍胤秋是最疼她的二哥,絕不會逼她嫁人,即便對方是況玉岑也不行!當初自己被趕出家門,最後送行的也是藍胤秋,當時藍胤秋隻說了一句話,“外麵過得累了,便回來,爹不讓你從大門進,二哥翻牆把你帶進來!”
藍胤秋喜歡逛青樓館子,這倒讓他翻牆的本事好了幾成,半夜裏從來都是翻出去再翻回來,習慣了,便根本不走正門。
可這會,藍胤秋卻讓她嫁了,嫁給她最不願意嫁的人——南陽王況玉岑。青玉心知定是家裏出事了,要不二哥那麼疼她,怎麼忍心強迫她?
但她心高氣傲,想問家裏如何的話卻怎麼也出不了口。
藍胤秋見青玉欲言又止的模樣,深深地歎了口氣道,“丫頭,你好自為之,我也不能在這裏久留,明日一早便要回京了。”說完,有些無奈地看了青玉兩眼,淡淡道“不過這樣也好,罷了,不嫁便不嫁吧!你身邊能人不少,不怕你吃虧,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青玉見藍胤秋的身影在眼前一晃而過,心裏有些涼涼,不知是這夜色如水,還是心裏當真有些蕭瑟。
藍家出事了!
這個念頭在她眼前揮之不去。難道三四年前,爹便已經預見到了如今的情況?所以才想盡心思,讓她嫁給南陽王?
說起南陽王,想來兩人小時候便是青梅竹馬,況玉岑自小便寵她,那時先皇還在,對這個年紀與皇儲們相仿的弟弟確實疼愛有加,每回各地的進貢都定要送些給況玉岑。而況玉岑得了賞賜,便定會親自送到藍府,看著她吃。
“你為什麼不吃?”一次,還是小孩的藍薰洛突然對著看著她吃聖果的況玉岑問道。
“因為我想讓你多吃點,長得胖胖的,一個胖妞是沒人要的,到那時候,你便隻會屬於我一個人了!”
果然找打!哪裏有人會小小年紀,便有這麼毒的想法?最可氣的是,況玉岑不僅有,還大大方方地把這想法說出來——還是對著藍薰洛說的!
但藍薰洛畢竟是個女孩子,怎麼能打得過況玉岑?況玉岑又喜歡玩,而且玩之無度,每次都會“一不小心”把藍薰洛弄哭,自己卻嚇得躲在拐角裏,忍受著藍薰洛恨不得在他身上穿出兩個洞來的目光,卻不敢吱聲。
為了“報仇雪恨”,藍薰洛便跟著哥哥們習武,卻不料況玉岑也不知究竟拜了哪位名師,無論自己苦練多久,終究是敗,而且因為藍薰洛本身就倔,習武之後更是像頭倔驢一樣,不打到精疲力竭決不罷休,最後還得況玉岑把她抱進房裏。
“我不喜歡被人抱,你背我!”藍薰洛任性道。
“不行,我不喜歡做和別人一樣的事情,你二哥總是背你的,對不對?所以我絕不背你!”況玉岑斬釘截鐵地說道。
“切!那很多人都抱過我呢!”藍薰洛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
“所以你得給我保證,以後隻能讓我一個人抱你!”
“不幹!”藍薰洛回絕地倒也幹脆。
“不幹的話……”況玉岑一臉壞笑,藍薰洛突覺腰上一陣瘙癢,笑得忍不住亂動起來。
“哎,小心!”藍薰洛身子一翻,差點跌落出去,況玉岑反手一擁,身子回轉,抱著藍薰洛直直地落在草地上,嚇得藍薰洛臉色蒼白,忙問道,“你有沒有摔疼?”
況玉岑睫毛掀開,露出一雙靜若寒潭,深不見底的眸子,看得藍薰洛心跳慢了幾拍,臉色緋紅,況玉岑卻故作不知,隻是笑道,“我若是摔疼了,你會幫我揉揉嗎?”他雖在說話,眼睛卻更顯靜謐了,像一片透不過光來的神秘林子,讓人明知可能危險,卻不能不深陷進去。
再後來先皇駕崩,況玉岑也好久沒再來過,直到大哥大婚的那天,況玉岑來道喜,那一天,他醉了,藍薰洛沒想到一個王爺的酒量竟然比她還淺,終於舊債新債一起還,從那以後,見麵就把況玉岑灌醉變成了藍薰洛最大的嗜好,就這嗜好讓她爹罵過好幾回。
若是這樣下去,兩人定然關係不錯,可是這關係卻在爹突然跟她談起婚嫁之事時,變味了。那一天,她害羞地低下了頭,而那低頭的那一瞬間,她清楚地看見況玉岑的那雙眸子裏混入了淡淡的局促和不安,似乎還有一絲極難察覺的不情不願。
她覺得心頭亂亂的,卻理不出頭緒,那一刻,她突然懷疑兩人之間的感情是否是真的?他是否隻是在玩弄這份感情?要不,怎麼會不情願?難道是自己看錯了不成?
那時,她已經懵懵懂懂地知道什麼叫玩弄。
後來常聽二哥說起逛妓院的事情,一次便忍不住女扮男裝地去了趟青樓,在那裏,她見到了況玉岑——況玉岑正一手倚翠偎紅,一手軟玉溫香,然後……然後兩人……便背道而馳。
兩個人終於什麼都沒說,就很知趣地各退了一步。
以致再後來,爹問她,嫁出去還是滾出去?
她說了句,我走出去。便毫無留戀地離開了生活了十五的年的家。
老板娘和大家都比我聰明多了,怎麼也不會像我這樣,是吧?
沒來由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嫵言的話,這句話曾經像個套子,將整個南樓的人都套了進去,那時她還說嫵言學壞了。
其實,嫵言錯了,這南樓的人其實都不如他聰明,比如春水,別看他一天到晚笑嘻嘻,卻隻會拿著那把白底無字的扇子月下自嘲,比如少卿,別看他整天一副就會擺著一張臭臉,穿著一身紅衣,其實就是個有苦道不出的啞巴,再看廷芳……還有自己,自己絕對是個混蛋,整天氣勢淩人,一副天下唯我獨尊的樣子,實際上見到況玉岑就心痛,一想到家就想哭!
可如今,她卻不能走了。她不說出來,並不是意味著她心中無事,要不怎麼總覺得心中沉甸甸的,仿佛有千斤重!
她想做一些事情,她想找一些人,她還有一個深深埋在心底的願望——那便是找回往昔的南樓!
這些天,她一直默默地看著,默默地送走了一個又一個南樓的人,她不敢去想,去想今日的南樓究竟已經變成了什麼模樣?
南樓是她一手建成的,卻不是她一個人的。
原本,大家都說好的,人在樓在,人亡樓卻不能亡,但是現在,南樓已經要塌了,她看分明,卻不願意承認,她寧願每天裝作沒事一般,該玩,玩,該賭,賭,該喝酒時,她絕不少喝,隻是再不想深夜去其他人的房間,睹物思人也好,談天說地也罷,她都不想了,她怕自己會忍不住說些不該說的話:說自己想把酉陽他們找回來。
可是如今,嫵言死了,酉陽被人誣陷出走了,和夢是她讓他走的,楚江湄也是她同意放行的,放他去找將軍的,吟嘯已經不是吟嘯,而成了蕭采,他怎麼可能還會回來?
但,她真的不想讓南樓變成一棟空屋子,南樓裏若是沒有了這些人,那還是南樓嗎?
她舍不得,舍不得南樓,舍不得南樓裏的人!
她一直在等,等著酉陽回來,和夢回來,江湄回來,吟嘯回來,沐欣回來,之後,南樓裏能像以前那樣,大家談笑風生,月下撫琴吹簫,看少卿舞劍,嫵言曼舞,聽廷芳清唱,品春水美酒,然後調侃著吟嘯那副虛偽的笑臉,看著春水完成兩道弧線的眼睛搖著紙扇的模樣,看沐欣茗翠打情罵俏的樣子……
夜更深,似乎也更靜了,卻有悠揚的笛聲傳來。青玉猛地一驚,頓覺臉上已然濕了一片,趕緊抹去,走到窗前,才知道玉璋今晚竟有如此興致,月已當空,卻閑來吹簫,隻是那曲子,好熟,好熟,熟的讓她本以下定決心不再流淚,卻禁不住淚流滿麵。
《醉南樓》,又是這曲《醉南樓》!為何每次奏起這曲醉南樓的時候,南樓中的人都不能把酒言歡,齊醉良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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